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見老者滿臉疑惑不解,沒有和他解釋的想法,直接問道:“老人家還是告訴我,蔣實在哪里吧。我真的有些要事,需要找他。”</br> 老頭抬起頭,神色有些悲切。</br> 韓度心里一驚,頓時感覺到不好。</br> 果然,老者帶著傷感說道:“蔣實,已經(jīng)死了。”</br> 死了?韓度頓時感覺到棘手,不由得沉下臉來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br> 老者看到韓度的神色如此變化,頓時完全相信了韓度等人的確是蔣實的好友。若是關(guān)系不夠親密,都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表情。</br> “在兩個多月前,有次喝酒醉倒在水塘里淹死了。”</br> 韓度的臉色越發(fā)難看,原本以為蔣實會是自己打開突破口的希望,沒有想到竟然在兩個月前就死了。</br> 老者還是絮絮叨叨,“蔣實這孩子,是咱從小看著長大的。原本以為他出去當(dāng)兵,是回不來了,沒有想到他不僅回來了,還拿著朝廷對他的任命回來了。”</br> “堂堂的里長啊,多大的官哩,這十里八鄉(xiāng)可都是歸他管著哩。原本以為這孩子出息了,他家也要起來了,沒想到喝頓酒就把他給喝死了,真是世事無常啊......”</br> 韓度得知蔣實死了,心里煩躁的很,那里有心思聽一個糟老頭子絮叨?</br> 不過這個時候,士卒上前一步,附耳韓度身邊說道:“侯爺,蔣實的酒量很好,而且他從來都不會喝醉。”</br> 韓度頓時側(cè)頭看向士卒的眼睛,沉聲道:“繼續(xù)說。”</br> 士卒連忙低頭,說道:“咱們都是跟隨侯爺從草原上回來的,知道最少也要保持著三分清明,以應(yīng)對突發(fā)情況,這已經(jīng)成了咱們的習(xí)慣了。蔣實喝酒,只要喝的差不多了,他是說不喝就不喝的性格。有一次咱和他開玩笑,哪怕是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沒有多喝一滴酒。”</br> 一個有著三分清明的人,怎么可能會醉倒在水塘里?就算他是失足掉下去的,被水一激他都還會清醒幾分。不用人幫忙,他自己就可以從水塘里爬起來。</br> 看來,這蔣實的死,也是有著蹊蹺。</br> 韓度想到這里,抬頭朝老者問道:“那他家里還有什么人嗎?”</br> 老者嘆息著搖頭,道:“他離家之后,沒過多久弟弟就早夭了,而他爹后來也病走了,家里就剩下他的老母和妹妹相依為命。后來,他妹妹也遠(yuǎn)嫁了,音訊也少,家里就只剩下老母。這一次他回來,最高興的就是老妹子了。”</br> “后來,還給他說了一門親事。可是幾年了,也沒有見留下一兒半女,最可惜的就是他沒了后了。至于他的老母,在他死了之后,也被氣得臥床不起,沒過多久便走了。”</br> “那他的妻呢?”李繼祖不由得著急問道。</br> 老頭搖搖頭,說道:“他死了之后,女的便收拾細(xì)軟回了娘家了。”</br> 不僅是蔣實死了,連他家里的人都沒有了,妻子也回了娘家,唯一在世的親人也就只有那個遠(yuǎn)嫁的妹子了。可是遠(yuǎn)嫁這么久都音訊稀少,究竟是死是活都是個未知數(shù)。</br> 韓度聽的滿肚子火氣,沉聲說道:“勞煩老人家,將我們帶到他家里看一看吧。”</br> 老者沒有動身,而是朝韓度搖搖頭,說道:“還看什么?他家里沒了人之后,一天夜里不知道就怎么失火了。等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火勢已經(jīng)沒有辦法撲滅。直燒到了第二天天明,現(xiàn)在那里是一片燒焦的廢墟,什么東西都沒有了。”</br> 嗯?老者不這樣說還好。他這些話落到韓度耳朵里,讓韓度深深的感覺道一股陰謀的味道。</br> 蔣實先生在水塘里淹死,然后是妻子回了娘家,接著老母又病逝,甚至連房子都被失火燒了。若是沒有燒房子,韓度還不會懷疑什么。現(xiàn)在卻讓韓度疑心大起,懷疑這是有人在想在蔣實家里找什么東西,實在找不到之后干脆放了一把火,想要燒的一干二凈。</br> “老人家可否帶咱們?nèi)ニ依锟纯矗俊?lt;/br> 老者驚訝的看了韓度一眼,明明告訴此人蔣實的家已經(jīng)被燒的干干凈凈了,還去看什么?</br> 忽然,老者深深的看了韓度一眼,點點頭,說道:“你們跟我來。”</br> 韓度帶著李繼祖幾人,一言不發(fā)的跟在老者后面,走進(jìn)山村。</br> 老者一回到村里,正巧碰上一個年輕人。</br> 此人看了韓度等人一眼,滿臉都是戒備的神色,問道:“三叔公,他們是什么人?”</br> 沒等韓度想好理由解釋,老者直接破口大罵,“滾,老頭子帶幾個人進(jìn)村,還要你盤查不成?”</br> “不敢不敢,三叔公莫?dú)猓∽泳褪请S口一問,是我嘴*臭,是我嘴*臭......”說著,此人便笑嘻嘻的給了自己幾個輕輕的嘴巴,連忙轉(zhuǎn)身逃了。