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已經無力再改變什么,但是齊泰仍然是滿心的不服。</br> 恨恨地盯著韓度,冷笑起來,“鎮海侯你雖然會賺錢,但是天下賦稅主要是來自百姓的田稅,你不會是想要增加百姓賦稅,收刮民脂民膏吧?”</br> “皇上,此舉萬萬不可啊。”一個監察御史站了出來,“若是靠著收刮百姓,那就算是再多一千萬貫賦稅又有何用?不過是窮天下而富朝廷而已,先皇在天有靈恐怕也不會答應。”</br> 有幾個官員也紛紛附和,贊同這位監察御史的看法。</br> 韓度抬手示意,朝著幾位反對的官員說道:“本侯保證,百姓交納的賦稅,不會比現在多一絲一毫。”</br> 朱標聽了韓度的保證,頓時哈哈笑著朝剛才這位監察御史說道:“史愛卿,你意下如何啊?”</br> “這......這樣的話,臣無異意。”史姓御史原本是擔心韓度會弄出一些苛捐雜稅落到百姓的頭上,現在見韓度都當朝做出保證了,他自然無話可說。</br> 御史退了回去,但是齊泰還是不甘心。</br> 韓度卻笑吟吟的看著他,直接說道:“本侯就只是改變一個收稅的方式,就可以讓天下賦稅增加一千萬貫。齊大人信是不信?”</br> 齊泰根本聽不懂韓度的話,什么改變收稅方式就可以增加一千萬貫的賦稅?這不是天方夜譚嘛,錢難道能夠從天上掉下來?</br> “好,若是鎮海侯能夠做到,本官到時候親自向侯爺賠罪。”</br> 韓度笑著點頭,“一言為定。”</br> 朱標見大家都沒有異意了,便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從即日起便由韓度擔任戶部尚書。退朝!”</br> “臣等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群臣在朱標立刻之后,才一個個轉身走出殿門。一走出殿門,群臣就對這才朝會發生的事情,禁不住紛紛議論起來。</br> 大多數都是不信韓度能夠在不增加賦稅的情況下,可以讓朝廷多收一千萬貫的稅收。</br> 就連書院出身的官員都不由得紛紛為韓度擔心起來,若是沒有這么多限制條件的話,他們也自信可以做到,但是現在他們卻沒有把握了。</br> 方孝孺和王元吉兩人帶著十幾個書院出身的官員來到韓度身邊,方孝孺當先開口說道:“韓度,你是不是太過托大了?不增加百姓賦稅的情況下,想要增加一千萬貫的歲入,這怎么可能?”</br> 王元吉也一臉擔憂的說道:“先生,學生也是收過稅的。若是在海外總督府,您還可以開礦做些生意,以先生的本事賺一千萬貫不難。可這是在這大明境內,不能開礦不能做生意,先生如何可以讓歲入增加一千萬貫?”</br> 韓度看了兩眼眾人滿臉擔憂的神色,頓了頓說道:“你們與其擔心我能不能做到,還不如靜靜的拭目以待吧。”</br> 王元吉心里頗為有些猶豫的看了方孝孺一眼。</br> 方孝孺擺擺手止住他的話,朝韓度點點頭,說道:“既然你心有成竹就行,你總是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總是能夠給人以驚喜,那咱就好好看看你有何等的神妙手段。”</br> “哈哈,還是你了解我。”</br> 說完,韓度正要和兩人一起立刻皇宮。身后卻追來一個小宦官,將韓度攔下之后,輕聲拜道:“侯爺,皇上召見。”</br> 韓度頓時朝方孝孺和王元吉說道:“那你們先走吧,我去看看皇上召見我所為何事。”</br> 方孝孺點點頭,說道:“你快去吧,別讓皇上等,不用管咱們。”</br> 說罷,便兩手一提袖袍,施施然的走了。</br> 王元吉也朝韓度拱手一拜,說道:“先生,那學生先走了。”</br> “先生,我等先行一步~”其他人也緊跟著王元吉,朝著韓度微微拱手。</br> 韓度笑著朝他們揮揮手,滿意的看著這些從書院出來的官員。書院出來的官員當然不止眼前這十幾日,只是他們是當中官職最高的,其他人的官職還低,不用來參加早朝。</br> 天地君親師,這些人才是自己堅強的后盾。</br> 韓度隨后轉身,朝著小宦官說道:“走吧。”</br> “侯爺請!”</br> 韓度來到乾清宮,看到朱標正和韓景云坐在一起。</br> 看到韓度走進來,還不等韓度跪拜。朱標便連忙朝他揮手,“韓度快過來坐下。”</br> 見此,韓度只好拱手道:“多謝皇上,娘娘。”</br> 韓景云微微一笑,說道:“大兄,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娘娘,和以前那樣叫我景云不好么?”