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起來啦。”</br> 云芷清正在桌邊擺著碗筷,纖細(xì)的腰肢微彎,帶著幾分認(rèn)真勁兒,看起來認(rèn)真又可愛。</br> 而雪之霞則從廚房里走出來,端上桌一道道精致的飯菜。</br> 回頭注意到方正和姚瑾莘,云芷清笑道:“顏顏非要進(jìn)去打擾你們兩個……我實(shí)在攔不住,而且你們昨晚也沒設(shè)隔音陣法,所以我也就沒有強(qiáng)行攔著她……”</br> 方正微笑道:“沒什么,那丫頭睡的正沉呢,好像只有在我身邊,她才能睡的那么踏實(shí)。”</br> 說著,他目光在云芷清身上流連。</br> 這段時間,她似乎瘦了一些。</br> 荒帝的威脅,云淺雪的威脅……</br> 讓方正和姚瑾莘都有了危機(jī)意識,最直接的行為就是冷落了云芷清。</br> 這段時間里,她和雪之霞倒是締結(jié)了不淺的交情……或者說,她也只有雪之霞可以聊天了吧?</br> 他有了姚瑾莘,兩人朝夕不離,而黎云本就和云芷清沒什么共同語言,反倒是跟周勁竹兩人頗為合的來,兩個老家伙蒔花弄草,玩的簡直是樂不思蜀。</br> 想著,方正心頭柔念微動,叫道:“師父。”</br> 話音未落,天外……</br> 一道劍光疾馳而來,沖至九脈峰外側(cè),隨即迅速頓住,被陣法阻隔在外不得而入。</br> 是玄天峰弟子。</br> 他站在陣外,恭敬叫道:“掌教,大師兄,乾老命我等傳來訊息,妖女來襲了。”</br> 云芷清聞言柔夷一頓,掌中筷子立時掉落在了地上。</br> “走吧!”</br> 方正要說的話頓時說不出口了,他看向了云芷清,柔聲說道:“師父,到我們了。”</br> “嗯。”</br> 云芷清輕輕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方正身上,浮現(xiàn)些微憂色。</br> 當(dāng)下幾人并肩往玄天峰方向飛去。</br> 玄天峰上。</br> 眾人早已經(jīng)齊聚。</br> 而乾老正自與童龍兩人對面盤膝而坐,以自身真元為他溫養(yǎng)身體……童龍渾身上下鮮血淋漓,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他竟然也是一位煉真境界的大修士。</br> 或者說面對化神境界,煉真修士雖不能說微不足道,但一位煉真修士若是想要匹敵化神修士,那也完全是做夢。</br> “多虧了童龍師兄這段時間里日夜不休的守在蜀道附近……不然的話,恐怕弟子巡邏,非得遇害不可。”</br> 方正等人聞言,都頗為動容。</br> 蜀山雖被云淺雪威逼,但為蜀山名頭,縱然明知強(qiáng)敵在前,若是連守山弟子都不再外出分配,那這示弱也示的太厲害了。</br> 因此,蜀山派仍然如往常一般,分派了數(shù)名弟子讓他們鎮(zhèn)守蜀道,而且此事全憑自愿……蜀山眾弟子果然沒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他們竟仍是如平常一般……主動踴躍報名,只是提了一個小小要求,表示貢獻(xiàn)值能不能翻兩倍呢?</br> 這讓只打算翻一倍的乾老感覺自己可能真的是太摳門了,于是毫不猶豫的翻了三倍。</br> 周輕云輕聲嘆道:“可沒想到童龍師兄心頭有愧,這段時間里竟然一直悄悄的隱于暗處,待得那云淺雪對護(hù)衛(wèi)我蜀山的弟子出手之時,他便強(qiáng)行出手將之?dāng)r下……只是雙方實(shí)力差距實(shí)在太大,在爭取了足夠的逃離時間之后,師兄燃燒精元遁入陣法之內(nèi),這才算是暫時阻隔了云淺雪的腳步,如此一來,代價沉重,童龍師兄此生怕是修為再難有半點(diǎn)寸進(jìn)。”</br> “再修煉又能怎么樣,本來就化神無望……此事因我而起,我實(shí)力低微,彌補(bǔ)不得這等錯處,但若能略盡綿薄之力,我心頭也是欣慰的。”</br> 童龍苦笑道:“乾師伯,不必再為我耗費(fèi)心力了,還是留待力量對付妖女吧。”</br> “唉,師兄,你這又是何苦。”</br> 周輕云幽幽嘆了口氣,目光看向了方正和云芷清,認(rèn)真道:“這次的對手堪稱我蜀山千百年來的大敵,他們就是抱著打不過你惡心死你的念頭,若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我蜀山恐將顏面掃地了。”</br> “沒關(guān)系,交給我們吧。”</br> “嗯,我一直相信你們的。”</br> 周輕云說完,頓了頓,奇道:“顏顏呢?她怎的沒有過來?”</br> 方正答道:“我來的時候,她正睡的口水橫流呢,估計得一會兒醒不過來,不過師伯您放心,我?guī)退w了被子了,不會著涼的。”</br> 周輕云俊秀的眉頭頓時斜斜挑了起來,壓重了腔調(diào)道:“方正,你知道的好清楚啊。”