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倫說完,便帶著一群人,揚(yáng)長而去。</br> 韓度眼神幽幽的看著歐陽倫消失在人群當(dāng)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br> “大兄......你沒事吧?”韓景云看著韓度,不禁擔(dān)憂的問道。</br> 瑤月也當(dāng)心的看著韓度,輕輕的伸手?jǐn)堖^韓度的手臂。</br> 韓度對兩人沒有反應(yīng),抬眼定定的看著秦淮河兩岸的如同白晝的光明。輕聲念叨:“燈火萬家意暖洋,唯吾孤影心凝霜,欲要掙脫樊籠去,敢問驚雷何日響!”</br> 韓度隨意念叨的這首詩自然不是什么名句,甚至是普通的很。</br> 但是在元宵佳節(jié)這樣的歡慶的日子里念出來,卻是讓瑤月和韓景云兩人心里齊齊感受到一股徹骨的寒意。</br> 詩雖然不怎么樣,但是這詩里面的殺氣,十足!</br> ......</br> 夜已深,御書房里還是燈火通明。</br> 毛驤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皇上面前匯報韓度今天的消息。</br> “韓度和歐陽倫在花燈會上偶遇,兩人雖然針鋒相對,但是也沒有發(fā)生大的沖突,只是口角上爭執(zhí)了片刻,便各自離去......”</br> 老朱越聽越是不耐煩,斜眼看了毛驤一眼,說道:“所以說,這幾日以來,你還是沒有查出來韓度究竟想要做什么?”</br> 毛驤臉色一變,澀聲回道:“微臣無能。”</br> 沒有辦法,連續(xù)幾天跟著韓度一點(diǎn)收獲都沒有,毛驤不想承認(rèn)自己無能也不行了。自己承認(rèn)了,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還不大可能會責(zé)罰他。要是讓皇上提起來,那就不是小事了。</br> 果然,老朱只是冷哼一聲,并沒有要責(zé)罰他的意思。只是不滿的說了一句,“你的確是無能,這么久了,連一點(diǎn)有用的消息都打探不到。”</br> 毛驤也十分委屈,他又不能夠接近韓度,讓韓度察覺到自己在暗中查探他。而且韓度的生活太過規(guī)律了,每天就是三點(diǎn)一線的來回走動,一回到家里就那里都不去,這讓他如何打探?</br> 想到自己要是不說點(diǎn)什么,恐怕過不了眼前這一關(guān)。毛驤便想了一下,說道:“回皇上,韓度今天在和歐陽倫分開之后,還念了一首詩,微臣不明其意。”</br> “什么詩?”老朱也沒有在意,隨口問道。</br> 毛驤趕緊將韓度念叨的詩說了出來。</br> 老朱聽了,頓時陷入到沉默。片刻之后,老朱拿起御筆,揮手將詩寫在紙上。</br> “燈火萬家意暖洋,唯吾孤影心凝霜,欲要掙脫樊籠去,敢問驚雷何日響!”</br> 老朱仔細(xì)看了幾眼,眼睛里面有了一點(diǎn)明悟。抬頭看見毛驤還跪在這里,揮揮手便說道:“你退下吧。”</br> 毛驤心里松了口氣,如蒙大赦的離去。</br> 馬皇后端著一杯參茶進(jìn)來,責(zé)怪的看了老朱一眼,說道:“這么晚了,皇上還不安寢嗎?”</br> 老朱看見馬皇后到來,舒適的往后一靠,笑著說道:“妹子不也還沒有安寢嗎?”</br> 接過馬皇后手里的參茶,老朱喝了一口,暖人心脾。</br> 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說道:“你能夠和臣妾比嗎?臣妾白天想休息就休息,想假寐就假寐。你呢?”</br> “妹子說的是啊,朕從早忙到晚,一日不得閑,你這皇后倒是整日清閑的想做什么做什么。干脆下輩子你來做皇帝,朕來做皇后,朕也該好好享受享受。”</br> 馬皇后已經(jīng)習(xí)慣了老朱的嘴貧,根本不想理會他。隨意掃了一眼,看見桌案上的詩句。頓時眼睛一亮,細(xì)細(xì)品味了一番,笑著說道:“皇上你又寫詩了啊,可是你這詩寫的要比以前大失水準(zhǔn)呢。”</br> 老朱撇撇嘴說道:“朕怎么可能寫這樣的詩出來?這不是朕寫的,這是韓度寫的。”</br> “韓度?”馬皇后不敢置信,隨口問道:“他什么時候?qū)懙模俊?lt;/br> “就在近日逛花燈的時候,怎么樣,想不到吧?”老朱瞇著眼睛,看著馬皇后。</br> 馬皇后頓時無語,這的確是想不到。元宵佳節(jié),象征團(tuán)團(tuán)圓圓美滿幸福的時候,韓度竟然會寫出這樣殺氣騰騰的詩來。</br> 原本馬皇后還以為是皇上寫的呢,畢竟皇上征戰(zhàn)一生有這股子殺氣再平常不過。但是韓度呢,他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那里來這么重的殺氣?</br> 老朱見馬皇后沉默,笑著說道:“朕就知道這小子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果然如此。無論他前些日子偽裝的再好、再一如往常,現(xiàn)在這狐貍尾巴不還是露出來了嗎?”</br> 馬皇后見不得老朱一副意料之中的得意,白了他一眼,說道:“僅僅是一首詩而已,說他想要鬧出什么事情來,有些過了吧。或許這只是他無奈之下,發(fā)泄發(fā)泄情緒呢?而且他這些日子以來什么都沒有做,皇上說他不甘心,是不是太過武斷?”</br> 老朱卻是不同意妹子的看法,說道:“韓度這小子,朕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會是一個輕易認(rèn)命的人。當(dāng)初被打入大牢,他都還要想盡辦法爭得一線生機(jī),要不然他早就被朕砍頭了。妹子,你以為身處那樣絕境的情況下,他都還能夠奮力抓住救命稻草。現(xiàn)在朕雖然堵住了他進(jìn)宮來求朕的路,但是他未必就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br> 馬皇后聽了呲笑一聲,撇撇嘴說道:“他現(xiàn)在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還有什么辦法改變?難道就這樣下去,皇上自己會改變主意嗎?”</br> “那怎么可能?”老朱搖頭笑道。</br> 過來片刻老朱意味深長的說道:“可是想要改變,那也不一定非要靠朕呀!”</br> 馬皇后輕哼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皇上若是不改變主意,誰還能夠......”</br> 說到這里,馬皇后的臉色猛然變了,駭然看著老朱,問道:“皇上你是意思是......”</br> 老朱板著臉,老神在在的坐著,沒有直接回答妹子。</br> 反而輕哼一聲之后,說道:“想要做朕的駙馬,那有那么容易?想要做朕的駙馬,那至少要有護(hù)住朕的皇女的本事,連這點(diǎn)本事都沒有,他們配嗎?”</br> 馬皇后聽了沉默無語,良久過后才嘆息著說道:“原本臣妾以為做你女兒道門,沒有想到做你女婿更加倒霉。”</br> 老朱冷哼兩聲,沒有說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