</br> 韓度哈哈一笑,在宦官的示意下坐在朱標右手邊,回道:“禮不可廢,我還不想監察御史參我一本。”</br> 朱標頓時開口,“正式場合的確還是要合乎禮數,但是私底下你們兄妹相稱卻是沒有問題的。以后在這宮里,你們便兄妹相稱吧。”</br> “謝皇上,每次大兄叫我娘娘的時候,我都感覺到乖乖的。”韓景云抓住朱標的手臂搖了一下,滿臉笑容的朝韓度說道。</br> 韓度見此,只好點頭答應下來,“臣遵旨。”</br> 不知道朱標今日叫自己來有什么事,等了片刻也沒有見朱標提起。韓度便沉吟一下,問道:“皇上今日找臣有何事?”</br> 朱標卻沒有直說,而是說道:“這個一會兒再說,還是先用膳吧。”</br> 隨后拍拍手朝王鉞吩咐道:“傳膳。”</br> 韓度只好將心里的疑惑壓下,準備先吃飯再說。</br> 一道道御膳在宮女的蓮步款款當中被送了進來,韓度看著琳瑯滿目的二三十道美味佳肴,不由得感嘆,自己三個哪里吃得了這么多?</br> 朱標伸手示意,“朕知道你家里的菜肴不必宮里的御膳差,不過今日是皇后想要和你吃頓飯,你還是嘗嘗吧。”</br> 韓度頓時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連忙自責道:“皇上此言臣可擔當不起,皇上是知道的臣對吃食從來都不講究什么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只要能夠填飽肚子東西,臣都吃得下去。”</br> 朱標頓時哈哈的大笑起來,指著韓度說道:“你這倒是真話,不過朕也不差。想當初你和朕一起出海的時候,什么難以下咽的東西,朕沒有吃過?”</br> 正當朱標和韓度一起回憶當初出海的崢嶸歲月的時候,旁邊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來。</br> “皇上出海都吃了什么難以下咽的東西,臣妾怎么不知道?”</br> 韓景云美目一轉,朝著朱標看過去探尋的目光。</br> 朱標聞言,頓時尷尬的一笑。</br> 見皇上不肯說,韓景云又將目光放到韓度身上,問道:“究竟是什么東西,大兄難道不能告訴我嗎?”</br> 韓度嘆息一聲,放下手里的酒杯,說道:“有時候你知道的太多,并不能夠使你快樂,反而還會給你增添煩惱。出海嘛,不管你準備的有多么充分,但是海上風云驟變什么情況都有可能遇到。有時候只要還能夠有填飽肚子的東西吃,就已經是萬幸了,哪里還感奢求其他?”</br> 既然韓度都不肯說,韓景云也不好再問。只是朝著朱標說道:“皇上受苦了。”</br> “不苦不苦,這也算是朕的一種歷練吧。要知道就算是現在,有些百姓吃的東西都還不如當初朕吃的呢。”朱標說著,便感嘆了一句。</br> 三人都只是淺嘗輒止,并沒有喝太多的酒。</br> 用過御膳之后,韓景云便起身離開了。</br> 留下皇上和韓度在這里,慢慢的喝著茶。</br> 朱標頓了頓之后,開口說道:“今日你是不是太過托大了,一千萬貫可不是一個小數目。”</br> 韓度笑了笑,回道:“臣既然敢開口,那臣就能夠做到。”</br> “那就好,朕在朝堂之上都還在擔心你呢。既然你有把握,那朕就放心了。”</br> 韓度喝了口茶水,沉吟一番之后說道:“其實說起賦稅,比起一千萬貫來,臣更加擔心另外一件事。”</br> “什么事?”朱標不由得神色有些凝重,連快要端到嘴邊的茶水都又重新放了下來。</br> 韓度理了一些思路,說道:“大明的賦稅,現在大概有五成都是來源于百姓的田賦,另外四成是來源于市舶司。只有不到一成的賦稅,是來自于商販繳納的賦稅。”</br> 朱標不解的看著韓度,問道:“這有什么問題?”</br> 韓度微微搖頭,說道:“臣不是說有問題,而是覺得這樣的賦稅結構并不合理。”</br> “仔細說說。”朱標干脆將手里的茶杯放下,靠近韓度一點,聚精會神的準備聽韓度接下來的話。</br> 韓度點點頭,“皇上您想,現在賦稅的九成都是百姓的田稅和市舶司的海貿稅。這樣的賦稅結構,就會導致朝廷非常的依賴田稅和海貿稅。若是這兩樣稅收沒有問題,那自然天下太平。但若是這兩種稅收出了問題,朝廷該怎么辦?”</br> 韓度覺得有問題,但是朱標卻不這樣認為。</br> 遲疑了一下,朱標開口道:“市舶司這幾年的海貿稅雖然已經沒有開始的時候增長的多,但是每年都會增加的。至于田稅,隨著大明的百姓越來越多,開墾的田地自然也越多,應該也會增長的吧?”</br> 在朱標看來,這兩種賦稅都沒有絲毫的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