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思想包袱的朱允燁非常振奮,急不可耐地問道:“那咱們繼續(xù)等下去,就會有結(jié)果?”</br> 韓度沒有表情的變化,仿佛已經(jīng)成竹在胸了,點了下頭道:“是的。”</br> 見朱允燁滿臉不理解的樣子,韓度笑了笑解釋道:“皇上覺得,現(xiàn)在的局面孰強孰弱?”</br> “當(dāng)然是朕強!”朱允燁當(dāng)仁不讓地挺起胸膛,擲地有聲地道。</br> 他朱允燁乃是大明帝國皇帝,皇權(quán)在握乾綱獨斷。</br> 呂氏母子算什么?要不是因為有著父皇囑咐的緣故,他早就不會對他們客氣了,更加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束手束腳。</br> 有這個認(rèn)識就對了!韓度非常滿意朱允燁的態(tài)度,微笑著解釋道:“雖然現(xiàn)在咱們失去了暗中查探他們的便利,但是皇上還是占據(jù)著絕對的主動的。呂氏二人不管想要做什么,他們都不可能一直安分守己下去。只要咱們繼續(xù)等,他們終究會忍不住動作的。到了那時候,皇上還沒有辦法嗎?”</br> “哈哈哈......”朱允燁眼前瞬間豁然開朗,感覺就連大堂內(nèi)的陽光都明媚了許多。</br> 他總算是明白舅舅的打算了,總的來說,呂氏二人不管想要干什么,他們一定會搞事情的。只要他們一動,那事情就好辦了。</br> 至于說,如果呂氏母子一直安分守己該怎么辦?</br> 對此,朱允燁表示,如果他們能夠一輩子安分守己,那他也不介意讓他們一直活到終老。這樣也算是了了父皇的心愿,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br> 朱允燁高高興興地走出鎮(zhèn)國公府大門,光明正大地回宮。隨即便招來太監(jiān)吩咐下去,繼續(xù)派人盯著呂氏母子,但是其他的一概恢復(fù)如初。</br> ......</br> 呂氏從看到朱允燁的那一刻開始,她心里就非常興奮。就連面前破舊的宮殿在她眼里,都沒有了往日的陰郁和嫌棄。</br> 因為她知道,從朱允燁踏入殿門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jīng)勝了。</br> 后面不管是皇帝派人來審問宮女宦官,還是派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都沒有絲毫意外。</br> 面對暗中監(jiān)視的那些人,她直接全部當(dāng)成空氣。呂氏非常清楚,現(xiàn)在著急的不是她,現(xiàn)在著急的皇帝。</br>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呂氏心中的自信逐漸開始動搖。皇帝除了派人監(jiān)視之外竟然沒有一點舉動,就好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小動作,只是單純的派人來監(jiān)視而已。</br> 這怎么可能!</br> 呂氏再蠢也不會相信朱允燁會察覺不到她的異常,但是偏偏朱允燁來過一次之后,就再也沒有了動靜。</br> “母妃,情況有些不對。”</br> 幽暗的房間里面,呂氏母子二人連蠟燭都沒有點,就這么相互對坐著。</br> 窗外月光明亮,兩人卻坐著黑暗里,沒有暴露在透窗而入的月光下。這樣他們可以對周圍的情況一目了然,但是外面的人卻看不到他們。</br> 朱允炆整個人躲在黑暗里面,但是抬起的眼睛里面透出陰狠的目光。</br> 呂氏也是愁容不展,沉寂了片刻之后無奈嘆道:“本宮當(dāng)然知道不對。”</br> 說著目光看向朱允炆模糊的輪廓,兩道冰冷的目光極為突兀。</br> “可是朱允燁究竟想要干什么,難道他沒有察覺咱們的動作,真的是來看看咱們?”</br> “不可能!”朱允炆低沉的聲音從黑暗里傳出,“咱們在這里住多少年了,可是他來過一次嗎?若不是這次咱們故意引他過來,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來見咱們一次!”</br> 呂氏頗為贊同地點頭,可若是這樣的話,她對朱允燁的舉動就更加看不懂了。</br> “那他為何明明知道咱們的舉動,卻又偏偏為何只是派人監(jiān)視?”</br> 屋子里寂靜了片刻,才聽到從黑暗里傳來朱允炆的聲音:“母妃以為他們不想殺咱們嗎?呵呵,他早就想了。在父皇駕崩的那一刻,他就想要將咱們母子斬草除根。”</br> “可是他不能啊。”朱允炆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怪異,結(jié)合黑暗的環(huán)境顯得極為陰森可怖。</br> “誰讓他在父皇臨終之前,在眾目睽睽之下答應(yīng)了要善待咱們呢?朱允燁這個偽君子奸詐小人,他不殺咱們,是不肯讓他偽善的面目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前!”</br> 朱允炆越說越是激動,到最后完全就是在破口大罵。</br> 倒是呂氏非常平靜,等朱允炆罵完之后她才冷冷地道:“罵有什么用?若是你能把他從皇位上拉下來你坐上去,那才痛快。”</br> “還有,既然你都知道朱允燁偽善,那你為何不好好跟他學(xué)學(xué)?”</br> 朱允炆聽到母妃的話很快恢復(fù)了冷靜,“母妃說得沒錯,罵他沒有用,孩兒的確是要跟他好好學(xué)學(xué)。”</br> “這就對了。”呂氏很滿意兒子的表現(xiàn),她認(rèn)為現(xiàn)在的兒子要比以前成長太多。</br> 甚至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若是先皇看到現(xiàn)在的兒子的話,未必就不會把皇位傳給兒子。</br> 這個皇位,本來就是允炆的!</br> 可忽然想到朱允燁在知道他們搗鬼的情況下,卻還是不動聲色,這讓呂氏顰起眉頭,自言自語了一句:“朱允燁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br> 屋子里一片寂靜,片刻之后傳出朱允炆陰冷的聲音:“他想干什么?他想等,想要拖死咱們。”</br> “拖死?什么意思?”呂氏不明白。</br> “呵呵。”朱允炆忽然朝前靠攏,一張面目猙獰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月光下,“他現(xiàn)在是皇帝,而咱們卻還被幽禁在宮里,想要對付咱們簡直是易如反掌。”</br> 呂氏也明白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他們現(xiàn)在受制于人處于弱勢,的確是沒有什么辦法。</br> “這可如何是好?”</br> 和呂氏惶恐不安相比,朱允炆的臉上絲毫不見慌張,反而兩眼充滿瘋狂的兇光:“沒有什么好怕的,他現(xiàn)在不敢殺咱們。”</br> 呂氏立刻頓住,不明所以地望向朱允炆,“這是為什么?”</br> 朱允炆桀桀一笑,解釋道:“因為他要名聲啊,他當(dāng)著群臣的面向父皇立誓,只要沒有證據(jù)他不敢把咱們怎么樣。”</br> “可是,萬一他找到了呢?”呂氏還是不放心。</br> 是啊,若是他們被朱允燁找到把柄,恐怕就不會在對他們客氣了吧......</br> 朱允炆臉色一沉,許久沒有說話,最后憋出半句:“他不會找到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