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看著韓度,冷笑著說道:“還不錯,一人做事一人當,算是一個大丈夫。說說吧,這究竟是怎么回事!”</br> 韓度心里暗自苦笑,若是瑤月提前將此事告訴自己,那自己或許還有時間想辦法來化解此事??墒乾F在事到臨頭自己才知道,真是連一點轉圜的余地都沒有。</br> “是臣的錯,臣愿意受罰?!表n度說著,直接跪了下去。</br> 老朱臉色鐵青,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著韓度。半響之后,咬牙切齒的開口,“怎么?你是以為朕不會罰你么?”</br> “臣絕無此意?!表n度挺起背脊,恭敬的朝著老朱拱手道:“臣犯下大錯,愿意任憑發落,絕無怨言?!?lt;/br> 瑤月聽到韓度的話,頓時慌了神。驚呼著開口,“不,不關他的事?!?lt;/br> 老朱呵呵冷笑兩聲,目光看向瑤月,問道:“不關他的事?那你懷里的孩子是哪里來的?”</br> 瑤月拼命的搖頭,帶著哭腔哀求道:“這是我的孩子,我......是民女自甘下賤委身于人,和別人都沒有關系。”</br> 對于瑤月的話,老朱只是回應了一個冷笑。</br> 韓度無奈的嘆息一聲,側頭朝她說道:“閉嘴吧。”</br> 真當老朱是普通人啊,你找的這些借口能夠瞞過老朱,那才是見鬼了。</br> 老朱自然沒有把瑤月的話放在眼里,直接盯著韓度,說道:“你身為駙馬,卻與別的女人生了孩子,論罪當誅,你可知道?”</br> 韓度點點頭,“臣愿意領罪,只求皇上開恩饒他們母子一命?!?lt;/br> 老朱冷哼一聲,“你還想為她們求情?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lt;/br> 說著,老朱伸手示意了一下,一個宦官端著木盤走出來。</br> “韓度,別說朕不給你機會。朕看在你以往的功績上,只要你現在殺了她們,朕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lt;/br> 韓度側頭看向宦官手里的木盤,一把锃光瓦亮的左輪擺在里面。</br> 老朱的聲音悠悠的飄來,“說起來,這把左輪還是你給朕的。怎么樣?”</br> 韓度抬頭看向老朱,認真的說道:“既然她們死了,皇上能饒了我。那不知道我死了,皇上是否能夠饒了她們?”</br> 老朱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死死的盯住韓度。</br> 瑤月頓時驚慌失措的,吼道:“不,侯爺,是民女害了侯爺,讓民女死?!?lt;/br> 韓度笑著拿起左輪,側頭看向瑤月,問道:“你愿意死,但是孩子也愿意么?”</br> 瑤月頓時僵住,她愿意為韓度去死的,但是她卻也想要孩子活著。一瞬間,瑤月陷入兩難。</br> 韓度卻沒有再和她說太多,直接拿起左輪放在自己的太陽穴位置。</br> 老朱見了,頓時怒道:“韓度,你可要想清楚!”</br> “請轉告安慶,就說我這輩子對不起她,來世必償!”說完,韓度就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板件。</br> “啪~”</br> “啪,啪,啪?!?lt;/br> 韓度接連扣動了數次,結果都是無一列外的空腔聲,疑惑的抬頭看著老朱。</br> 老朱瞬間暴怒,猛然一腳把長桌踢的放倒在地。桌子上的筆墨紙硯和陶瓷筆筒茶杯之類的東西,劈里啪啦的碎了一地。</br> “滾,都給朕滾!”</br> 老太監連忙示意韓度和瑤月兩人出去。</br> 蔣瓛心里大喜,連忙站出來,跪在老朱面前問道:“皇上,是否將兩人下獄?”</br> 老朱冷冷的看著蔣瓛。</br> 蔣瓛等了片刻沒有等到皇上的吩咐,下意識的抬頭,陡然對上皇上冰冷的眼神,嚇的他連忙將頭死死的埋向地上。</br> 老朱側頭問向老太監,“依你之見,此事如何處置是好?”</br> 老太監連忙側身面朝老朱,躬身道:“奴婢見識淺薄,不知道此事該如何處置。不過,奴婢以為,無論如何,此事都不宜太過宣揚?!?lt;/br> 老朱聽完,微微點頭。事已至此,不管如何處置韓度和瑤月兩人,就算是將他們就地正法了,一旦這個消息傳了出去,那對于皇家聲譽都是一個打擊。</br> 但是若是放過韓度兩人,那更加不可能。此事一日不決,一日便是皇室的恥辱。</br> 哪怕是一向殺伐果斷的老朱,碰到這樣棘手的事情,一時之間也沒有了主意。</br> 擺擺手,“把那女人送回去,嚴加看管。另外,令韓度閉門思過!”</br> “奴婢遵旨?!崩咸O領旨轉身,看到還跪在地上的蔣瓛,不由得微微搖頭。想要立功沒錯,想要加官進爵也沒錯。但是如此急不可耐,那就是錯。</br> 沒有理會蔣瓛,老太監直接出門宣布皇爺的旨意。</br> 聽到老朱將瑤月送了回去,只是將自己禁足,心里頓時松了口氣。</br> 瑤月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眼巴巴的望著韓度。</br> 韓度朝她一笑,看了孩子一眼,說道:“不要多想,照顧好她。