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韓度的“指點”李守頓時感覺眼前豁然開朗,甚至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觸。</br> 事不宜遲,他立刻向韓度告辭,直接進宮求見朱允燁。</br> 朱允燁對于李守的到來感到非常奇怪,尤其是看到昨天還愁眉苦臉,要向他辭官歸老的李守,竟然滿臉紅撲撲的。</br> 這是有什么喜事了?</br> 李守剛剛行完禮,不等他開口,朱允燁便好奇問道:“李愛卿今日是怎么了?從愛卿進門開始,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嗎?”</br> “還要多謝皇上讓臣去求教鎮國公。”李守笑著拱手回道。</br> 他對朱允燁是真心的感謝,要不是被皇上提醒,他還真的沒有辦法解開這個癥結。</br> 朱允燁頓時驚了,他昨天讓李守去找韓度,不過是被李守煩得不行的情況下,隨口推脫而已。</br> 現在看來,李守還真的去找韓度了?而且,韓度竟然真的指點了他,解開了他的心結?</br> 朱允燁很好奇,舅舅究竟和李守說了什么,竟然能夠讓李守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br> 而且,書院和國子監可是對頭啊,舅舅竟然真的會為李守著想?</br> “是嗎?”朱允燁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壓下心中的尷尬,“不知道舅舅是怎么給你說的?”</br> 李守本來就準備告訴皇上,現在聽到皇上問起連忙將韓度的辦法說了一遍。</br> 朱允燁一邊聽著,一邊獨自沉吟起來,“......把風骨作為第一要務,然后出仕都察院......”</br> 李守在一旁靜靜地等著,直到皇上再次回過神來,面對皇上的目光李守坦然對視。</br> 朱允燁忽然笑了,他壓低嗓音開口道:“不愧是足智多謀的舅舅啊,連這么無解的難題都能夠被他想到辦法。”</br> 李守也跟著笑了,其實在他看來這韓度不僅僅是找到辦法而已。而是讓原本相互敵視的書院和國子監,在保持著對立的情況下能夠相互促進發展。</br> 還有,正是因為書院和國子監的相互對立牽制,反而讓皇帝對他們都更加放心。對于這種有利于大明整個社會的事情,就連皇帝都不會反對,甚至會積極地推崇。</br> “愛卿是想......”朱允燁雖然知道李守的要求,但他還是故意拖慢說話的語速,目的就是想要李守親口求他,畢竟他是皇帝,而李守是臣子。</br> 李守頓時附和著一笑,點頭道:“臣懇請皇上恩準,往后國子監學子直接出仕督察院。”</br> “這樣的話,現在的督察院恐怕容納不了啊。”朱允燁沒有立刻答應,轉而皺眉說出其中的難點。</br> 李守早就準備好了腹案,繼續道:“臣以為隨著朝廷的官員越來越多,現在的監察御史太少,是時候該增加了。”</br> “而且臣也沒有想每科三百進士全都出仕督察院,只懇請皇上允許一甲二甲進士進入督察院便可。”</br> 朱允燁一邊聽著一邊點頭,等李守說完之后,他哈哈一笑:“朕大體上還是同意的,不過此事重大,還需要詳細謀劃一番才是。”</br> “多謝皇上。”雖然皇上沒有直接點頭答應,但是李守還是躬身行禮感謝。</br> 而且在李守看來,這件事對書院、國子監和皇上都有利,即便是皇上也沒有拒絕的理由。</br> 因此,皇上的考慮就只是考慮而已,終究會答應的。</br> 果不其然,李守回去之后沒過幾天便得到皇上下旨擴大督察院的消息。</br>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守正在國子監里,他的目光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國子監再也沒有了前幾日的落寞,而是變得神采奕奕。</br> 就連他身旁的人也十分詫異祭酒大人的變化,好奇陪笑道:“大人突然紅光滿面,難道是想到什么大喜事了?”</br> 李守笑著點頭回應:“的確是好事啊,而且是大好事。”</br> 面對大人較為含糊的回應,其他人又喜又驚。喜的是大人高興起來了,那他們的日子就要好過一些了。驚的是,究竟是什么樣的喜事,讓愁眉苦臉這么長時間的大人眉開眼笑?</br> 李守也沒有繼續和他們解釋,只是從此之后國子監開始大談風骨,甚至逐漸提高到和經義一樣的地位。</br> 韓度在知道朱允燁下旨擴大督察院之后,站在窗口目光看向皇宮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br> 這倒不是韓度覺得自己勝利了,而是真正的在為李守的選擇高興。</br> 隨著大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國子監出身的官員越來越呈現出頹勢。以前還有一二個人能夠和書院比一下,這幾年隨著優秀的學子都選擇書院了之后,國子監就連一個能夠和書院相提并論的新人都找不出來了。</br> 而且在治理地方上,國子監的學子的確是要比書院差得太遠。</br> 正當韓度在沉思的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br> 嘎吱一聲,方孝孺毫不客氣地推門進來。</br> 韓度看到無奈的搖搖頭,嘆道:“說過多少次了,你推門之前就不能先敲敲門嗎?”</br> 方孝孺已經往屋子里走了幾步,聽到韓度這話他回頭看了門扉一眼,然后重新看向韓度冷哼一聲坐下。</br> “敲門做什么?你這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那正好,若是被我發現了那就可以拿捏你了。”</br> 方孝孺到現在都還在為他被韓度給那捏住而耿耿于懷,說話的時候都是咬牙切齒的。</br> 韓度呵呵一笑,伸手給他倒上茶之后坐下。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心道:就你這點城府還想要找到把柄拿捏我?</br> 以方孝孺這種溫潤君子的心性,自己就算是把把柄放在他面前,他都未必能夠看得出來。</br> “怎么今日有空來找我?難道沒有百姓來書院了?”韓度將剛才腦子里的想法撇開,朝他問道。</br> 方孝孺喝了一口茶,連忙放下回道:“百姓當然想要繼續來書院,有不少人甚至都來過幾次了,他們卻百看不厭。”</br> 頓了頓,嘆道:“不過咱們這里畢竟是書院,不是菜市場,總不能一直放百姓進來鬧騰吧?書院還是應該以教書育人為主。”</br> “你是想?”韓度有點猜到他的想法。</br> 方孝孺直接點頭道:“我想結束向百姓開放書院,重新開始授課。”</br> 韓度捏著茶杯想了一下,斬釘截鐵地點頭:“可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