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韓度還不敢把心里話,給表露出來。</br> 老朱才不管韓度心里在想些什么,鄭重說道:“朕今天親眼看見韓度靠著自己力舉千斤,因此,朕宣布韓度獲勝。”</br> 老朱話語落下,眾人都朝韓度報以微笑,以示恭賀。韓度的做法雖然是取了巧,但是就像是皇上說的那樣。韓度能夠把巨大的木梁,簡化成一個小巧的鐵疙瘩,光憑這一點就十分了不起。</br> 朱棣也在附和的恭賀著韓度,心里想的卻是昨天晚上在他王府里發生的事。朱棣第一次看見韓度,就發覺此人好似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同時又覺得韓度十分的不簡單。因此,一回到王府,便派人出去打聽韓度的消息。</br>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朱棣還沒有得到打探到的消息,就被手下謀士徑直闖入到他的書房。</br> “殿下,韓度此人非同小可。若是不能為殿下所用,那就必須為殿下所殺?!敝\士連拜見朱棣的禮節都沒有,就這么大刺刺的站在朱棣面前,毫不客氣的說道。</br> 好在此人是自己手下最頂尖的一位謀士,朱棣對他的舉動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沒有感到有什么冒犯自己的地方。</br> 只是對于他說出來的話,感到莫名其妙。這謀士雖然跟著自己的時間不長,但是朱棣對他的才干是非常認可的,當然也是非常的信任他。</br> 這是他跟著朱棣以來,第一次開口殺人。</br> “為什么?”朱棣不明白自己的謀士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同時,心里也想到。就著幾次接觸來看,韓度此人可是父皇和太子眼前的紅人,豈能是自己想殺就能夠殺的?</br> 太子還好,雖然太子東宮里文武百官十分壯觀。但是太子畢竟除了監國的權利之外,并沒有其他屬于他自己的力量。如果只是太子護著韓度的話,那朱棣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努力一下的。</br> 但是現在連父皇都在護著韓度,那情況可就完全不一樣了。父皇的手里究竟有著多少力量,夾帶里面究竟有著多少人物,恐怕除了父皇自己之外,這天下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br> 自己要是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都手腳,那才是找死。</br> 因此,朱棣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甚至是有些難看。此人雖然是難得的謀士,但是將這樣的話在自己的書房里面,大刺刺的說出來,也是極為不妥的?,F在他們是在天子腳下,誰知道好不好隔墻有耳?如果這話要說傳到父皇耳朵里面,那不僅謀士必死無疑不說,就連自己這個燕王說不定都要掉層皮。</br> 謀士看見朱棣的臉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便解釋道:“殿下放心,臣在進來之前,就讓人退出三丈之外。臣可以保證,現在這書房三丈之內,不會有第三個人?!?lt;/br> 朱棣心里頓時送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問道:“韓度此人頗有才干,本王都見之欣喜,先生為什么想要殺他,不會是先生妒忌賢能吧?”</br> 被朱棣稱作先生的人聽了,并沒有絲毫惱羞成怒的樣子,反而笑著自顧自的說道:“臣從求學的第一天就知道,這個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臣有本事的人如同過江之鯽,臣要是每一個都妒忌的話,那臣一輩子就什么也別干了,整天去妒忌也妒忌不過來?!?lt;/br> “先生倒是豁達?!敝扉β犃?,只是笑笑。</br> 此人搖搖頭,沒有在意朱棣的贊揚,反而臉色一沉,說道:“但是韓度此人不一樣,殿下務必小心應對才是。”</br> 朱棣聽了,低頭沉吟,抬起頭看著此人,疑惑的問道:“先生為何要盯著他不放?論官職他不過是一個六品官而已,本王可記得先生對朝廷的百官可都是嗤之以鼻的,別說是一個六品官了,就算是各部的尚書,也沒有放在先生眼里才是???”m.</br> 此人也沒有急著解釋,直接從袖袍里面拿出幾張寶鈔出來,遞給朱棣。</br> 朱棣接過,掃了一眼,問道:“這是什么,寶鈔?”看著大明寶鈔幾個字,不用謀士給他解釋,朱棣都明白過來,這應該是一種寶鈔,只是此前他都沒有見到過而已。</br> “就是寶鈔。”謀士臉色凝重無比,點頭說道。“這是大明新發放的寶鈔,和以前的寶鈔完全就不是一回事,不僅制作精美不說,還......”謀士一項一項的給朱棣解釋了這寶鈔的種種神奇之處。</br> 朱棣越聽,越是感覺到不可思議。等到他一樣一樣的自己嘗試了一遍,看著手里的寶鈔,忍不住爆發出一股驚艷的神色。</br> 謀士見朱棣到現在都還沒有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便冷笑著問道:“王爺可知道,這寶鈔是誰做出來的嗎?”</br> 朱棣聞言一愣,正想要開口問,忽然想到了什么,說道:“等等,本王記得韓度好像是寶鈔提舉司提舉吧,難道這寶鈔是他做的?”</br> “正是如此。”</br> 朱棣忽然笑了起來,拿著手里的寶鈔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覺得滿意?!澳琼n度竟然能夠做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寶鈔,別的不說,從這一點上來講,就可以看出這韓度是一個能臣啊?!?lt;/br> 謀士見朱棣還是沒有意識到韓度的危害,忍不住沉聲說道:“韓度再是能臣,那也是朝廷的能臣。難道王爺忘了,自己身上的天命了嗎?”</br> 天命?。?!</br> 聽到這兩個字,朱棣臉色都要綠了。雖然最初被謀士告知,他身上有著天命的時候,他是非常高興的。謀士當初給朱棣列舉了人身上的種種不凡之處,而且每一種都能夠讓朱棣親眼證實。正是因為如此,朱棣才會對謀士深信不疑,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將謀士視為自己的心腹。</br> 但是即便是再相信他,這天命兩個字也是能夠隨意掛在嘴邊的?</br> 有些話,第一次聽的時候覺得神圣無比。但是同樣的話,要是聽的太多了,那就會慢慢的變得味同嚼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