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笑著點頭,問道:“敢問皇上,若是微臣收了外臣一百兩銀子,不僅不會讓朝廷和百姓有半點損失,反而會從番邦獲利一萬兩。那微臣會不會被剝皮充草呢?”</br> “他送錢給你,還會讓你在他身上獲利,他難道瘋了嗎?”老朱雖然明白韓度不會無的放矢,但是還是有些不信這樣的話。</br> 韓度只好耐心的解釋道:“皇上,同樣一件東西,在我大明眼里和在那些番邦眼里,價值是完全不同的。雖然微臣得了他的好處,但是卻不意味著他就會吃虧。就好比是鏡子一樣,就算是咱們以現(xiàn)在的價格賣給他們,咱們也未必就會吃虧。”</br> “價格低了一半,你還說大明沒有吃虧?韓度,朕看你真是收了他們的銀子了,如此為他們說話!”只見老朱紅著眼睛瞪著韓度,好似他的錢就是被韓度給弄沒了一般。</br> 明明就是老朱答應別人的價格,現(xiàn)在反而成為了韓度的過錯了。</br> “皇上,價高又價高的好處,價低也有價低的優(yōu)勢,這不能是非黑即白的。皇上不妨想一想,以現(xiàn)在的價格給他們,雖然他們沒一次都賺的更多,但是如此一來暴利就會驅使著他們不斷的來購買更多的鏡子。因為只有購買更多的鏡子,他們才能夠賺到更多的錢。”韓度自信的笑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沒人能夠忍受住十倍暴利的誘惑,為了賺錢,他們只會來大明購買越來越多的鏡子。如此一來,雖然大明每個鏡子賺的錢少了,但是卻能夠賣的更多,那賺到的錢反而會比提高價格更多。”</br> 老朱邊聽怒氣便慢慢消泯無形,越聽越是覺得韓度說的有道理。如果只有一倍的利的話,或許還會不怎么積極。就好似大明的朝貢一樣,剛開始的時候還好,老朱好面子,還挺希望番邦來朝貢的。但是到了現(xiàn)在大明對朝貢已經(jīng)興致缺缺了,為什么,還不是因為獲利太少的緣故嗎?</br> 賺不到錢,誰有心思和你磨嘰?</br> 那為什么番邦反而越來越積極的朝貢呢?很簡單啊,他們能夠賺到錢。大明的東西帶回去就是幾倍的利,他們能夠不積極?</br> 老朱越是覺得有理,就越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對。</br> 忽然,老朱眉頭一皺,不滿的問道:“你不會是在胡說八道吧,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一開始又要提高價格呢?”</br> 韓度無奈的兩手一攤,解釋道:“沒辦法,現(xiàn)在鏡子的產(chǎn)量不足啊。現(xiàn)在的產(chǎn)量根本就連滿足大明內部都困難,實在是沒有足夠的鏡子給那些外臣帶回去。微臣提高價格,也是無奈之舉,想要將大明的利益最大化而已。”m.</br> 老朱總算是對韓度的解釋滿意,笑著點了點頭。拈著胡須沉吟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只需要將鏡子的產(chǎn)量提升上來。他這個皇帝不僅不用食言,反而能夠賺的更多?</br> “那該如何提高產(chǎn)量?”老朱一陣興奮的問道。</br> 他自然興奮,既不用食言,又能夠賺的更多。遇到這樣兩全其美的好事,豈能不興奮?</br> “若是諸國都要購買的大量的鏡子,想要將產(chǎn)量提高到能夠完全滿足他們的話,微臣估計光靠鈔紙局那么肯定是不行的。畢竟鈔紙局人手有限,而且還要兼顧鈔紙制作的事情,不可能忙的過來。”韓度大略的和老朱解釋了一番。</br> 老朱也覺得事實就是如此,畢竟鈔紙局就那么點匠人,若是全都去制作鏡子了,那鈔紙誰來制作?</br> 從現(xiàn)在的狀況來看,相比之下還是寶鈔要更加重要一些。鏡子即便是產(chǎn)量不足,那最多也就能影響到賺多少錢的問題,而寶鈔可是干系著命脈。</br> 孰輕孰重,自然一目了然。</br> “那朕再給你調集一批工匠如何?五百夠不夠,不夠的話就調一千。”老朱興奮起來,忍不住搓了搓手。</br> 士農工商,老朱一直以來最重視的就是士人,其次才是農民,然后工匠,最好是商人。別看他對官員毫不客氣,不是抓就是殺。其實老朱抓的殺的幾乎都是貪官污吏,都是殘害百姓的官員。對于勤勤懇懇像頭老黃牛一樣,為他老朱家的天下添磚加瓦的官員,老朱一般是舍不得殺的。而且老朱一直都是求賢若渴,不僅開了科舉,甚至還允許王公貴族舉薦人才,這些都展現(xiàn)了他對士人的看重。</br> 相對來說,老朱不怎么重視匠人,這也是現(xiàn)在匠人的生活比較凄慘的原因。但是現(xiàn)在韓度卻是告訴他,匠人能夠給朝廷帶來豐厚的收入。這個時候老朱心里的想法,發(fā)生了變化,覺得匠人也是挺重要的。</br> 雖然匠人不像士人那樣能夠治國,也不像農民那樣能夠上繳賦稅,但是能夠通過匠人掙錢啊。錢有多重要,老朱心里還是有譜的。</br> 可是韓度卻搖了搖頭,沒有同意老朱的方法。</br> “皇上,在微臣看來讓匠人去從頭至尾的制作鏡子,那是一種很大的浪費。因為除了一些關鍵的地方,需要熟練的匠人親自操作之外,其實在制作鏡子的時候,很多事情是普通人就能夠做的了的。”</br> 老朱聽了,沉吟道:“你有什么想法,說出來聽聽。”</br> “微臣以為可不可以用少量的工匠做關鍵的事情,然后再花錢招募一些百姓來做那些簡單的事情?如此一來也不用調集大量的工匠,只需要現(xiàn)有的工匠帶著這些百姓,就能夠把鏡子的產(chǎn)量給提升上來了。”韓度一刻不停的看著老朱臉上的神色變化,說的非常的小心,因為此事非同小可。</br> 在洪武年私自招募百姓,可不是一件小事。一個不好,被有人心人告了,說你聚眾造反都有可能。</br> 因此,即便是以韓度的大膽,在以前也不敢輕易嘗試私自招募百姓這樣的事情。可是現(xiàn)在韓度也不得不冒險提一提了,一個是自己原本就對這點非常詬病,限制百姓的活動限制到這種地步,的確是有些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