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伙計繼續介紹煤爐子的各種作用,可以炒菜,可以燒熱水,可以烤饃。</br> “而且經過我們的嘗試,不用的時候,你可以把下面的這個火門給關上,也可以用這個火門來調節火力的大小?!?lt;/br> 伙計當場給眾人掩飾了一下火門的作用。</br> 看著煤爐子上的火焰一下子旺盛,一下子又變得微不可見,眾人嘖嘖稱奇。</br> “最重要的是,晚上的時候你不用了,也沒有必要將這蜂窩煤熄滅,你只需要把這火門關好,一個蜂窩煤足以燃到第二天早上。第二天你連引火的木炭都省了,直接在這上面加上蜂窩煤就能夠繼續燒水、做飯。咱們鋪子里試過,一戶人家一天燒熱水、做飯,再加上晚上的消耗,也就是三個蜂窩煤而已......”</br> 伙計的話,頓時讓周圍的人眼睛一亮。</br> 如果這伙計說的是真的話,那這么低的消耗,豈不是比燒木炭石炭更加劃算?開門七件事,柴可是排在第一位的。一天做三頓飯下來不管是用木炭,還是石炭消耗都并不小。</br> 當然,能夠一天吃三頓、用木炭石炭的都不是底層的普通百姓,起碼也是中等之家。</br> 普通百姓是用不起木炭石炭的,也就是現在兩邊競爭,木炭石炭的價格跌落到了幾乎相當于是白送的地步,普通百姓才能夠買的起。</br> 通常情況普通百姓一般都是用的薪柴,也就枯枝雜草之類的東西。</br> 一戶中等之家,一天用掉的木炭起碼在十斤以上。如果是按照以往的價格的話,一天光是在木炭這一塊,怎么也要花掉四十五文以上。而且木炭也不是沒有缺點,木炭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耐燒,一斤木炭也就燒點熱水就會消耗殆盡。</br> 當然,也可以選擇用石炭。但是石炭的缺點很明顯,不易點燃、煙重、異味大,而且石炭火焰太旺盛,一旦燃起來根本就不容易控制,和木炭的方便簡潔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br> 但是現在卻是出現了蜂窩煤這么一個東西,同時擁有了木炭石炭的優點,易點燃、耐燒、干凈簡潔、使用方便。</br> 如果這伙計說的都是真話的話,那這蜂窩煤和煤爐子可真是一個好東西。</br> 在場的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想到同一個想法。</br> 當然,在這個講就仁義道德的社會,所有人都不認為這家店鋪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欺騙大家。如果它真的敢這樣做,那這店鋪就等著死吧。</br> 因此,在場眾人都沒有懷疑伙計的話。一個個心熱的激動起來,有那膽大一點的,干脆直接上前去把伙計推開,自己親自上手試用煤爐子。</br> 有那心急的,干脆連看都懶得看別人試用煤爐子,直接就進了店鋪,去和店家相談去了。</br> 對面富齊商行的伙計,自從韓度這邊把煤爐子給搬出來,他們就處于目瞪口呆的狀態。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客人朝著對面聚攏,到了后來,連原本已經進店的客官都好奇的朝著對面跑過去看熱鬧。</br> 店里的伙計見情況不對,渾身一個激靈,急匆匆的就跑去向東家稟報。</br> “東家,大事不好了!”</br> “怎么了?”余少東疲憊的抬起頭來。這些天他心急如焚,連一個囫圇覺都沒有睡過。短短幾天時間,余少東卻是像過了十年一樣。原本滿頭黑發,竟然就在這幾天之內就出現了根根白發,而且這白發還不少。</br> “東家,對面......”</br> 聽完了伙計說的話,余少東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心里緊繃著的細弦,瞬間斷裂開來。</br> 過來許久,余少東才凄慘的笑道:“好手段啊,真是好手段。什么針鋒相對,什么相互壓價,什么相互煎熬,原來都是假的,假的!”</br> 余少東的聲音從有氣無力,到越來越大,忍不住高聲痛罵道:“韓度這個狗東西,這個狗東西是早有謀算啊。他有蜂窩煤這樣的東西,卻秘而不宣,他這是早就黑了心的要算計我啊。這個狗東西,狗東西......”</br> 余少東立馬痛心疾首起來,大罵韓度。一點都沒有想過,最開始的時候,韓度根本就沒有和他相互競爭的意思。</br> 連老朱想要把石炭價格定的極低,都遭到韓度強烈的反對。為的就是不想因石炭價格太低,而影響到木炭市場。</br> 如果說當初余少東要是沒有對韓度那么大的敵意的話,他現在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舒舒服服的掙銀子的。</br> 因此,余少東落到今天的這個下場,完全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br> 不過,人都是對自己寬容,也想別人對自己寬容,而自己對他人卻是刻薄的生物。</br> 就算是到了現在,余少東也是沒有絲毫的反省自己,而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歸集到韓度頭上。</br> 伙計見東家罵夠了,也罵累了。便小心翼翼的問道:“東家,現在咱們應該怎么辦?”</br> 怎么辦?</br> 余少東要是知道該怎么辦,他還會如此失魂落魄嗎?</br> 抬眼看了伙計一眼,余少東無力的揮揮手臂,讓他出去。</br> 伙計見了,如蒙大赦,逃之夭夭。富齊眼前這副模樣,保不齊就要完蛋了,伙計只是一個干活的,他也應該早點為自己打算。</br> 果然,在蜂窩煤問世的沖擊之下,富齊商行連當天都沒有堅持過去,就被關門大吉了。</br> 其他三家商行的人得到了消息,急匆匆來找余少東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人影。</br> 這種時候,其他三家商行也不再和余少東講什么共同進退了,找余少東還他們的錢才是正理。</br> 木炭和石炭之爭,被韓度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贏了。這也說明,在正面干不過對方的時候,或許可以劍走偏鋒,重新找到一條捷徑,也許可以給予對方絕殺。</br> 韓度大獲全勝,朱標也沒有出現,只是派了一個小宦官過來朝韓度道賀。這不免讓韓度感覺有些奇怪,雖然平日里朱標也是事務繁忙,但也不至于會忙到連這種時候都不來的地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