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母親大人見諒,”韓度歉意的說了一句,“這個東西制作不易,等過幾天孩兒看看他們有沒有制作出來。等他們一做出來,孩兒就給母親大人帶一盒回來,如何?”</br> 得到了韓度的承諾,劉氏的臉色才好轉了一些。可是對于韓度優(yōu)先送東西給景云,沒有第一時間給她,劉氏心里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狠狠地瞪了韓度一眼,這才作罷。</br> ......</br> 教坊司里面,李嬤嬤正在帶著眾人排練歌舞。</br> 既然韓度決定了不讓女樂賣身掙錢,那教坊司能夠掙錢的道路就只剩下歌舞這一條了。因此,自然少不對女樂進行歌舞訓練。</br> 而且以前的歌舞,即便是都是單人獨舞。</br> 但是韓度為了增加歌舞的沖擊性、震撼力,因此決定選擇大型歌舞。如此一來,自然少不了要這些女樂不辭辛苦的排練。</br> 李嬤嬤趁著女樂休息的空檔,將眾人召集起來。</br> “大家都過來,把面前的衣服都還上。”</br> 女樂原本也沒有在意,直到她們將衣服拿起來了之后,才陡然發(fā)覺這次的衣服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樣。最主要的就是,和以往的衣服相比,短了太多。</br> “這,這該怎么穿啊?”有個女樂羞紅了臉。</br> “是啊,這,這也太短了。不僅上面短,下面也太短了,這都要露出太多了......”</br> 衣服一到手,照著身上比劃了一下,眾女樂就紛紛羞紅著臉把衣服丟了回去。這樣的衣服,讓她們怎么穿的出去見人?原本她們就被人所詬病了,要是再穿這樣的衣服,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要讓人將她們的脊梁骨都給戳斷?</br> 李嬤嬤見沒有一個女樂手里還拿著衣服的,沒有一個女樂愿意穿的,臉色頓時忍不住陰沉下來。冷聲問道:“都不愿意穿是吧?都覺得穿出去丟人是吧?都覺得讓你們穿這樣的衣服,是讓你們難堪了?”</br> 場面隨著李嬤嬤的幾句話,飛快的冷卻下來,變得鴉雀無聲。</br> “我看你們就是被韓大人給慣壞了,難道你們忘記了以前你們過的是什么日子?你們捫心自問一下,如果以前的管事讓你們穿這樣的衣服,你們敢不穿嗎?”鏗鏘有力的聲音落下,讓一眾女樂臉露悔意。</br> 女樂們都清楚,李嬤嬤說的話沒錯,以前的管事讓她們做的難堪事情還少嗎?讓她們去伺候人,她們不也沒有一個敢反抗不從的?</br> “你們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覺得自己是個人,是個要臉面的人了吧?可是本嬤嬤要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們,面子從來都是自己掙的,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只要自己能夠過的好,面子又算的了什么?”</br> “韓大人一來就下令,不會再逼著你們去侍奉客人。可是你們不會以為,這樣一來,教坊司的天上就能夠掉下銀子來吧?教坊司總要有掙錢的路子,你們的日子才能過好不是?教坊司沒有錢的時候,你們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這才多久你們應該不會忘記了吧?”</br> 那段日子,眾人自然不會忘記。饑寒交迫、絕望無助的日子,讓人回想起來心里就忍不住發(fā)寒,身軀情不自禁的顫抖。那樣的日子,眾人別說再回到那樣的境地,連想她們都不敢再去回憶。</br> “可是,教坊司靠什么掙錢?以前是靠著你們侍奉客人,現(xiàn)在這條路斷了。那就要靠著這些.......”李嬤嬤憤怒的把面前的衣衫抓在手里,朝著眾人高高舉起。</br> 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許久過后,李嬤嬤徒然的放下手,嘆息著問道:“還是說,你們想要回到那些靠你們侍奉客人賺錢的日子?”</br> “嬤嬤別說了,”煙雪眼睛紅紅的,猛然俯身將衣衫抱了起來,“我穿!”</br> 人就是這么奇怪,當沒有人嘗試的時候,一個個對此畏之如虎,哪怕只是穿件衣衫也是這樣。但一旦有人第一個帶頭出來,那其他人便會很快的跟風,這就叫從眾。</br> 韓度可不知道李嬤嬤那邊發(fā)生的事情,正在想著歌劇院進度的他,忽然被一聲尖利的驚叫驚得回過神來。</br> 反應過來是瑤月的聲音,韓度三步并作兩步,直接登樓來到瑤月的房間。</br> 剛到門口,就看見瑤月癱倒在走廊上面,驚恐的看著她自己的房間里面,就好似見到了鬼一般。</br> “你怎么了?”韓度連忙把瑤月從地上扶起來。</br> 瑤月卻對韓度的問話沒有反應,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屋內,顫抖著問道:“你,你怎么來了?”</br> 嗯?屋里有人?</br> 韓度猛然回頭,就看見屋里面坐了一個尼姑,正冷眼看著自己和瑤月。這尼姑皮膚白皙緊致的如同少女,讓人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實年紀。雖然是一副出家人的打扮,但是顧盼之間流露出一股濃濃煙視媚行的紅塵之氣。這么強烈的反差,讓韓度看見的第一眼都差點心神失手。好在經歷過信息時代的韓度,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群魔亂舞,才能夠在這尼姑面前飛快的收攝住心神。</br> 邁出一步,韓度頓時就堵在尼姑和瑤月中間,將瑤月?lián)踉谏砗蟆2挥矛幵陆榻B,韓度都能夠猜到這個尼姑是誰,瑤月的曾經的師傅,蠱惑瑤月的那人。</br> “你是誰?面對尼姑,韓度沒有絲毫慌亂,沉聲問道。</br> 可惜尼姑只是高傲的掃了韓度一眼,看到韓度身上的官服的時候,眼神當中帶著輕蔑,連一句話都不說。</br> 被人輕視,韓度雖然心里一陣怒火上涌,但是也沒有直接發(fā)怒。冷聲說道:“師太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擅闖衙門,難道就不怕朝廷治罪嗎?”</br> 韓度從這尼姑看向自己輕蔑的眼神,就知道這尼姑的身份或許不一般。不過管你是什么身份,身份高又如何?先給你扣頂大帽子再說,你背景再強有本事和整個朝廷作對啊!</br> 更何況這次還是韓度占著理,不管怎么說這里也是教坊司的地盤。在教坊司暫停營業(yè)期間,本就禁止任何人進入,現(xiàn)在這尼姑無聲無息的就闖了進來,論到天上去也是這尼姑無理在先。這官司就算是打到御前,韓度也不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