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走了,本來韓度客氣一下提出要送他的。結果朱瞻基說不用,那韓度就不再客氣了。</br> 坐在椅子上沉吟著,韓度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出有節奏的“噠噠噠”聲。</br> 怎么突然想要去賽馬場呢?賽馬場有什么值得朱瞻基惦記的?</br> 韓度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到賽馬場有什么值得朱瞻基在意的東西,難道他真的只是去看一場賽馬?</br> 還是說,他想趁著看賽馬的時候和我賭一場?</br> 應該不是......韓度旋即搖頭。馬、騎手、裁判、賽馬場都是自己的,朱瞻基究竟有什么信心能夠在賽馬當中贏了自己?</br> 若是他真有這個打算,那自己倒是可以好好地給他上一課......韓度嘿嘿一笑。</br> 走出門,韓度環顧了四周一圈,表情一點點沉凝了下來。</br> 今天怎么沒有看到于謙?</br> 壞了,不會朱瞻基今天來的目的不是和自己說話,他的目的不會是為了于謙吧?</br> 想到這里韓度猛的一激靈,有種被人偷家了的感覺。</br> “于謙!”韓度嗷一嗓子,連忙跑去前院找于謙。</br> “于謙......”</br> “......于謙”</br> 韓度在于謙的院子里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他的人影。</br> 正焦急萬分的時候,一個于謙的侍女走進來。</br> 韓度連忙攔住她問道:“于謙呢?他在哪兒?”</br> 侍女被韓度給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道:“于公子......今日一早就出門了啊......”</br> “出門?”韓度更加緊張,抓住侍女的手用力搖晃,眼睛瞪大道:“他去哪兒了?”</br> 侍女呆了十幾秒,十分不解地道:“于公子每天不是都要去書院授課嗎?他當然是去書院了?!?lt;/br> 噢......韓度心里一松,放開了侍女。這才想起來,今日可不少書院休沐的時候,于謙必須要去授課的。</br> 那這么說來,朱瞻基今日前來就真的是單純和自己說他想要去看看賽馬場的事,和于謙沒有什么關系?</br> 韓度沉吟片刻,微微搖頭。</br> 不對,還是沒有完全的把握,萬一這是朱瞻基給自己下的迷魂陣呢?</br> 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韓度繞過侍女大踏步往外走。</br> 侍女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公爺的背影,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br> 于謙在書院里面教授的是數學。</br> 韓度來到書院,直接前往數院。這個時候正是授課的時間點,韓度來到教室外面,就看到于謙站在講臺上揮斥方遒。</br> “呼......”</br> 韓度的擔心這才放了下來,微笑搖頭,看來是自己想多了。</br> 于謙也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韓度,他正要停住授課出門問候,卻又看到老師轉身走了。于是他放棄了見面的打算,繼續把課授完。</br> 下課之后,于謙徑直來到老師的書齋,果然看到韓度在里面。</br> 直接推門進去,笑嘻嘻的問道:“老師,剛才看您在外面,是有事情找我嗎?”</br> 韓度先是點頭,隨后又搖搖頭,轉而說道:“沒什么,只是一件小事?!?lt;/br> 本來韓度是準備問他這些日子有沒有見過朱瞻基的,但是轉念一想,自己提起朱瞻基或許反而會讓于謙記在心上。萬一他好奇去找朱瞻基了,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br> 于是,韓度干脆連提都不提朱瞻基,只希望這樣能夠讓于謙將他淡忘。</br> 聽到老師的話,朱瞻基明顯不信。老師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會因為一件小事就去找他,還是在他授課的時候。</br> 書院開設這么多年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老師會在別人講課的時候,去找過誰?</br> 只是既然老師不愿意說,那他也不好多問。</br> 淡淡地笑著點頭,說道:“那就好,若是老師有用得著弟子的時候,還請老師盡管吩咐,弟子必定竭盡全力!”</br> “你有心了。”韓度看了于謙一眼,十分滿意地點頭。</br> 沉吟了幾秒,知道若不是給于謙一個合理的說法,恐怕不能糊弄過去。</br> 很快,韓度便想到一個理由,笑了笑道:“其實真的沒什么大事,只是你剛開始執掌數院,我有些擔心你能不能做好罷了。今天看到你游刃有余,我也就放心了?!?lt;/br> 真的是這樣嗎......于謙有些懷疑。但是他在老師的神色當中也看不出來什么,也只好相信。</br> “多謝老師費心?!?lt;/br> “哎......”韓度掃了他一眼,擺擺手道:“不用和老師客氣。”</br> 為了盡快結束這個話題,韓度岔開問道:“下午你還有課嗎?”</br> “沒有?!庇谥t老老實實地回道,停頓了幾秒,又補充道:“不過孫先生那邊派人來說遇到了一些問題,希望我下午能夠過去一趟?!?lt;/br> “孫賢?”韓度略顯好奇。</br> “是的,老師?!庇谥t微笑著點頭。</br> 韓度不知道孫賢有什么事情找于謙幫忙,不過既然于謙一會兒要去機械作坊,那他也就放心了。</br> 機械作坊這樣的重地,韓度早就下令絕不允許閑雜人等靠近。就算是朱瞻基等人,沒有自己的允許他們也進不去。</br> 這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韓度的心情忽然變得舒坦,兩手在椅子上一撐站了起來。</br> “既然你一會兒還有事,那我就不耽擱你了。今日我就是來書院看看,現在也該回去了?!?lt;/br> 明天朱瞻基就要去看賽馬場,自己還需要回去準備一下。雖然一切都不用韓度親自安排,但還是需要他來下令的。</br> “老師慢走?!庇谥t起身跟在韓度身后送了一下。</br> 等到韓度走了之后,他才滿臉疑惑地皺起眉頭。老師今日前來找他絕對是有著什么事情,但是為何老師偏偏又什么都不說呢?</br> 難道老師是在顧忌什么?這世上還有什么能夠讓老師顧忌?</br> 不,不會是這樣。就算是皇帝,現在也不可能讓老師有如此顧忌。再說了,皇帝現在和老師的關系已經完全緩和,甚至還親近了不少。舅甥之間越來越有相互依靠的架勢,不可能是因為皇帝的緣故......那究竟是為什么呢?于謙一邊隨意地想著,一邊眉頭緊皺找不到方向。</br> 算了......最終,于謙還是放棄了冥思苦想。反正老師的智慧在他之上,需要告訴他的時候,自然會讓他知曉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