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方將城門關上，韓度放下望遠鏡滿意的點頭</br> “這才對嘛，敢出城和本公作戰，誰給他的膽子！”</br> “這些井底之蛙，不知道公爺神威。現在他們知道了，不也就不敢再出城一步了？”曹泰俯身恭維道。</br> 韓度滿意點點頭，下令道：“傳令下去，讓倭奴兵上前攻城！”</br> “是，公爺。”</br> “公爺有令，倭奴兵攻城，正面主攻！”</br> 韓度聽到側頭看向曹泰，“八十萬倭奴兵攻城還分什么主次？沒有主攻，四面都是主攻，全軍出擊！”</br> “公爺有令，全軍出擊！”</br> 咚~咚~咚~</br> 傳令兵騎著快馬，背上插著小旗子，飛快的將韓度的命令傳遞下去。</br> 倭奴聽到紛紛站了起來，緊握著手里的月牙彎刀，殘暴兇毒的眼神盯著前方的赫拉特城。</br> 赫拉特坐落在一片平原當中，它的背后是一片高高的山脈。山脈上巖石嶙峋坡度險要，山腰之上還被皚皚白雪覆蓋，在晴天白云之下美不勝收。</br> 此時的赫拉特就好似一個盛裝的美人，孤零零的面對著這么多如饑似渴的倭奴。</br> 密密麻麻的倭奴抬著梯子，想要爬到墻上去，就好似無數的螞蟻正在從美人的腳往上爬，想要褻瀆這足以世間少有的美麗。</br> 帖木兒人不甘示弱，居高臨下以弓箭還擊。</br> “準備，射！”</br> “準備，射！”</br> ......</br> 沙哈魯的軍團長舉著彎刀，趁著現在敵人還沒有沖到城墻下，組織弓箭手對其進行齊射。</br> 帖木兒人雖然是游牧民族，但是卻不代表他們不會攻城和守城。</br> 或許帖木兒還沒有開始擴張的時候，他們的確是欠缺這方面的經驗，但是在橫掃中亞的過程中，帖木兒人攻破了一座又一座的堅固城池，他們早就學會守城攻城了。</br> 倭奴太多了，整整八十萬吶。</br> 一起攻城，別說人與人之間的間隙了，后面的倭奴還被堵著沒有辦法上前，而前面的倭奴就已經密密麻麻的將赫拉特城四面圍住了。</br> 面對這樣的密度，帖木兒人齊射的威力爆發式的展現出來。幾乎每次箭雨落下，都有幾百人死傷倒地。</br> 倭奴也不傻，箭雨來的時候他們也會將自己縮成一團盡量減少被射到的可能，舉起木盾防御。</br> 但總有防御不到的地方，被箭矢鉆進來。</br> 慘嚎聲剛剛響起，就被淹沒在沖殺的呼喝聲中。</br> 可是沒用，箭雨剛剛清理出一片空地，下一刻就會被后面沖上來的倭奴填滿。</br> 不知道帖木兒人以前見識過鋪天蓋地的螞蟻帶來的絕望沒有，反正現在哪怕是明明對敵人造成了大量傷亡，城墻上的帖木兒人卻一個個冷汗直冒。</br> “鎮定！不要慌，不要怕......”</br> “張弓，準備，放！”</br> 激戰了一整天，雖然沒有一個倭奴兵能夠爬上城墻，但是也讓韓度頗為滿意，將赫拉特城的一些底細給試探了出來。</br>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赫拉特城的守軍并不少。</br> 倭奴兵四面攻城，竟然沒有找到一個薄弱的地方。這也就說明，赫拉特城中的守軍十分充足，至少可以布滿整個城墻，甚至有可能更多。</br> 不過想想也對，赫拉特是帖木兒帝國的第二大臣，自然有重兵把守。</br> 而沙哈魯在此地經營二十多年，要是一日就被攻破了，那也未免太過小瞧天下英雄。</br> 好在本地人修城沒有大明人的思維，不會在城池周圍的險要之地再修建小城來拱衛大城，赫拉特完全就是一座孤城。</br> 明日再次攻城，繼續向守軍施壓，試探赫拉特守軍的底細。</br> 這樣常規的試探就不用韓度親自過問了，將倭奴兵的指揮權交給何榮和曹泰，韓度回到自己的帥帳。</br> 剛走到門口，還沒有掀開簾子呢，就聽到一陣翻江倒海的聲音傳來，此起彼伏十分有節奏感。</br> “嘔......嘔嘔......”</br> “姐姐快喝口茶，清清口......”</br> 安慶連忙端起茶咕咚咕咚猛喝兩口。</br> “噦......”</br> 瑤月剛才還在勸安慶，下一刻她自己就受不了了。</br> 看到瑤月的樣子，安慶把手中的半杯茶遞給她。</br> “妹妹也快喝幾口吧......”</br> 瑤月低著頭一邊嘔吐，一邊直擺手表示她不用。她早就喝過茶水了，現在吐出來的都是清水。</br> 雖然這里已經遠離了戰場，但是她腦海里不斷回蕩的都還是到處殘肢斷臂的景象。</br> 明明距離戰場那么遠，但是她的鼻子每吸一口氣，都好似能夠聞到那一股若隱若現腥臭作嘔的味道。