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本身就缺銅,而且銀礦也不多。再加上現在開采礦石的技術落后,一年下來也開采不了多少銀礦,每年產出的銀子其實是有限的。</br> 但是大明的糧食等農產品的增加,卻是極為迅猛的。得益于老朱與民休息的政策,以及開墾荒地免稅三年的政策,每年都有大量的荒地被開墾出來,種上糧食。</br> 銀錢增加忽略不計,糧食增加卻是突飛猛進。如此一來,自然便會造成糧食越來越便宜的現象。洪武末年,甚至出現了三錢銀子一擔糧食的情況。在糧食越來越便宜的情況下,吃虧的自然是老百姓,得利的自然是那些官宦和富商。</br> 因為老百姓是不會在手里存大量的銀錢的,而且也沒有存大量銀錢的條件,只有官宦和富商手里才會存有大量的銀錢。這種情況就相當于是銀錢在不斷的增值,得利的自然是手里有大量銀錢的人。</br> 韓度說服了老朱,讓他不要在想讓寶鈔增值的事情。</br> 老朱也知道讓寶鈔增值不可取,便點頭說道:“就按你說的辦吧。唔,正好后天就是朝會,發放寶鈔便從百官的俸祿開始吧。”</br> 錢是英雄膽。</br> 老朱有了寶鈔,感覺他的底氣都足了一些。</br> 奉天殿朝會上,百官列站。</br> 韓度還是一如既往地穿著八品官服,和幾個同級的官員站在殿外。今天的天氣不錯,艷陽高照,是個好日子。</br> 老朱見百官將該上奏的事情,都上奏了。其實百官也沒有上奏什么大事,因為大事都被勤勞的老朱一言而決了。因此,百官只好拿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煩老朱,以表達對于老朱廢除中書省的不滿。</br> 對此,老朱心知肚明。但是他偏偏在廢除中書省這件事上毫不退讓,一副和百官硬剛到底的架勢。百官把所有的政務都推給老朱處置,老朱也甘之如飴一般,勤奮的把政務給處理的有條不紊。百官在朝會上拿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老朱,老朱也聽的認認真真一臉嚴肅,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來老朱是在聽小事,反而會以為是在和百官商議國家大事。</br> 當然,百官也不敢做的太過分。畢竟他們是為了表達對于皇上廢除中書省的不滿,而不是想要在皇上面前作死。別的不說,皇上的屠刀又快又亮,百官還是見識過的。</br> 因此,見時機差不多了。百官便都識趣的閉口不言,示意皇上可以退朝了。</br> 不過今天和往日有些不同,老朱沒有直截了當的宣布退朝。而且掃視了百官一圈,笑著說道:“眾位愛卿都奏完了?既然眾位愛卿都無事上奏了,那朕就宣布兩件事吧。”</br> 皇上在百官上奏完了之后,繼續說事的情況,百官也不是沒有遇到過。</br> 因此,聽到皇上這樣說,百官也沒有感到奇怪,紛紛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br> “第一件事,以后百官俸祿不再分開發放寶鈔、銀子、折色,全部統一發放寶鈔。”</br> 老朱一語驚起千層浪,引得除了前面幾排的百官,其他人紛紛左顧右盼,議論紛紛。</br> 若是幾個月前,老朱頒布這道旨意的話,恐怕會遭到百官齊齊反對。現在只是中等官員在議論,已經算是一個很好的現象了。畢竟以前寶鈔貶值,如果不發銀子全部方法寶鈔,豈不是說變相的在減少百官的俸祿嗎?現在寶鈔的價值回歸了正常,所以百官的反應才沒有變得激烈,只是議論而已。</br> 老朱說完之后,也停了下來,好似在等百官議論結束。</br> “皇上,臣有疑惑。”有大臣出列問道。</br> “說。”老朱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br> 大臣也凌然不懼,直起身子看向皇上,說道:“據臣所知,雖然現在一貫寶鈔能夠換到一貫銅錢,但是就在一個月錢卻是只能夠換到九百文的。若是往后都能夠換到一貫錢,皇上將臣的俸祿全部換成寶鈔,臣也沒有意見。只是如果往后又變了回去,只能夠換到九百文的話,那該如何是好?還有就是,寶鈔雖然輕便,但是卻不能見水,連汗水都有影響。帶在身上,萬一被汗水給打濕了,那豈不是......”</br> 大臣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寶鈔的弊端太多,不確定因素太多,不愿意自己的俸祿都變成寶鈔。</br> 若是以往老朱聽了這大臣的話,那發怒是必然的。沒有辦法,解決不了問題,老朱也只好用龍顏震怒來耍賴。</br> 但是現在卻不必了。</br> 老朱聽了大臣的話,不僅一臉平靜,反而還隱隱約約的帶著一絲笑意。最前面的幾位尚書大人將皇上的表情看著眼里,暗地里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皇上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會做出這異于往常的舉動。</br> 老朱現在是真的高興,因為韓度給了他面對這些問題最足的底氣。</br> 連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溫柔了一下,“諸位愛卿不必擔心,朕這是新制成的寶鈔,和以往的寶鈔,完全不一樣。愛卿不用擔心寶鈔會貶值的問題,更不用擔心寶鈔遇水會模糊變爛的問題。”</br> 說完,老朱揮手示意。</br> 很快,奉天殿外數隊宦官端著托盤魚貫而入。每個托盤里面都放著新寶鈔,而且數量還就是對應著百官的俸祿。</br> 百官聽到皇上說寶鈔不怕水,都是一陣驚奇。寶鈔可是用紙印出來的,這世上還有不怕水的紙?</br> 等到百官看到托盤里的寶鈔,頓時感到一陣意外,這寶鈔還真的和以前的不一樣。雖然要比以往的小很多,但是這寶鈔的色澤都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樣。</br> 李善長統領著監察御史,站立的位置比六部尚書還要靠前一點。以李善長名列第二功臣的聲望,六部尚書自然是比之不及的。</br> 沒有猶豫,李善長伸手就把屬于自己的俸祿給拿了起來。寶鈔剛剛拿到手里,李善長就感覺到了異樣,“這紙......好似有些不一樣。”</br> 再仔細一看,贊嘆道:“線條纖細精美,如同針刻一般,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