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br> 這是一片極大的府邸,哪怕是放在京城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以前朱棣還是藩王的時候,用來作為回京居住。</br> 后來朱棣起兵被抓,也被囚禁在燕王府里。自從朱棣去美洲之后,這燕王府就被封禁,再也沒有人居住過。</br> 朱瞻基翻身下馬,看著熟悉的王府大門,以及門前一對一人多高的雄壯石獅子,下意識地緩步走上去。</br> 大門上的牌匾早就沒了,現在也來不及重新裝上。而且,也不知道該裝什么,反正肯定是不能再用燕王府的名號的。</br> 朱瞻基伸手朝著大門摸上去,粗大的銅環被灰塵覆蓋,發黑發綠到已經完全看不到黃銅的光芒。原本朱紅鮮艷的漆皮也早已黯淡無光,布滿了干裂的紋路,就如同枯死的老樹皮一樣。</br> 哪怕是手上傳來被漆皮劃痛的觸覺,朱瞻基也絲毫沒有收回手的意思,十分眷戀的撫摸著如同在撫摸美人的肌膚。</br> 片刻之后,朱瞻基收回手掌,深吸口氣重重一嘆:“開門。”</br> “是。”</br> 隨著一陣沉重的嘎吱聲,隨著陣陣震動,大量的灰塵嗽嗽落下,厚重的大門被打開。</br> 朱瞻基不顧落在身上的灰塵,只是簡單的揮揮手將大多數灰塵扇開,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一步邁進府里。</br> 入目雜草叢生一副荒涼的氣息撲面而來。</br> 沒有了人照顧,花園里的泥土已經干結,哪怕是長出的雜草也全部干枯。就連曾經綠意蔥蔥的樹木也完全枯死,找不到一片葉子,只剩下一段漆黑的枯枝。</br> 水池里也找不到一丁點的水漬,假山上原本的綠色也變成一片片的灰白,就好似得了大病一般。</br> 一步一步走進去,一幕幕景象映入眼中,朱瞻基看著眼前荒僻的景象,既陌生又熟悉。</br> 兒時的記憶被喚醒,與面前的枯敗景象一一對照,朱瞻基才慢慢認出來這就是曾經的燕王府。</br> “恭迎殿下回府。”</br> 一個宦官抱著一把拂塵,快步小跑到朱瞻基面前。</br> “你是?”朱瞻基看了他一眼。</br> 宦官連忙躬身,“回殿下,皇上派奴婢前來灑掃王府,順便聽候殿下差遣。”</br> 直起身來見朱瞻基的目光還落在那些枯枝敗葉上,宦官連忙解釋:“時間太過匆忙,這里還未來得及清理,還請殿下見諒。”</br> 朱瞻基看著面前的宦官,知道皇上恐怕不僅僅是派他來伺候自己,說不定還有著監視自己的目的。</br> 不過朱瞻基毫不在乎,監視就監視吧,反正自己也沒有想過要暗中做些什么。</br> “不急,慢慢來就是。”說完朱瞻基大踏步朝著里面走去,“屋子灑掃出來沒有?”</br> “已經打掃干凈了。”宦官連忙轉身,快步跟上朱瞻基。</br> 朱瞻基走進曾經自己的房間,被打掃干凈之后,看起來和曾經沒有多大區別。</br> 不過片刻過后,朱瞻基發出一聲長長地嘆息,雖然這屋子被灑掃的干凈,但是他還是從中看出一絲暮氣沉沉來。</br> 燕王府,真的已經沒落了。</br> 感慨一番之后,朱瞻基眼珠子轉了轉,臉上逐漸露出笑容。</br> “這王府沒落就沒落了,比起新明的京城來,這燕王府根本不算什么。”</br> 既然皇上同意他去孝陵祭拜,那他需要準備的東西也不少。</br> 接下來幾天,朱瞻基都在全力準備著祭拜的事情。</br> ......</br> 韓度回到家里,失魂落魄的樣子被安慶看到。</br> “你這是怎么了?”</br> 韓度回過神來,拉著她的手坐下,嘆道:“剛剛皇上召我進宮。”</br> “嗯。”安慶微微點頭,等著韓度的下文。</br> 摸著下巴沉吟一下,韓度抬眼看向安慶,“朱瞻基來了。”</br> 安慶眼睛頓時一亮,驚喜地道:“朱瞻基?四哥有沒有回來?”</br> 韓度微微搖頭,道:“只有朱瞻基回來,朱棣他曾經發誓不會再踏入大明疆土半步,他是不可能回來的。”</br> 安慶臉上頓時布滿失望,嘆道:“也是,四哥他......那么高傲的一個人,怎么肯輕易低頭?”</br> 韓度見她心情低落,伸手在她后背安撫了幾下,寬慰道:“既然朱瞻基回來,那將來大明和新明之間的來往肯定會很多。雖然朱棣不可能回來,但是若你想念他的話,可以給他寫信啊。”</br> 安慶頓時抬頭,眼睛亮亮地看著韓度,“吧唧”竟然主動在韓度臉上親了一口。</br> 滿臉驚喜地道:“夫君,你真是心思敏捷,我怎么就沒有想到?”</br> 雖然老夫老妻了,但是被安慶這樣突然親一口,還是讓韓度十分意外的。韓度沒有接話,是笑非笑地看著她。</br> 安慶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頓時臉色泛紅,低著頭躲避開。</br> 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去寫信了。”</br> 看著安慶轉身朝著書房走去的背影,韓度大喊一聲:“要我幫你嗎?”</br> “滾!”安慶猛地回頭,朝韓度露出一個兇兇的面容。</br> 滾就滾!</br> 韓度笑著施施然起身,背著手走出院子。</br> 朱棣竟然會派朱瞻基回來,而且還一下子買那么多奴隸。看來這朱棣在美洲的日子也不好過啊,否則他那么雄心壯志的一個人,怎么會向大明低頭?</br> 要知道當年他面對朱標都敢起兵造反,沒有想過低頭,若是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朱棣怎么可能會主動向朱允燁示好?</br> 朱允燁比起朱標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br> 美洲上能夠對朱棣有威脅的,就只有當地的土著了。可是就那些土著的實力,能夠把他逼到這種地步?</br> 韓度十分懷疑。</br> 信息太少,韓度也難以猜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不過這交易對于大明來說利大于弊,韓度也懶得再尋根問底。</br> 隨著蒸汽機和各種機械的出現,生產力有了極大的提升。生產出來的產品越來越多,這個時候多了新明這一個市場,對于飛速發展的作坊來說可是一個極好的機會。</br> 機械作坊雖然被韓度主動拆分了,不過它那巨大的賺錢能力卻早就已經被人們看著眼里。</br> 有實力的人紛紛建立作坊,謀求高額利潤。短短幾年,京城郊外就出現了幾十個作坊。這些作坊大小不一,但是無論大小生產效率都遠超以前純手工作業的模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