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官員也不是傻子,至少在這種時候故意壓低貢品的價值還是會的。一般十萬貫的貨物,朝廷給出的價值通常只有兩萬貫左右。</br> 這么一來一回,就相當于朝廷從各國使臣手里賺走了一半。</br> 而各國使臣也不吃虧,雖然大明從他們手里搜刮了一半財富。但是大明的東西運回去可是能夠賣出十倍的高價,算起來他們反而比大明賺的還要多。這也是很多周邊很多國家,熱衷于給大明上貢的原因。</br> 無他,跑一趟雖然辛苦,但是有錢賺啊!</br> “原因有二,”韓度伸出三根手指,解釋道:“其一,這里面大部分的銀錢,都被那些使臣給賺走了,大明所得微乎其微。其二這些使臣來大明上貢的規模太小,每次才來幾十個人而已,就算是每年都來朝貢,那也才能夠帶來多少點貨物?而在南宋的時候,可是有著廣州、泉州、杭州三大海港,這些海港每日都是千帆過境遮天蔽日,運送的貨物以千萬計。”</br> 說著韓度總結道:“等著番邦來朝貢,朝廷只不過是掙點辛苦錢罷了,而抽稅才是朝廷真正巨大的財富來源。”</br> 自古以來就沒有見到過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掙點血汗錢就能夠暴富的。想要暴富,還是攔路打劫來的更快。</br> 老朱點點頭,說道:“你說的的確是個問題,沒道理以南宋那樣的小國都能夠做到的事情,朕的大明做不到。”</br> 可是想要做到南宋那樣坐擁三大貿易港口,千帆過境日進斗金,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眼下不可能做到。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誰也不能一口就吃成胖子。</br> 沉吟了一番,老朱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沒有想到這海貿的利潤竟然這么大,如此說來,那些使臣竟然敢欺瞞于朕!”</br> 恨恨地一巴掌拍在御案上,老朱面目有些扭曲,咬牙切齒。</br> “現在該如何是好?”雙眼瞪著韓度問道。</br> 韓度被老朱的舉動嚇的心里一緊,看這老朱的態度,不會是想要反悔吧?咽了咽口水,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已經答應了他們,那便只好如此了。”</br> “可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太過便宜了他們?”老朱眼珠子都帶著綠光。原本他以為將沙子賣成金子價,就算是賺的盆滿缽滿了。但是現在老朱卻覺得,相比起那些使臣來,他賺的太少。</br> 這買賣不公平!老朱想要反悔。</br> 可是想反悔豈是那么容易的?一般人反悔都會受到別人的指指點點,更何況老朱還是皇帝。他要是出爾反爾,那豈不是自己把君無戲言的招牌給砸了么?老朱自然是不能夠出爾反爾的,于是他便死死地盯住韓度。</br> 盯住我干什么?</br> 韓度被老朱看的不由地就想往后一縮,你就算是把我臉上看出花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呀?</br> 答應的無比痛快的是你,現在想要反悔的也是你,這可讓我如何是好?</br> 不知道該怎么辦,韓度也要辦,而且還要辦的漂漂亮亮的,誰讓老朱是皇帝呢?</br> 整個大明就他最大,自然他說了算。</br> 想了一下韓度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只好諂笑著說道:“其實就算是這樣,大明賺的也不算少......”</br> 老朱聞言頓時眼睛一瞪,厲聲說道:“怎么不少?你自己都覺得大明賺的少了,要提高一倍價格才肯賣給他們的,現在卻又說不算少。”</br> 說到這里,老朱狐疑的看了韓度一眼,問道:“你是不是收他們錢了?”</br> 我特么倒是想要收錢,關鍵是要有人送啊。</br> “皇上,就算微臣收了錢,那也不會出賣大明的利益的。”韓度語氣平淡。</br> 韓度有沒有收錢,老朱自然一清二楚。剛才只是為了那么一說,嚇一下韓度而已。</br> 可是沒有想到韓度的反應,竟然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為韓度會像其他官員那樣,拼命辯解以證清白,沒有想到韓度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br> 按照韓度的意思,只要他沒有出賣大明的利益,那他就敢收錢了?不過即便是沒有出賣大明的利益,老朱對韓度的態度還是有些不滿。明知道朕最恨的就是貪官污吏,你竟然敢在朕面前大刺刺的說收錢的事情?</br> “韓度,你好大的膽子。在朕的面前竟然敢大談收錢辦事,你這顆腦袋是不想要了嗎?朕早有御令,貪墨六十兩者,剝皮充草。若是你想要感受一下剝皮充草的滋味,你大可以試試。”</br> 老朱一臉猙獰的冷笑著看向韓度,牙齒露出就好似欲擇人而噬一般。</br> 韓度此時心里卻沒有一絲懼怕,平靜的看著老朱,沒有繼續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忽然問道:“臣有一問,望皇上解惑。”</br> 聽到韓度有話為他,老朱詫異了一下。</br> 要知道韓度此人老朱自從第一次見的時候,就深深的感受到他身上有著一股難以自信和驕傲。</br> 而且韓度從來都是自己解決問題,從來沒有向老朱請教過什么。</br> 現在韓度突然來了這么一出,讓老朱詫異的同時,也禁不住自得起來。</br> 這就好比是拍馬屁一樣,不要以為馬屁是誰都可以拍的。</br> 拍馬屁究竟會有什么樣的效果,那主要看拍馬屁的人的身份。</br> 試想一下,若是有位身份地位和你相當,甚至是比你還要高的人,拍你的馬屁。你自己會認為那是在拍你的馬屁嗎?你只會認為自己真的是很出眾,受到別人的贊譽而已。</br> 韓度和老朱也是這樣,雖然韓度的身份地位比不上老朱。</br> 但是就連老朱也不得不佩服韓度的才智,現在韓度竟然還有疑問要向他請教,老朱自然感到一陣舒爽和得意。</br> “喔,問吧。你有什么疑問都問出來,朕聽聽看有沒有能夠指點你一下的地方。”老朱雖然有些自得,但是也明白韓度的問題不會簡單。拍著胸口之余,也不忘記給自己留點余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