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本來就不會帶兵,這是事實。但是李文忠又是怎么知道的?</br> 雖然李文忠說的是事實,但是語氣不怎么順耳,韓度便沒好氣的故意反駁道:“公爺何以斷定下官不會帶兵,說不定剛才就是下官在假意自謙呢?”</br> 李文忠聞言,指著韓度哈哈大笑,“就你?還帶兵?你信不信本公在你的統領位置上栓條狗,帶兵的效果和你是一樣的?”</br> 這話說的太特么惡毒了,簡直就是在指著韓度的鼻子,罵他是狗。</br> 雖然狗的智商有四十,而人的智商有一百。但是人面對自己一竅不通的事情,其作用還真的和智商四十的差不多。</br> 理解歸理解,但是也不能罵自己是狗啊,韓度滿臉的不服氣。</br> 李文忠看見韓度的神色,冷笑著問道:“怎么?不服氣是不是。”</br> 韓度閉口不言,態度明確,就是不服氣。</br> 李文忠頓時說道:“論行軍打仗、守衛城宅,你不要在本公面前不服氣。來,你過來。”</br> 說著,便強行把韓度拉到面前。</br> 指著遠處,匠人們正在開挖的圍墻地基說道:“看清楚,那里、那里、那里,還有那里。這四個地方,可以說是守衛你這里最關鍵的位置,視野開闊,進可攻退可守。但是你偏偏……”</br> 上天給了我雨點般的一夜暴富的機會,都被我一一閃過了唄。</br> 搖搖頭,李文忠好似不愿意太過打擊韓度,繼續說道:“算了,不說了。反正你只要知道一點,像你現在這樣修圍墻,是不行的,得重新修過。”</br> “那該怎么修?”韓度立刻問道。</br> “你,”李文忠正要告訴韓度,忽然頓了一下,“算了,你還是把匠人叫一個過來吧,本公指揮他們修就行。”</br> 也行,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去做。</br> 韓度當下就吩咐黃老把地圖拿來,聽從曹國公安排。</br> 見自己在這里幫不上什么忙,再加上心里還惦記著,老朱為什么非要自己一個文官來做這山字營的統領。</br> 韓度干脆,便去皇宮找老朱問個清楚。</br> ……</br> 韓度拜見過老朱之后,便起身。</br> 還沒有等韓度說話,老朱便問道:“怎么,你接到兵部的命令了嗎?”</br> 嗯?看來李文忠猜的沒有錯,果然是您的主意啊。</br> “回皇上,臣接到了。”韓度點頭說著,同時不解的問道:“但是皇上,臣想不明白,為什么會讓臣去當這個山字營統領呢?臣是文官,跑去做武將,有些不好吧。再說了,臣對于統兵一竅不通,恐怕難以服眾。而且,臣還有著寶鈔提舉司要管呢,再去管山字營,臣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br> 老朱任然是在批閱著奏疏,對于韓度的抱怨,沒有生氣。頭也沒抬的說道:“讓你管,你就管著,那里有那么多的理由?你聽誰說過,文官就不可以統兵了?”</br> 這還用聽人說嗎?這不是人人皆知的潛規則嘛,大明立國十幾年,有那個文官統兵了?</br> 韓度雖然心里不斷的抱怨,但是卻不敢說出口,只得繼續聽著。</br> “再說了,你會不會統兵有什么關系?反正你也只是兼領,朕也沒指望你能夠給朕訓練出一只精銳之師出來,軍營平日訓練的事情自然有副將去做。你只需要讓他們守衛好寶鈔的秘密,一旦有泄露的話,能夠第一時間幫你把人抓回來,也就是了。”</br> 這倒是說的通。</br> 如果是為了守衛寶鈔的話,那不管是從對于需要重點防衛部位的了解上,還是調動山字營的便利上,韓度來兼領這個統領都是合適的。</br> 老朱見韓度被自己說服,不疾不徐的放下奏折,喝了一口參茶潤潤喉嚨。忽然問道:“你應該見過那些將士了吧,感覺怎么樣?”</br> 感覺?什么感覺?</br> 韓度一臉茫然的看著老朱。</br> 老朱皺了皺眉頭,略帶不滿的問道:“難道你對那些將士,連個第一印象都沒有么?”</br> 要是換成別人的話,少不了被老朱認為他玩忽職守。但是韓度今天才得到消息,最多也只是和將士見過面而已,沒有了解也是情有可原。</br> “印象啊,臣倒是有,但是臣不敢說。”韓度畏畏縮縮的說了一句。</br> “說吧,不論你說什么,朕都赦你無罪。”老朱沉聲說道。他就是這個性格,韓度想說的時候不讓說,不想說的時候,老朱又非要讓他說。</br> 韓度無奈,只好回道:“皇上,今天臣見到的是山字營,這山字營,怎么說呢?反正給臣的印象就是,那些兵丁的年紀都挺大的。”</br> 說完,便一言不發。</br> 老朱等了許久,沒有等到韓度的話。詫異的問了一聲,“沒了。”</br> 韓度肯定的回道:“沒了。”</br> 自己今天不過是剛和山字營有一點點接觸,就這都還只是隨意看了兩眼,能夠有什么看法?之所以說山字營的人年紀都比較大,那是因為韓度今天對山字營印象最深的就是這個。</br> 老朱沉默半響,忽然怒罵道:“混賬東西,朕把山字營交給你統領,你就這么給朕統領的?連個優劣勢都看不出來,要你何用?”</br> 韓度聽的目瞪口呆,這說好的隨意說不怪罪呢?說好的自己只是兼領,不用管其他的呢?怎么剛剛金口玉言說出來的話,這還沒有落地地上,怎么就變卦了呢?</br> “說,說不出來,看朕怎么收拾你。”老朱指著韓度,直接下了死命令。</br> 這就有點不講理了啊,明明是……</br> 算了,不去想了。看著老朱身后的老太監,在瘋狂的朝自己使眼色。韓度便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能說些東西出來,是沒有辦法過關的了。</br> 想了一下,韓度問道:“皇上,那些兵丁年紀那么大,難道不是問題嗎?”</br> 老朱撇撇嘴,“能有什么問題嗎?這些人從至正年間就跟隨朕,幾十年南征北戰下來,哪怕是毛頭小子,也該頭發花白了,老了不是正常的嗎?不過你小子可不要看不起他們,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論戰斗力之強、經驗之豐富,一般的兵丁都比不上他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