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br> 那老朱讓自己這個文弱書生來當什么見鬼的山字營統領,他到底是幾個意思?</br> 韓度看著李文忠希望能夠從他身上得到答案,但是顯然李文忠也不知道。</br> 李文忠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樣子,兩手一攤,說道:“兵部的命令一下,你只能先干著了,如果你真的是有疑問的話,或許你只有自己去找皇上解惑了。”</br> 也只好如此了。</br> 韓度也是沒有絲毫辦法,只得點頭先把令接下來再說。至于老朱那里,韓度是一定要去問個清楚的。</br> 見韓度點頭接了下來,李文忠大手一揮,徐成斐連忙組織著山字營開始安營扎寨。</br> 韓度見山字營的兵丁,人數不多,大概也就一千多人。而且更關鍵的是年輕的兵丁比較少,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子。</br> 皺著眉頭,看見第十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從自己的面前經過,韓度再也忍受不了了。轉頭問李文忠,“公爺,這山字營的兵丁,年紀是不是太大了一點。怎么一眼望去,全都是老頭子,連年輕人都沒有看見幾個?”</br> 李文忠一臉笑容的看著山字營將士忙碌著,聽到韓度的話,連忙轉過臉來,解釋道:“這是本公在照顧你呢,你想啊,你這里只是守衛一下,又不會上戰場。所以年輕的兵丁對你來說,用處不大,反而是這些經驗豐富的老兵,才是你急需的。是不是這個道理?放心吧,本公不會讓你吃虧的。”</br> 聽你一心為我好的吹噓,怎么總是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呢?</br> 不過韓度只是感覺,又沒有證據,只好暫且將這些放下。轉而問道:“那這山字營,一共多少人?”</br> “五千人。”</br> “五千?”韓度驚呼出聲,手臂一揮猛烈的指著山字營。問道:“就這么點人,哪里有五千了?”</br> 給自己一堆老弱病殘孕也就算了,現在連人數都相差這么大。李文忠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br> “你吼那么大聲干什么?這是雖然不是隱秘,但是像你這樣到處亂吼,還是盡量不要這樣。”李文忠連忙把韓度安撫住。</br> 你還知道收斂嗎?五千人的名額,你現在只弄來一千多人。這吃空餉,吃的也太過分了吧。</br> “本公這是為了你好,如果本公給你五千人的山字營,你養的起嗎?這一個兵丁,一個月的糧餉也就夠他們吃飯而已。要是給你編滿五千人,那其他的馬匹、軍械、甲胄,你又該怎么辦?這些東西總不能是白撿的吧。這全大明的軍隊,哪一個能夠編滿了?不就是靠著吃空餉,才能夠維持下去的嗎?”</br> 李文忠雖然對于韓度的小見多怪,有些嗤之以鼻。不過,看在韓度比較對胃口的份上,還是耐著性子解釋。</br> 原來如此,難怪古代打仗動不動就是號稱幾十萬人,說不定人家不是號稱,而是真的就有那么多的人員編額。只是因為吃空餉,而實際不足罷了。</br> 見韓度還是一臉沉重,李文忠只好俯身過來,在韓度耳邊悄聲說道:“這事,皇上也知道。”</br> 老朱也知道?</br> 但是老朱對此卻沒有一點反應,這說明老朱也是默許了?沒想到洪武朝吃空餉,都吃成了潛規則一般。</br> 或許是老朱太窮,沒有能力養兵,因此把兵丁的糧餉定的極低。不得不放手,讓將領各自以空餉來養兵。如此一來,至少字面上的數字看著很是光彩。</br> 但是,虛就是虛,實就是實。字面上的數字再好看,那也沒有屁用。真到了用兵一日的時候,還是要硬碰硬的才能夠見真章。</br> 韓度想不明白聰明的老朱,為什么會做出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只能夠認為這是老朱有點好大喜功的緣故吧。</br>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就是,老朱是故意留出這個豁口的。聯系到老朱晚年大肆屠殺武將,誰能夠保證這不是老朱故意為之的呢?要知道吃空餉可是重罪,而且極為遭到將士的怨恨。</br> 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老朱只需要讓人把將領吃空餉的事情給透露出去。到時候一定會群情激憤,然后老朱再把將領抓起來,數落各種罪責,甚至是一刀斬了。兵丁們不僅不會暴亂,甚至會發過來感謝皇上幫他們除去吃他們空餉的人呢。</br> 有著吃空餉這個大殺器在手,老朱可以說是想要解除誰的兵權,就解除誰的兵權,一點后患都沒有。</br> 韓度忍不住皺眉,無論是哪種情況,吃空餉這事無論怎么看,隱患都是極大。</br> 不僅是統兵將領而言隱患極大,對于老朱來說也是一樣。</br> 吃空餉這樣的惡習,一旦蔚然成風,那么軍隊的戰斗力必定會急轉直下。軍隊都沒有戰斗力了,老朱還當個屁的皇帝。</br> 為什么王朝末年,通常朝廷的正規軍,反而是干不過那些破破爛爛的起義軍?不就是因為,軍隊的戰斗力早就已經蕩然無存了嗎?</br> 韓度抬眼望著面前忙忙碌碌安營扎寨的將士,把自己深深的憂慮藏在眼底。</br> “那邊是在做什么?”李文忠朝著鈔紙局那邊一指。</br> 韓度應聲看了一眼,解釋道:“哦,那是下官準備修一道高墻,準備把這里都圍起來。下官以為,這樣圍起來以后,守衛這里要更加容易一些。”</br> 李文忠聽了,深深的看了韓度一眼。</br> 韓度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便問道:“怎么了?”</br> “沒什么。”李文忠笑著搖搖頭。見韓度任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忍不住嘆道:“剛才你說你不會帶兵的時候,本公還將信將疑。按照常理來說,那個書生不希望自己上馬能夠安天下,下馬能夠治太平的?”</br> “你剛才說你不會帶兵的時候,本公都還以為你是在表面上客套謙讓,其實心里早就已經狂喜不已了。沒想到你竟然是,真的不會帶兵。”m.</br> 韓度聽了,憋憋嘴。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韓度從來不和別人,玩什么半推半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