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樣,大家對于暫時停下建房子,也沒有什么怨言。”黃老像韓度保證道,“就是,就是最近因為不停歇的印制寶鈔,短時間到還沒有什么,時間一長大家都感到十分的疲憊,做事的時候容易出錯。最近制作鈔紙,已經連續兩次出現失誤了,雖然后果不嚴重,但是也不得不注意一下。”</br> 韓度聽了,只感覺到一陣頭疼。黃老的訴苦,韓度能夠理解。畢竟大家都是吃飯的人,不是燒油的機器。在連續不斷的高強度的勞作當中,大家都不可能一如既往的絲毫不變。是人都會出現疲憊不堪、效率低下、容易出錯,這些情況。m.</br> 但是面對這種情況,韓度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現在根本不可能把鈔紙的制作停下,也不可能從熊蒔這邊抽調人手。熊蒔雖然沒有叫苦,但是那是因為他這邊印刷相對于制作鈔紙要輕松一些,情況沒有黃老的嚴重,但是人手同樣也是緊巴巴的,根本不可能抽調出人手。</br> 而出于對新寶鈔保密的緣故,韓度現在也不可能請求老朱再安排匠人進來。既然寶鈔已經被人盯上,現在進陌生人,那豈不是給那些人開了個漏洞口子出來,讓他們來鉆嗎?</br> 按了按太陽穴,韓度無奈說道:“既然沒有辦法讓大家休息好,那就讓大家吃的好一點吧,把伙食的標準提高一倍。”</br> “另外,”韓度抬眼看著熊蒔,“把酒也給大家安排上,當然不能夠安排太多。要是安排多了,大家都喝醉了,那就沒有人干活了。每個人定量吧,能夠喝上幾口酒,解解乏就行。”</br> 韓度見熊蒔點頭,一一記下,又沒有其他事了,便揮手讓他們下去安排。而自己則離開了衙門,轉道去求見老朱。</br> 老朱還在坐在奉天殿的龍椅上,批閱奏折,見到韓度進來,沒有等韓度見禮,便出聲問道:“你這么急著來見朕,有什么事嗎?”</br> 韓度滿臉笑容,拜見了老朱,才起身說道:“皇上,臣以為可以發放寶鈔了。”</br> 可以開始發放寶鈔了?老朱聞言一喜,為了這寶鈔,他這幾個月以來過的都是什么樣的日子?尤其是在韓度將以往的寶鈔停止印刷了之后,更是過的苦不堪言。讓老朱深切的感受到了當初一貧如洗的日子,比什么憶苦思甜都還要厲害。</br> 好不容易盼到韓度說可以發放寶鈔了,本來應該十分高興的老朱,心里面卻還有著疑惑。“你通過賣鏡子,回收了多少寶鈔?”</br> “二百萬貫左右。”韓度如實回道。</br> 老朱點點頭,不置可否的繼續問道:“那你想要發放多少寶鈔出去?”</br> 韓度見老朱神色有些不對,不知道是怎么回收,不過韓度沉吟一下之后,還是如實說道:“現在寶鈔提舉司印制的將近三百萬貫寶鈔,可以全都發放出去,甚至是以后印制出來的,也可以發放出去。”</br> 老朱聞言,神色頓時凝重起來,問道:“才回收二百萬貫,你就要發放三百萬貫,甚至更多的寶鈔出去。那到時候,豈不是又會造成寶鈔的,貶值?”</br> 原來老朱是擔心這個?</br> 韓度恍然大悟,笑著搖頭解釋道:“不會的,皇上。一來,臣不可能直接一次性把三百萬貫寶鈔都發放出去。發放寶鈔,主要的途徑還是要靠著朝廷采買物資和給官員發放俸祿等。只有等朝廷需要的時候,才會發放寶鈔。”</br> “二來就是新寶鈔的信用力,要比舊寶鈔好上太多。就算是皇上多發放一點,光是靠著新寶鈔本身的神奇之處,也會讓寶鈔更加的保值,不會出現貶值的情況。第三個就是,鏡子還在不斷的售賣,還在不斷的回收寶鈔。如果現在開始慢慢的發放寶鈔的話,正好可以和舊寶鈔形成一增一減的平衡,有助于穩定寶鈔的價值。相反,如果現在還不將寶鈔發放出去的話,那等到民間的寶鈔越來越少,恐怕會出現寶鈔增值的情況。”</br> 老朱聽到寶鈔還會出現增值,頓時眼睛一亮,問道:“朕記得你曾經說過,寶鈔貶值會讓百姓的財富受損,那寶鈔要是增值的話,豈不是會讓百姓受益?”</br> 老朱能夠得天下,不是沒有道理的。就憑著他現在這股時時刻刻把百姓放在心里的勁頭,他不得天下,那才是蒼天無眼。</br> “的確是如此。”韓度聳聳肩無奈回道,見老朱滿臉興奮的神色,連忙出言打消老朱的念頭。“只是,寶鈔增值的話,百姓雖然會得利,但是受損的就是朝廷了。”</br> 老朱聽了,臉上興奮的神色頓時一僵,愣然的看向韓度,問道:“為什么?”</br> 韓度語氣平靜,解釋道:“寶鈔要想增值,那么民間的寶鈔數量就必須要減少。想要減少寶鈔的話,那皇上不僅不能夠繼續發放寶鈔,還必須要不斷的從民間回收寶鈔才行。”</br> 韓度意思很明顯,你是皇帝你說了算。即便是想要讓寶鈔增值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此一來的話,你不僅沒有錢可花,還要不斷的回收寶鈔才行。</br> 思考了很久,老朱才試探著問韓度:“所以讓寶鈔維持在和面值相當的地步,是最好的?”</br> “當然是最好的。”韓度點頭應道。其實,最好的還是要讓寶鈔有輕微的貶值,這樣一來才能夠更大程度的促進商業繁榮。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韓度怕老朱不會答應,因此才這樣說的。至于輕微貶值嘛,韓度準備等以后有機會再和老朱細說。畢竟,有些事情,當事人沒有親眼所見,別人就是把口水說干,或許也不會被理解。</br> 韓度笑著和老朱解釋,“其實發放寶鈔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方便交易,和填補天下銀錢的不足,只要能夠讓百姓不受損就可以了。”</br> 不要以為沒有寶鈔百姓就不會吃虧了,大明現在還沒有對外開展貿易。整個大明的銀錢總量,幾乎可以看成是固定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