</br> 方正:“…………………………”</br> 媽的,你不是說你相信我嗎?</br> 他急忙轉(zhuǎn)移了話題,看向了旁邊一臉漠然的公孫簡。</br> 飛雪別院院住公孫簡,性情冷漠,但在玄機(jī)信箋傳到的第一時間,她便來到了七霞峰上,并且每日里深居簡出,儼然打算為蜀山解決這個麻煩了。</br> 方正認(rèn)真道:“有勞公孫院主了。”</br> “無妨,我們走吧。”</br> 公孫簡看向方正,神色稍緩,微微應(yīng)了一聲。</br> 而姚瑾莘則已經(jīng)擔(dān)憂的看向了云淺雪和方正,說道:“記住,以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wù),絕對不可以魯莽沖動,知道嗎?”</br> 云芷清撇了姚瑾莘一眼,道:“如果是以你的標(biāo)準(zhǔn)的話,我們現(xiàn)在沒有第一時間逃離蜀山,遠(yuǎn)離化神修士,恐怕就已經(jīng)算是魯莽到無以復(fù)加了吧?”</br> 姚瑾莘幽幽嘆道:“還是小清兒知道我啊,可惜我實(shí)在是沒辦法,我能跑,總不能背著蜀山跑吧?”</br> 云芷清認(rèn)真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她一錯再錯下去了。”</br> 說罷,她當(dāng)先轉(zhuǎn)身往下走去。</br> 方正跟在她的身后……就只得他們兩人。</br> 而公孫簡身影漸漸化為一團(tuán)寒氣,隨之消失不見,顯是藏身于暗處。</br> “師伯,您不跟去嗎?”</br> 童龍感覺著身后仍在不住往自己身體里渡著真元的乾老,問道。</br> 乾老答道:“我跟去做什么?若這次幾個小家伙不成,我便直接燃盡我全身修為,也要廢這云淺雪于此處……到時我在哪里都來得及的,蜀山顏面絕不能丟,只是若如此一來,我蜀山?jīng)]有化神修士坐鎮(zhèn),以后怕是……唉……此舉決不可輕易而行,等消息吧。”</br> 幾人聞言,皆是幽幽嘆氣。</br> 八景峰峰主林正平更是惋惜,如今陣法已經(jīng)啟動,陣法威能自能輕取這云淺雪性命,只是卻沒辦法將她引進(jìn)蜀山內(nèi)里,這云淺雪由云天頂操縱,定然沒那么容易對付。</br> 希望他們能順利吧。</br> 而此時,師徒兩人并肩下山途中。</br> 云芷清走在前面,似乎在猶豫些什么,良久之后,她認(rèn)真道:“方正,待會兒如果計劃失敗發(fā)生危險的話,你記得,一定要第一時間及時躲到我的身后去。”</br> “嗯,我知道的。”</br> 方正點(diǎn)頭。</br> 云芷清躊躇了一下,說道:“其實(shí)……還有一個更好的方法。”</br> “什么方法?”</br> 云芷清認(rèn)真道:“現(xiàn)場祭煉,你還記得我之前我教你的時候所說嗎,本源法寶其實(shí)也未嘗不能由他人操縱,只是如此一來卻會讓別人也可以駕馭你的法寶,但眼下這種情形,不如你將九煉荒砂交給我,配合著我來祭煉一番,將我神識融入其中……這樣一來,這法寶便成了我們兩人的心血結(jié)晶,我也可自如駕馭它。”</br> “然后你自己去就行了?”</br> 方正頓了頓,伸手拉住了她,皺眉道:“從知道這個計劃開始,你就一直在苦惱,問你是不是對這計劃有意見你也不說……原來你想的是這個?”</br> 云芷清柔聲道:“確實(shí),這不啻于奪走了你半個本源法寶,尤其這九煉荒砂凝結(jié)那個什么荒神圣骨之后,恐怕威能已不遜色于道器,但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br> “說白了你就是不想我去冒險,對不對?”</br> 方正雙手壓在云芷清的雙肩之上,強(qiáng)行把她按向自己這邊……輕聲嘆道:“師父,我不是小孩子了,現(xiàn)在我也已踏入凝實(shí)境界了,比起師父你,雖然境界上有所不如,但實(shí)力恐怕未必遜色了,你還把我當(dāng)小孩子對待么?”</br> “我也沒說你是小孩子……只是不想你冒險而已。”</br> 云芷清與方正對視了一陣,隨即有點(diǎn)別扭的移開了視線,輕聲道:“那可是化神修士啊,她未必會傷害我,但一定會傷害你,再厲害又怎么樣,我們的修為,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吧?你想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死掉嗎?”</br> “那你想眼睜睜的看著我看著你去冒險,而我卻躲在后面嗎?師父,如果我真是這樣的人,你還會喜歡我嗎?”</br> 云芷清眼神頓時慌亂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