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朱標雖然是對齊泰不滿，想要阻止他說話。但是眼神卻是朝著韓度看去，結(jié)合上他的話，就好似在責(zé)備韓度一樣。</br>　　韓度也明白朱標是在堵齊泰的口，自然也沒有放在心上。</br>　　長長吐出一口氣，朱標看向韓度問道：“若是不修長城，你認為有什么好辦法可以確保大寧寧不失？”</br>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出兵徹底消滅韃靼部！”韓度眼神瞬間一凝，驟然之間殺氣騰騰。</br>　　是真的有殺氣，韓度的臉色看似沒有什么變化，可眼里所流露出來的，卻像左輪拿黑黢黢的槍口一樣，尤其是靠著韓度最近的張紞感受最深。</br>　　就在韓度說話的瞬間，他清晰的感覺到渾身一陣刺骨的冰寒，一種生命受到巨大威脅的樣子。</br>　　“消滅韃靼部？”朱標都為韓度的這個想法感到驚訝，他雖然朝堂之上威望甚高，治國也有他獨特的手腕，甚至也親臨過戰(zhàn)陣，但是從心里朱標還是保留被動防守的主觀想法，根本就沒有主動出擊的意識。</br>　　現(xiàn)在被韓度提了出來，他才猛然間想到這一點。</br>　　“正是！”韓度沉聲道：“韃靼部膽敢襲擊大寧，并且將所有物資席卷一空，這顯然是沒有把咱們大明放在眼里。甚至，這可能是韃靼部的一次對大明的試探，只是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收獲會如此之大而已。”</br>　　吐出一口濁氣，繼續(xù)說道：“大明遭受了這么大的損失，面對如此嚴重的挑釁，若是都不敢出兵攻打韃靼部。那么必然會被韃靼部認為大明軟弱可欺，往后恐怕會接連不斷的受到韃靼部的侵襲。更嚴重的是，其他番國會如何看待大明？會不會認為大明已經(jīng)外強中干？”</br>　　接連數(shù)問，讓朱標沉默不言。他不得不承認韓度說得有道理，若是面對如此挑釁大明都不敢反擊回去，那以后誰還會把大明放在眼里？</br>　　大明宗主國的地位，恐怕也會受到嚴重的打擊。</br>　　齊泰見皇上有認同之意，頓時急了，連忙出聲：“韓度，你可知道不能輕言兵事。更何況，大軍出征難道不是一樣的耗費錢糧嗎？”</br>　　他雖然是兵部尚書的，但是齊泰是文官出身，對于打仗完全沒有興趣，也根本就不愿意大明打仗。</br>　　韓度突然發(fā)出了低吼，“這是大明輕言兵事嗎？這是韃靼部主動挑釁大明，都把大明的臉面踩在地上了，若是不能狠狠地反擊回去，那大明天下共主的威嚴何在？皇上的威嚴何在？”</br>　　“再說了，大軍出征雖然也耗費不少糧草，但是和你主張修建長城比起來，連九牛一毛都不如，你又著急什么？更何況這是一勞永逸的事情，即便是修好長城也未必就能夠阻攔韃靼部入關(guān)。但是只要能夠把消滅韃靼部的有生力量，他們就永遠都不可能入關(guān)。”</br>　　朱標若有所思，抬手阻止了齊泰的話，不過轉(zhuǎn)念之間，他就怦然心動起來，用一眾期盼的眼神瞥了一眼韓度，口里道：“若是要征討韃靼部，需要出動多少兵馬？”</br>　　明明齊泰是兵部尚書，但是偏偏皇上卻問了韓度，這讓齊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br>　　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他這個兵部尚書卻不知兵呢？</br>　　整個文華殿里，算得上是知兵的就只有韓度一個，頂多朱標也勉強算是一個。</br>　　韓度從朱標的神色里看出了他的決定，口里則道：“那要看皇上準備將韃靼部如何，若是只是報復(fù)性的征討一下，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那十萬大軍足夠。”</br>　　“若是，朕想要徹底覆滅整個韃靼部呢？”朱標眼神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一樣，他渾身緊繃著，等著韓度的回話。</br>　　韓度聞言默然了一下，頓了片刻之后，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是想要徹底覆滅韃靼部，那就需要三十萬大軍。而且，還需要大量的騎兵。”</br>　　消滅韃靼部，最大的問題并不是大明打不過，而是這些草原蠻子一旦戰(zhàn)敗了，就會騎馬四散而逃。草原上一望無際，沒有騎兵的話，鬼都攆不上這些逃兵。</br>　　“朕明白了。”朱標此時的心情爽朗了一些。</br>　　齊泰見皇上有意出兵攻打韃靼部，頓時急了，連忙勸道：“皇上，萬萬不可擅動刀兵啊......”</br>　　朱標瞪了齊泰一眼，一字一句道：“現(xiàn)在不是朕要動刀兵，而是韃靼部欺我大明太甚。而且此時韃靼部劫掠了我大明這么多的糧食和豆子，來年必然實力大增。若是不乘著韃靼部還沒有壯大，先行削弱其實力。