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br> 是一出極其古怪的場景。</br> 柳清顏死死糾纏著方正,不愿放開……渾不顧忌男女之別。</br> 而周輕云仿佛老媽子一樣苦口婆心,卻只換來不要不要我不要,惹急了,柳清顏就大喊大叫的發泄,看起來十足的一個熊孩子!</br> 但搭配上那張俏麗的面容,真的是亂可愛一把,只能說長的漂亮,就算是撒潑都能撒的俏麗生姿!</br>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br> 周輕云半晌勸不開,只能滿是唏噓的嘆了口氣,說道:“那一日,清顏突然就昏倒在地,七竅流血,看來仿佛隨時便要殞命……幸虧我手中有一顆敵閻奪命丹,緊急給她服下了,這才算是將她的命給挽了回來,只是醒來后,她便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記憶還在,只是神智卻是大變,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姑娘!”</br> 說著,她伸手拉了拉柳清顏,皺眉道:“清顏,你是女兒家,怎能坐在師兄的身上?還不快快下來?!”</br> “我不要。”</br> 柳清顏嘟著嘴滿臉不情愿……</br> 死死拽著方正的胳膊,掛在他的身上不愿意下來。</br> 姿容秀麗絕美的傾城少女,卻做出這般天真的動人之態。</br> 這回,連不近女色的方正大師也忍不住恍惚了片刻!</br> “下來吧,柳師妹!”</br> 方正這回可是篤定了,這不是柳如煙!</br> 絕對不是……沒哪個女人能在看到殺了自己的兇手之后,眼底還爆發出如此熱切的光輝。</br> 那是仿佛看著自己的神,自己的主宰般的眼神。</br> 親密、熱切、依戀,就仿佛漂浮在孤海中的少女碰到了唯一一根能拯救自己性命的浮木。</br> 片刻都不愿離身。</br> “你不喜歡顏顏嗎?”</br> 柳清顏眼底閃過委屈神色,問道。</br> “這個倒也不是……啊不對,我很不喜歡!”</br> 方正皺眉道:“你師父還在呢!”</br> “好,那等我師父不在了再說!”</br> 這一瞬間。</br> 方正清楚的看到周輕云臉色黑了一下。</br> 而周輕云三令五申都不管用,僅僅因為方正一句話就乖巧松手的柳清顏坐在了方正的身邊,還主動的拉住了他的手。</br> 方正有點無奈的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記憶,卻沒神智是個什么說法?!”</br> 周輕云嘆道:“她還記得我是她的師父,但她似乎并不明白師父是什么意思……而且師姐師妹也是,她知道誰是誰,但卻都變的很生疏,甚至于有些防備,整個人看起來單純了許多,就好像……”</br> 方正若有所思的說道:“就好像回到了十歲的時候?!”</br> “對!”</br> 周輕云看著怯怯的柳清顏。</br> 她現在的姿態,儼然一個無助的小女孩兒突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br> 雖然有師父,但這個師父更像是別人指著一個人對她說,“瞧,這是你的師父!”</br> 于是乎,她會跟著怯生生的叫師父。</br> 但于她而言,就算是師父,那也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br> 眼下,只有方正才是熟悉的人!</br> 想著,周輕云問道:“方正,你之前可是便認得清顏?”</br> 她口中雖如此問。</br> 但小孩子的心思最是騙不得人……這柳清顏看著方正的眼神滿是濡慕依戀,只是搭配上她那高挑動人的身姿,顯的這濡慕很容易變質而已。</br> 但周輕云閱歷豐富,自是看的分明。</br> 她雖然對方正極其親昵,但卻并不帶男女之情念,真的僅僅只是小女孩兒依戀而已。</br> 難道說這兩人其實相識?</br> 而這丫頭逃婚來到蜀山,其實是來投奔自己的情郎……只是被我中途橫將殺出了?而現在犯了病,遮掩不住了?!</br> 周輕云心頭浮現古怪心思。</br> “還真不認識,若是認識的話,我早便想辦法把她討要到我九脈峰了!”</br> 方正無奈的掙了幾下,卻掙不脫柳清顏的糾纏。