</br> 韓度掀開簾子走進來，瞬間變聞到一股濃郁的酸味。作為酒精考驗的酒場老將，以他豐富的醉吐經驗來看，這股味道還遠不及醉吐的濃烈。</br> “我說了要你們在忽魯謨斯待著等我就好，你們非要跟著來，現在知道了這戰場并不是一個好受的地方了吧？”</br> 安慶和瑤月兩天見韓度進來，就好似看到了救星一樣，滿眼都在冒著祈求的光芒。</br> 可是當發現韓度只是站在原地絮叨，并沒有上前安慰她們飽受摧殘的心靈的時候，兩道猶如實質的殺氣凌然沖向韓度。</br> 韓度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下一刻神色自然的連忙把茶水倒上，道：“快來漱漱口，這帳里怎么都沒有人來收拾一下。”</br> “人都死哪里去了？趕緊滾進來收拾一下。”</br> 韓度兩手都沒有空閑，分別輕柔的拍著安慶和瑤月的后背，讓她們吐的好受一點。</br> 幾個軍士不敢抬頭，小心翼翼的進來。</br> 韓度手指掃了一下，“把這里灑掃干凈。”</br> “是，公爺。”</br> 其實他們早在外面就聽到帳內的動靜了，可是帳內的是公主殿下啊，他們幾個男丁又怎么敢貿然進來？</br> 另外一位他們更加惹不起，雖然沒有名分，但是誰不知道那是公爺的妾室？</br> 妻是家中寶，妾......那可是心頭肉啊！</br> “走吧，咱們出去透透氣。”</br> 韓度攙扶著兩人走出帥帳。</br> 安慶和瑤月原本不想動彈，可一來這帥帳里的味道太大，再加上韓度要求，便也只好堅持著走出來。</br> 可是一出來之后，溫暖的清風一吹，兩人頓時感覺好受了很多。</br> ......</br> 第二日的攻城也并沒有什么戰果，倭奴兵雖然進攻多次，但是卻和昨日一樣一次城頭都沒有登上去過。</br> “這仗怎么打的？”</br> 面對韓度訓斥，下面兩排總督和武將沒有一個敢吭聲。</br> 既然沒有人說話，那韓度就直接點名了。</br> “何榮！你負責的是正面進攻，打了兩天竟然連城墻都沒有摸到，你就是這樣打仗的？”</br> 何榮被當眾斥責，他滿臉羞愧。想他前日還在同僚面前好好的風光了一把，結果連快感都還沒有過去呢，就被訓斥了。</br> “公爺，前一日的傷亡太大了，陣亡了兩萬，傷了一萬多。那些倭奴兵也不傻，看到這樣的傷亡，他們自然會有些畏縮不前。下官已經多次督戰攻城了，但是效果卻不大。”</br> 韓度聽了解釋，臉色變得柔和起來。</br> 兩手撐在桌子上，俯視著赫拉特城的地圖。</br> “既然找到問題的癥結所在，那就好辦了嘛。倭奴兵畏縮不前，不就是前面的吸引力不夠，又貪生怕死么？”</br> “傳令下去，告訴那些倭奴兵。面前的是帖木兒帝國第二大城，里面金銀財寶無數，只要破城之后，都是他們的。”</br> “另外，先登城頭者，賞千戶！”</br> “公爺，那些可是倭奴......”</br> “是啊，還請公爺三思啊......”</br> 對于將城里的財富許諾給倭奴，眾人倒是沒有什么意見。反正那些財富也不是自己的，而且也要破城之后才能夠兌現。</br> 但千戶官職就不一樣了，這即便是在大明軍中也是屬于中高層的將領。先是士卒，然后是什長、小旗、總旗、百戶，之后才是千戶。</br> 這不是官升三級，這是連升祖宗十八級！</br> 敢這樣說，這道軍令若是向明軍將士宣布，他們就能夠在今天攻破此城！</br> “不要說了！”面對眾人的喧嘩，韓度大喝一聲。</br> “傳令吧。”</br> “是！”</br> ......</br> 可想而知，韓度的軍令在倭奴兵中間反響有多么巨大。</br> 倭奴本來就對大明人各種羨慕嫉妒，甚至別說是大明人了，就連那些巴結大明人的倭奴狗腿子，都是尋常倭奴羨慕的對象。</br> 而現在只要能夠第一個登上城頭，不僅直接成為大明人，還能夠受封千戶，一躍而成為大明軍中上層。</br> 這樣的誘惑，瞬間讓所有人都紅透了眼睛，相比之下赫拉特城里的金銀財寶對倭奴兵的吸引力，反而沒有千戶官職大。</br> “殺！殺！殺......”</br> 不用明軍催促，這一次倭奴兵干勁十足的提著刀，自發的朝著赫拉特城沖去。</br> 攻了一整天，倭奴兵雖然士氣高昂，數次登上城頭。但最終還是被帖木兒守軍一次又一次的打了下來。</br> 可即便是損失巨大，倭奴兵也沒有絲毫后退的意思，要不是天色變暗，導致他們夜盲癥發作，他們都還要一直攻打下去。</br> 無奈之下，韓度也只好鳴金收兵。讓倭奴兵修整一日，明日再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