</br> 經(jīng)過了這個小插曲,又走了一盞茶功夫,老者便將韓度帶到地方。</br> 韓度剛一靠近,就看見燒的焦黑的殘垣斷壁,想到這是蔣實曾經(jīng)的家,韓度就是滿臉陰沉。</br> 走進(jìn)朝著里面掃了一眼,或許是時間過去太久,再加上太陽暴曬和雨水侵蝕的原因,地上的黑灰都已經(jīng)板結(jié),根本看不出來什么。</br> 而且,若是蔣實真的是被人算計的。那么即便是有什么東西,也肯定被人給拿走了,根本就不會留在這里。</br> 韓度長長一嘆,什么線索都沒有,有些失望。在燒成一片焦黑的屋子里走了一圈,韓度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就在出來,正想離開的時候,韓度站的位置應(yīng)該是原本這房子的正門,而在正大門的對面,韓度看到一個符號標(biāo)記。</br> 這個標(biāo)記在常人看來,或許只是小孩子的涂鴉,但它卻是山字營夜不收用來表示重要的符號。</br> 韓度頓時悄悄的朝李繼祖打了一個眼色。</br> 李繼祖頓時醒悟過來,朝著韓度目光所向的方向看去。看到符號的瞬間,李繼祖渾身一震。強(qiáng)行按耐住內(nèi)心的激動,裝作不經(jīng)意間走到那里。</br> 韓度看到老頭子就要轉(zhuǎn)過過去,連忙朝他說道:“老人家可以和咱說說,蔣實回來之后的事情嗎?”</br> “當(dāng)然。”老頭子雖然滿心的為蔣實感到惋惜,但還是順著韓度的話說下去,“貴客可是不知道,當(dāng)初蔣實拿著衙門授予他里長的文書回來的時候,簡直是把全村的老少爺們都驚呆了。貴客可不知道那有多風(fēng)光,那是縣太老爺親自派人送他回來,并且將十里八鄉(xiāng)有頭有臉的人都叫來,當(dāng)中宣布蔣實擔(dān)任里長......”</br> 不過是片刻功夫,李繼祖那邊就完事了。</br> 見他滿臉笑容的回來,韓度知道他必然有所收獲。直接擺擺手,打斷老頭子的話,迎上李繼祖。</br> 李繼祖連忙附耳向韓度輕聲說道:“侯爺,蔣實留下了密語,意思是,村口,大槐樹下。”</br> 好!!!</br> 韓度高興的差點喊出來。從蔣實留下軍中的符號和密語,就能夠看到出來,他一定是感覺到了什么,才留下這些準(zhǔn)備的。那也就是說,蔣實恐怕根本不是死于酒后落水,而是被人謀殺了。</br> 不過任由那些賊人想破腦到也不會想到,山字營還有符號密語這些東西。而且,韓度還專門為山字營制定了一套獨(dú)立的符號密語,不是山字營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br> “好,只要你留下線索就好。無論是什么人害的你,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br> 韓度壓抑住心里的火氣,轉(zhuǎn)身朝著老者笑盈盈問道:“敢問老人家,你們村口是不是有棵大槐樹,是在什么地方?”</br> 老者聞言一愣,隨后便說道:“就在貴客向小老兒問路的地方,小老兒背后的那棵樹便是。”</br> 韓度微微驚訝了一下,這事怎么又回到原點了?</br> 不過韓度沒有耽擱,直接朝老者拱手告辭,“咱們還有急事,叨擾老人家了,就此告辭。”</br> 老者點點頭,輕輕說道:“不送。”</br> 韓度帶著人直接離開,一路朝著村口急奔過去。</br> 老者站在原地看著匆匆離去的韓度等人,不由得喃喃自語道:“沒有想到這些貴人竟然是真的為了小石墩來的,小石墩啊,若是你真的有冤屈,那就在保佑幾位貴人能夠為你沉冤昭雪吧......”</br> 韓度一刻不停的來到大槐樹下,李繼祖沿著大樹賺了一圈,很快便在一處及不起眼的樹干上找到了端倪。暗中符號的指示,李繼祖立刻抽出腰間的短刀,在地上刨了起來。</br> 大概刨了有兩尺深,短刀好似插到了什么東西,發(fā)出一聲悶響。</br> 李繼祖連忙將泥土全都挖開,從里面拿出一個被好幾層油紙包裹著的東西。將油紙打開,一個木盒出現(xiàn)在他的手里。</br> 韓度連忙伸手抓過木盒打開,看到里面包著一疊紙張。打開一看,當(dāng)先一頁就記錄著縣令李昂和衙差潘富的一些事情。這里不是細(xì)看的地方,韓度連忙將木盒收起。示意李繼祖將刨出來的坑恢復(fù)原樣,即刻返回縣城。</br> 在韓度等人走了之后,老者才一步一步的走到大槐樹下。看著被翻出來的泥土,老者長嘆一聲,“現(xiàn)在的年輕人動手都是這么毛毛躁躁嗎?”</br> 說完,便搬了一個石頭,蓋著土坑上面,還在石頭上坐著休息了半天。晚上的時候,他還將村子里的當(dāng)家人都叫到一起。</br> 看了眾人一眼,老頭子沉著臉說道:“老夫知道今日你們都看見了有人進(jìn)了咱們村子,但是老夫要說的是,今日沒有任何人來過咱們村,你們明白了嗎?”</br> “明白~”</br> “都聽叔公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