</br> 或者說……</br> 面對她那雙滿是純真依戀的眼眸,他真狠不下心狠狠的把她一腳踹到一邊去。</br> “方正,她現在的情形,是自己犯病,還是被人中傷?!”</br> 玄機問的很有水平。</br> 顯然,若方正是說被人中傷的話,那就是指柳如煙動的手腳了。</br> 但事實上……</br> “不是,應該是自己犯??!”</br> 方正嘆道:“師伯,煩請您陪一會兒柳師妹……”</br> 柳清顏不滿撒嬌道:“是顏顏,爹爹都這么叫我的!”</br> “好好好,師叔,煩請你照顧一下她,我和掌教師伯出去商量一下。”</br> 周輕云皺眉道:“莫非是有什么不能對我說的?!”</br> “那倒不是,只是您不拉著她的話,總不能當著她的面說她的病情吧?”</br> 方正嘆了口氣,說道:“柳師妹……”</br> 柳清顏執著道:“顏顏?。?!”</br> “好的,柳師妹!”</br> “顏顏!”</br> 柳清顏跺腳!</br> 方正攤手道:“您看到了,我甩的開她嗎?!”</br> “也罷,你們去商量吧。”</br> 周輕云拉住柳清顏,心頭有些惆悵,心道看來這孩子的病很嚴重啊……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背著我了。</br> 在柳清顏那不依的叫喊聲中,方正和玄機兩人出來。</br> 到得門外的廊邊。</br> 看著腳下平靜的湖泊,游魚活潑……真不知道這溫熱的湖水,是怎么還有魚生存的。</br> 玄機問道:“怎么樣,她的病嚴重嗎?!”</br> 方正沒好氣道:“她就沒??!”</br> “什么意思?!不是柳清顏搞的鬼?”</br> “是她搞的鬼,但是是多年前造的孽!”</br> 方正嘆道:“師伯,你知道你為何當初沒有發現柳清顏的邪宗弟子身份嗎?”</br> 不等玄機回答,方正繼續說道:“柳如煙當時勝券在握,跟我說了不少的隱秘……她說她與柳清顏是雙胞胎,只是十多年前她被人拐走,機緣巧合之下加入了邪極宗,而她修得邪宗功法之后,便一直憑借著姐妹兩人的獨特心神聯系,以自身心神影響自己的孿生姐皆,天長日久之下,她逐漸壓制住了她的姐姐,占據了她的身體!”</br> 玄機冷冷道:“喪心病狂!”</br> 他這才明白為何那妖女能瞞過自己的耳目……感情除了心神,她用的一切都是她的姐姐的!</br> 身體、修為。</br> 她一直在以她姐姐的身體修煉正道功法。</br> 十幾年前,她小小年紀便已經開始了布局……憑借天生的心神聯系,十幾年后,自是任誰都發現不了破綻!</br> 玄機問道:“所以,這個小姑娘是柳如煙的姐姐柳清顏?但因為十歲出頭便已經被她的妹妹占據了身體,所以雖然身體長到了雙十年華,但心神卻還僅僅只是一個小孩子?!”</br> 方正點頭。</br> 玄機問道:“你肯定?!”</br> 方正道:“我肯定!”</br> 他當初可是給柳清顏下了舍心印的。</br> 但嚴格說起來,那舍心印是下在了柳如煙的分身之上。</br> 可如今,方正已經在柳清顏的體內感覺不到半點自己真元的流動了……</br> 也就是說,這個人已經與之前的柳如煙沒有任何的關系。</br> 自己的舍心印,通過真元殺死的不是柳清顏,而是柳如煙!</br> “那她為何這么親近你?!”</br> 我怎么知道?</br> 方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道難道是因為我的真元精華曾經進入過她的身體的緣故?!</br> 所以哪怕現在已經隨著柳如煙的死被清洗干凈,畢竟曾經在她體內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雖然無法命令她了,但卻也給她那天真的心靈留下了影像。</br> 讓她知道,自己是個曾經跟她十足親密,甚至曾經徹底掌控過她所有的人!</br> 而以小孩子的視角來看的話……</br> 那就是爹?!</br> 不對,大概類似監護人吧。</br> 反正也跟爹差不多。</br> 似乎只有這么個解釋了……</br> 方正突然感覺,自己能煉制柳如煙的法寶來的這么輕易,恐怕也跟這個對自己十足依戀的小女孩兒……額……童顏巨……少女……有關系。</br> 肯定的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