等到將來韃靼部徹底坐大之后，想要徹底覆滅韃靼部，那么需要付出的代價恐怕是現(xiàn)在的十倍百倍！”</br>　　韓度也放松下來，只要朱標能夠認識到韃靼部的威脅就好辦了。至少不會同意齊泰修長城的辦法，修建長城浪費人力物力財力不說，在韓度看來幾乎沒有什么用處。</br>　　自從秦始皇修建長城以來，長城雖然擋住了草原部族的兵鋒，保護了關(guān)內(nèi)的百姓和王朝。但同時，草原部族也時常破關(guān)而入。由此可見，長城的作用原本就極為有限。和修建它需要耗費的大量人力物力財力來說，其實并不劃算。</br>　　若是大明處于被動和弱勢的時候，修一修長城來幫助抵擋草原部族的兵鋒，那倒也罷了。現(xiàn)在大明國力強盛兵強馬壯，正是北上征伐草原的時候，修建長城有什么用？用來阻攔大明自己北上的道路嗎？</br>　　暴昭第一個拱手道：“臣附議！皇上此言甚有道理，韃靼部得到了那么多的物資，實力暴增是可以預(yù)料的事情。現(xiàn)在韃靼部還來不及將這些東西轉(zhuǎn)化成他們的實力，正是他們最為弱小的時候。此時出兵征伐，大明不僅可以震懾周邊其他番國，更是可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回報。”</br>　　“臣也附議。”陳迪雖然沒有說太多的大道理，但是他也知道皇上的話沒錯。</br>　　“臣附議！”鄭賜見暴昭陳迪接連贊同，他也連忙拱手說道。對于他來說，能夠不修長城是最好的。否則，工部還不知道要去哪里抽調(diào)那么多的工匠去修建。</br>　　張紞看到其他人接二連三的同意，知道僅僅靠著他和齊泰兩人根本獨木難支。只好朝齊泰看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低頭算了。</br>　　齊泰見皇上心意已定，也只好順著張紞的示意，和他一起拱手拜道：“臣，也沒有異議......”</br>　　朱標見所有人都同意了，他頓時滿臉紅光，笑道：“好，此事就這么定了，你們都退下吧。”</br>　　“臣等，遵旨！”</br>　　六個人紛紛退出大殿。</br>　　其他人都是自顧自的離開，唯有齊泰故意走到韓度勉強，將韓度給攔住。</br>　　韓度上下打量他一眼，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br>　　齊泰也不說話，就是兩眼銅鈴一樣瞪著韓度。</br>　　韓度心里一沉，自己可不是被人一個眼神就可以嚇住的人。就齊泰這樣的文弱貨色，來一群韓度都不怵，更何況只是他一個？</br>　　正當(dāng)韓度臉色沉了下來，想要給齊泰一個教訓(xùn)的時候，齊泰又一擺袖袍，冷哼一聲便轉(zhuǎn)身走了。</br>　　“又不敢打，又要把自己攔住，神經(jīng)病吧？”韓度搖搖頭，不再理會齊泰，轉(zhuǎn)身從右邊的偏門出去。</br>　　還沒有走遠，韓度便被從身后跑來的王鉞找到。</br>　　“侯爺，侯爺?shù)鹊?.....”</br>　　轉(zhuǎn)身看到王鉞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不等他開口便先問道：“皇上找我？”</br>　　王鉞頓時一愣，隨后連連點頭，感慨著回道：“侯爺真是神機妙算，不錯，皇上召見。”</br>　　“那快走吧！”韓度轉(zhuǎn)身。</br>　　“好，侯爺這邊請。”</br>　　朱標沒有留在文華殿，而是回到了乾清宮，他也在這里召見了韓度。</br>　　韓度躬身行禮，朱標賜坐。</br>　　兩人落座之后，朱標臉上沒有絲毫笑意，鄭重的道：“剛才朕不好問你，現(xiàn)在朕想問你，若是大明征伐韃靼部，你認為什么時候最合適？”</br>　　韓度抿了一口茶，道：“兵貴神速，越快越好。”</br>　　“哦？這是為何？”朱標有限不解，“要知道現(xiàn)在馬上就要入冬了，過不了多久遼東都會開始下雪。這個時候出兵，草原上可是漫天大雪，別說打仗了，就算是找到韃靼部都不容易吧？”</br>　　朱標閱歷豐富，草原上的這點氣候常識，他不會不知道。同時，他也相信韓度知道這一點。</br>　　韓度點點頭道：“以往大明征伐草原，的確是會選擇在開春出兵。這個時候出兵，等到了草原上，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草原部族剛剛熬過了一個冬天，正是處于最虛弱的時候，的確是攻擊他們的良機。但是選擇在開春征伐草原，也不是沒有弊端。”</br>　　“什么弊端？”朱標有些不敢相信，父皇數(shù)次北伐都選擇開春出兵，竟然還會有弊端？</br>　　韓度道：“眾所周知，草原部族都是逐水草而生。平日放牧的時候，他們都分散在草原各處，想要找到韃靼部并不容易。而且，到時候草原上到處都是放牧的蒙元人，大軍行動極為容易泄露行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