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七艘船。</br> 這些船僅僅比福船要小一點,算的上是大船了。而且這些船只的吃水線很深,看來是載了不少的貨物,這也是船只跑不快的原因之一。</br> 見場面被徹底控制住,韓度夜梟般的大笑幾聲,一下子從跳板上下去,穩穩站到商船上。</br> “不錯,你們挺識時務沒有反抗。既然如此,仁慈的杰克就網開一面饒你們一命,不過這些船就都是我的了。”</br> 韓度舉目張望,高調宣布著這些船只的歸屬。m.</br> 傅雍原本被嚇的將頭扣在甲板上,心里一股悔恨涌上心頭。他看準了大明開海的契機,不僅拿出了所有的身家,還向熟人借貸了不少,買了一艘船和物資。參加這個船隊,準備大賺一筆。</br> 誰成想竟然會出師不利,眼看著就要到目的地了,竟然會被這個“接客”給打劫了。</br> 這“接客”說什么海盜,他傅雍是不信的。這些恐怕就是大明的水師,哪里有一口大明官話的海盜?</br> 可是剛剛“接客”這幾句話卻讓傅雍感到一陣非常熟悉的感覺,大起膽子抬頭看了一眼“接客”,只覺得此人讓自己感到非常的熟悉,好似是什么重要人物,自己絕對在哪里見過。</br> 仔細看了兩眼,傅雍試探著問道:“伯,伯爺?靖海伯?”</br> 嗯?</br> 韓度聞言一愣,驚訝之色溢于言表。這世上還有這么巧的事情?自己帶上眼罩了,都還有人能夠認出我來?</br> 扭頭一看,韓度一下子就認出了傅雍。畢竟傅雍和自己見過幾次,韓度有些印象。</br> 傅雍看到韓度臉色的驚訝之色,心里頓時大定,眼前這人就是靖海伯韓度。頓時連滾帶爬過去,磕頭拜道:“草民傅雍,拜見靖海伯。”</br> 韓度臉上一陣尷尬,特喵的,第一次打劫竟然就打到了熟人頭上,真是沒有比這更加尷尬的事了。</br> 見傅雍認出了自己,韓度也不好不承認。正好扣著眼罩,韓度總感覺自己的目光沒有了焦距,十分的不舒服。</br> 干脆一把將眼罩扯掉,哈哈干笑起來,說道:“原來是傅掌柜,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br> “草民能夠再次見到伯爺,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傅雍高興連連磕頭。</br> 能不是三生有幸么?剛才傅雍都已經絕望了,甚至都開始擔心家里的妻兒老小。自己這里要是完蛋了,她們也是死路一條。家里拿不出錢來還債,那些人是絕對不會放過她們的。</br> 可是人生的低谷和頂峰之間的轉變來的就是這么快,剛才都還一臉絕望以為自己完蛋了的傅雍,現在只想抱著韓度的大腿大口的親。</br> 有這位大佬在這里,今日不管發生什么事,自己的船只肯定是保住了,妻兒老小的性命也是保住了。</br> 這個時候華中也走了上來,隨口問道:“怎么,韓兄你認識他?”</br> 韓度無奈的笑了一下,解釋道:“他是傅雍,曾經幫過咱兩次。”</br> 說著,便朝傅雍介紹道:“傅雍,這位是淮安侯。”</br> 傅雍雖然不知道堂堂侯爺為什么會稱呼韓度這個伯爺為兄,不過本著“遇廟便上香,見佛即跪拜”的原則。傅雍再次跪拜道:“草民傅雍,拜見侯爺。”</br> “起來吧。”華中說的很是客氣,沒有半點刁難的臉色。因為他聽到韓度說,這傅雍幫過他兩次。這就是意味著,韓度是承認傅雍這兩次的人情的。韓度的人情分量有多重,華中可是一清二楚。</br> 傅雍也非常的識趣,拜見了華中之后,便笑著朝韓度致歉道:“都是伯爺抬愛,草民不敢當。”</br> 韓度沒有和傅雍計較,反而問道:“對了,你不是在京城里面經營鋪子嗎?為什么會跑到這海外來,還弄了這些東西?”說著,韓度朝眼前的船只指了一下。</br> 傅雍絲毫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略的說了出來。</br> 韓度聽了之后不僅感嘆,果然這就是資本萌芽的味道。傅雍的本錢不算厚實,但是他卻敢為了暴利而拋家舍業的孤注一擲。相比起來朝廷做的就要差的太多,老朱都下旨開海這么久了,自詡廟堂諸公的人們,竟然沒有一個提出要設立市舶司來收取賦稅。</br> 明明朝廷窮的叮當響,偏偏這些官員沒有一個有賺錢的意識,花錢他們倒是一個比一個能耐。</br> “那他們那些,又是什么人?”韓度揮手朝著其他船只一指。</br> 傅雍連忙說道:“那些是和草民一樣的,咱們七個人每人弄了一條船,之所以一起走,也是為了能夠有個照應。”傅雍說完連忙低下頭,他可不敢有絲毫心思替其他六人求情。大家僅僅是臨時性的伙伴而已,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要自己的船相安無事,傅雍才不會去管其他人的死活。</br> 這樣的啊?</br> 韓度摸著下巴,麻蛋,有傅雍這個熟人自己好似不好下口......不對,是下手啊。沒有想到自己當海盜的處女劫,竟然就這么胎死腹中,韓度感到頗為遺憾。</br> “讓他們都過來。”韓度想了一下,命令道。</br> 等到六人來了之后,韓度掃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此行是準備去哪里?”</br> 六人彼此對視一眼,最后都將目光齊齊看向傅雍,顯然是想要以他為首代表他們回話。他們往常自然是不肯以傅雍為首的,因為傅雍的實力在他們當中算是最弱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只有傅雍一個人能夠和眼前這位搭上話,這種時候能夠搭上話,就是一種巨大的優勢。同樣的話,在他們口中說出來,說不定就會惹怒對方,但是在傅雍口中說出來反而能夠收效甚佳。</br> 為了能夠保住自己才船只和貨物,誰還在乎什么實力不實力?現在,話語權就是最大的實力。</br> 傅雍剛才沒有立刻回話,就是在等著其他六位東家求他,只要有現在這個領頭羊的名義在,將來他就可以借此調動他們。這對于傅雍這樣的商人來說,利益實在是太大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