其他人的事情,交給我來。”</br> 瑤月覺得自己牽連了韓度,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只得聽話的點點頭??粗n度滿臉愁容的樣子,瑤月心里閃過一絲后悔,自己不應該為了一己私利,便做出這樣的事情,讓韓度陷于如此境地。</br> 殿內,蔣瓛還在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他不知道明明是立下了功勞,為什么皇上卻如此對他。</br> 好在,老朱也沒有要處罰蔣瓛的意思。頓了頓之后,開口問道:“你審問有結果了嗎?”</br> “臣審了那幾個侍女,可惜她們只是瑤月買來的。之前的事情,她們根本就不知道?!笔Y瓛再也不敢有其他的心思,老老實實的回道。</br> 老朱鼻腔里哼了一聲,“沒想到,這個小女子還有這番聰明心思,以為這樣就能夠做的天衣無縫??上В】措蘖??!?lt;/br> 蔣瓛不敢接話,只能夠乖乖的聽著。</br> “既然她們不知道,那就放回去吧,和瑤月一起看管起來?!?lt;/br> “是,臣這就去辦。”蔣瓛連忙拜下。</br> 韓度回道府里,身邊跟著兩個宦官。</br> 老爹老娘見到,頓時驚了一下。但是見韓度什么都沒說,他們也沒有開口問。</br> 剛剛走進院子,便迎面上碰到安慶。</br> 安慶頓時笑了起來,問道:“夫君回來了?”</br> 還沒有等韓度回答,她便看到韓度身后跟著的兩個宦官,詫異的問道:“這是?”</br> 韓度苦笑一聲,歉意的說道:“安慶,我對不起你......”</br> 另外一邊,瑤月也被老太監安排宦官給送回到她的宅院里面。沒過多久,四個侍女也被送回來了。</br> 四人被嚇得不輕,進了大牢竟然還能夠囫圇的出來,她們哪怕是回到宅院里,都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br>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太監走過來。一擺拂塵,居高臨下的朝瑤月說道:“她們四個還是照顧你吧,除了不能出門之外,其他的事情你們可以自便?!?lt;/br> 瑤月知道這是太監手下留情了,便躬身致謝,“多謝公公,瑤月感激不盡。”</br> 太監不屑的笑了一下,說道:“你不用謝咱家,咱家和你可不認識,也沒有什么交情。若是咱家是個男人,或許還會在乎你的花容月貌,對你網開一面。可惜咱家是個廢人,這些對咱家都沒有用處。”</br> “咱家之所以對你寬容,那是因為看在鎮海侯的面子上。只要你安分守己,咱家保證沒有人敢動你。好了,該說的咱家都說了,該怎么做你自己決定吧?!?lt;/br> “還是要多謝公公?!爆幵鲁O福了一禮。</br> 太監卻沒有理會,直接轉身走出內院的門。朝著兩個小宦官說道:“睜大你們的招子給咱家盯緊了,絕對不能讓閑雜人等進出一步?!?lt;/br> “是?!?lt;/br> ......</br> 宦官都派到家里來了,這肯定是發生了什么大事。</br> 安慶自從韓度回來之后,就緊緊的盯著他,等著他給自己一個解釋。</br> 韓度也沒有準備瞞安慶,拉著她走進房間關上門。</br> 安慶看到韓度一步一步走過來,沉聲說道:“說罷,究竟是怎么回事?父皇怎么會把宦官都派到家里來?”</br> 韓度在安慶身邊坐下,抓住她的手,艱難的說道:“安慶?!?lt;/br> “嗯。”安慶點點頭。</br> “我對不起你?!?lt;/br> “嗯,嗯?”安慶陡然瞪大眼睛,立刻追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br> 韓度只好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安慶仔細說清楚。</br> 安慶聽完之后,只感覺滿臉的不可思議?</br> 指著韓度的鼻子,問道:“你是說,你們只是一次,然后她就懷上了?還生下了一個孩子,還沒有告訴你?”</br> “那孩子一個多月了,你覺得我這一個多月,像是知道有這個孩子的樣子嗎?”韓度苦笑道。</br> 安慶狐疑的看著韓度,說道:“那倒不一定,你天天往外跑,誰知道你出門干了些什么?”</br> 韓度大感冤枉,要說自己和瑤月的那次,那沒有什么說得,韓度自己會承認,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墒翘煲娍蓱z,對于瑤月懷孕并且生下孩子的事情,自己是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啊。</br> “你覺得,若是我知道的話。以我的本事,會是現在這個局面么?”</br> 安慶想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這倒也是,以夫君的本事。若是早知道此事,可以輕易的將瑤月送出海外。到時候,就算是父皇想要仔細探查,也不容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