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片刻,湯鼎決定再等等看。</br> 可是他又等了幾天,還是沒有得到于謙的消息。</br> “不會是出事了吧?”湯鼎頓時緊張起來,立刻吩咐副將。</br> “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到!”</br> “是。”副將心里惶恐,畢竟于謙是他看著的。</br> 只是跟了一段時間之后,覺得于謙不會遇到什么危險,他才放棄了跟著于謙。沒有想到,于謙竟然就真的不見了。</br> 整個南洋都在水師的巡視之下,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對于謙動手呢?</br> 更何況,于謙雖然帶的是商船,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反抗之力。就算是遇到海盜,也不至于連一點消息都沒有。</br> 幾日之后,副將來報。</br> 湯鼎這幾天著急得火急火燎,不等副將開口就迫不及待地問道。</br> “人找到了嗎?”</br> “沒,沒有......”副將吞吞吐吐,不敢看湯鼎的眼睛。</br> 湯鼎氣得大口呼吸,立刻追問。</br> “他最后要去的是哪里?”</br> “舊港!”</br> 湯鼎猛地朝著副將一指,大聲說道:“立刻去舊港,無論如何也要把人找到。”</br> “是。”</br> 副將走了之后,湯鼎渾身泄氣一下子做到椅子上,搖著頭嘆道。</br> “于謙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否則......老夫如何向你老師交代......”</br> 又是數(shù)天過去。</br> “怎么樣?找到了嗎?”湯鼎火急火燎地問道。</br> 副將臉色蒼白,低著頭不敢看湯鼎的眼睛,喏喏地說道:“舊港那邊說,說......”</br> “那邊怎么說?”湯鼎立刻起身急匆匆來到副將面前,大聲道:“你倒是說啊,你是要急死老夫嗎?”</br> 副將一咬牙說道:“說于公子根本就沒有去過舊港......”</br> “什么?沒有去過?這不可能!”湯鼎瞪大眼睛。</br> 副將連忙說道:“末將也認為不可能,可呂宋那邊傳來的消息,于公子的確是準備去舊港的,而且他們也是看著于公子的船南下離開的......可是末將在舊港詢問過很多人,但他們都沒有見到過于公子的船......”</br> “應該......應該是真的。”</br> 如果只是舊港一面之詞的話,那倒是有可能作假。但是舊港聚集了幾萬大明人,其中不乏豪商巨賈,這些人不可能連韓度的徒弟于謙都不認識。</br> 而且舊港還有施家在,以韓家和施進卿的關系,只要于謙去了,不可能連個招呼都不打。</br>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老夫找出來!”湯鼎怒喝著下令。</br> “是!”</br> 頃刻之間,凄厲的號角聲響徹港口。原本平靜的漂浮在港口的水師戰(zhàn)船,齊齊揚帆分成幾十只朝著四面而去。</br> 水師戰(zhàn)船如同梳子一樣,把整個南洋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全部清理了一遍。</br> 整個南洋的海盜都倒了血霉,只要被水師撞見,不管是大明人還是土人海盜,全部都被水師死命咬住不放,一直將他們剿滅才會罷休。</br> 雖然大明占據(jù)整個南洋,水師也在經(jīng)常巡視,以保護航道。可是正所謂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紛爭。南洋太大了,即便是大明也沒有辦法徹底把所有海盜清剿干凈。</br> 雖然以前的倭寇被韓度剿滅了,但是有想要不勞而獲的大明人,竟然主動和南洋土人勾結,再次成為縱橫海上的海盜。</br> 平常的時候,水師還會看在同為大明人的份上,對這些大明海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他們不搶劫航道上的商船,水師通常是不會把他們趕盡殺絕的。</br> 而這些大明海盜也十分有自知之明,他們不敢打劫商船,但是他們可以打劫土人。同樣可以搶到大量的財富,賺得盆滿缽滿。</br> 可是這一次,水師就像是紅了眼的公牛一樣,不管三七二十一,甚至都不聽這些海盜的解釋,直接就沖過去把他們碾壓成齏粉。</br> 可即便是湯鼎把整個南洋都翻了過來,卻還是沒有找到于謙的下落。</br> 從綜合起來的消息來看,當初于謙的確是離開了呂宋,朝著舊港去的。</br> 而且在半途當中,還有商船碰見過于謙的船。</br> 但是偏偏就在后面這半段路程,于謙消失無蹤了。</br> 那日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根本就沒有一絲風暴。既然不可能遭遇風暴,又不可能迷航,那么于謙究竟為什么沒有去舊港呢?</br> 就在湯鼎焦頭爛額的時候,有傳令兵站在門口稟報。</br> “大帥,蘭發(fā)總督府總督李英求見。”</br> “李英?”湯鼎抬頭看了傳令兵一眼,嘴里念叨了一下,立刻沉聲喝道:</br> “不見!”</br> 一地總督集軍政大權于一身,對于普通人來說,甚至對于朝廷高官都是了不得的人物。</br> 可是湯鼎對此根本不屑一顧,若是平日里他或許還會和對方虛與逶迤一番。但現(xiàn)在這么多天過去,還沒有找到于謙,湯鼎哪里還有閑心和對方客套?</br> “是。”傳令兵躬身一拜,連忙轉(zhuǎn)身出去。</br> 可是很快,傳令兵又回來了。</br> “又怎么了?”湯鼎惱怒起來。</br> “大帥,李英說他有關于于公子的消息......”</br> 還不等傳令兵說完,湯鼎頓時瞪大眼睛打斷道:“什么?他知道于謙在哪里?快請!”</br> “不,老夫親自去見他!”</br> 說完,不等傳令兵去通傳李英。湯鼎連忙起身,一路朝著外面跑去。</br> 湯鼎一出帥帳,一眼就看到一個穿著正三品官服的人,正在營門外焦急地來回踱步。</br> “你就是李英?你知道于謙的下落?”湯鼎大踏步跑過去,迫不及待地問道。</br> 李英看到湯鼎,連忙躬身行禮:“下官李英,拜見信國公!”</br> “免了!”湯鼎猛地擺手,急切地問道:“你真的知道于謙的下落?快告訴本公,他究竟在哪里?”</br> 李英苦笑著直起身來,見湯鼎誤會了,連忙解釋道:“公爺見諒,下官也不知道于兄在哪里......”</br> “不知道?”湯鼎頓時皺起眉頭,上下打量李英一眼。</br> 若不是曾經(jīng)聽于謙說起過這李英,并且兩人還很談得來,算是于謙的好友,湯鼎都想要下令把這李英抓起來。</br> “下官也是聽說于兄不見了,這才想起他曾經(jīng)囑咐過下官一件事。”李英連忙解釋。</br> “什么事?”湯鼎立刻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