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些奇怪。安秋月在仙繡閣等了半天,也不見殷容的影子。
前兩日都是他早早在此等候的。難道是因昨天的鬧劇沒了游覽的興致?
“秋月?!庇衤杜呐乃募绨?,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從自己的思緒中跳了出來,問:“嗯?怎么了?”
只見玉露咬唇,面頰緋紅,欲言又止。
扭捏了半天,她才呢喃著開了口,道:“那個……這幾日跟在你身邊的侍衛(wèi),叫什么名字呀?”
“啊,你是說金風(fēng)嗎?”
“金風(fēng)……”玉露輕聲念著這個名字,眼角漾出清淺的笑意。
安秋月眨眨眼,心下了然,露出了壞壞的笑。
她湊近玉露,語氣中帶著揶揄,道:“他跟我一樣也是借機跑出來的。聽說是為了和一家姑娘約會……”
聞此,玉露粉嫩的臉蛋瞬間褪去了笑意,眼中盡是慌亂。
“噗——”一個沒忍住,她最終笑出了聲,“哈哈哈,玉露,我只是逗逗你,你就暴露了?要是金風(fēng)在,肯定一眼就把你的心思看破了!”
玉露的臉一陣黑一陣白,氣鼓鼓地嗔怪道:“秋月,你怎么能這樣!”
“哎呀,玉露,你別生氣,別生氣呀。正好你心悅于他,我就想辦法把他留在這,多和你相處相處。也免得他成日盯著我,剝奪我的人身自由。”
“這么說,他是麒麟王派來的人?”玉露蹙眉,擔(dān)憂地說,“你若是強行把他留下,他沒能跟好你,回去會不會被麒麟王問罪???”
……
見色忘義。絕對的見色忘義。
都不問一下被監(jiān)視的她心情好壞的嗎?!
安秋月撇撇嘴,不再說話,開始想如何能讓金風(fēng)留在仙繡閣。
金風(fēng)并沒有離開太遠。他只是遵從王爺?shù)拿?,來向國師府的公子請安?br/>
安冬陽就在離仙繡閣不遠的鋪子里,金風(fēng)便迎了上去。
“金風(fēng)見過公子?!?br/>
安冬陽并不驚訝,似乎是知道自己會被發(fā)現(xiàn)一般。
他轉(zhuǎn)過身,只是微笑著點頭示意。
“公子與我家少爺本是一家。少爺吩咐了,說公子若是有事找少夫人,直接前去府上相談便好。”金風(fēng)按照白術(shù)所言說道。
安冬陽挑挑眉,依然面不改色,回道:“也沒什么事。只是近幾日碰上了姐姐,但礙于外人在旁,我不好意思上前問好,想等旁人退去和她說上幾句體己話,才跟了一陣?!?br/>
“如今少夫人就在仙繡閣內(nèi),公子有事不妨……”
“不、不必了。也不是什么要事?!卑捕栒钜允裁蠢碛擅撋?,突然想起跟在身后的冬魁,便指了指他,道,“今日是陪同朋友前來,不方便見姐姐了。煩請你代我向她問聲好。告辭?!?br/>
金風(fēng)的話已帶到,便沒有再追問,轉(zhuǎn)身離開了。
冬魁似水的眼在金風(fēng)的背影上停留片刻,隨即轉(zhuǎn)向若有所思的安冬陽。
“那是你姐姐身旁的侍衛(wèi)吧?!倍闷娴貑?,“是不是你跟蹤她的事被發(fā)現(xiàn)了?”
“嗯。我得想想別的辦法?!?br/>
冬魁誠懇地望著他,問:“我能幫到你什么嗎?”
安冬陽沉沉地凝望著冬魁明媚的眼,然后流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金風(fēng),我要去后院解個手,馬上回來?!?br/>
最終,安秋月想出了這樣一個主意,心想著趁這個時候從后門溜出去。待金風(fēng)察覺到不對勁之前,他都會留在仙繡閣。剩下的就要看玉露了。
誰知金風(fēng)面不改色,邁開步子依然跟在她身后。
安秋月擰眉,問:“我去解個手你都要跟著我嗎?”
“只跟您到后院?!?br/>
……
“那、那個……”玉露見安秋月臉色鐵青,連忙開了口,“后院門旁就是茅房。金侍衛(wèi)還是別跟去的好。”
金風(fēng)看了看玉露,又看了看處于爆發(fā)邊緣的王妃,最終放棄了跟到后院的想法,順著玉露的意思坐了下來,等王妃回來。
年關(guān)將至,不少大戶人家派人來仙繡閣訂做衣物。但她的良人在此,她哪還有心思去應(yīng)付那些客戶?
可如今,一向在主顧面前侃侃而談的她,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玉露姑娘去忙吧。我也不是仙繡閣的顧客,不必招待我。”
又是這句!
玉露咬咬唇,不甘心地握緊了手指。
不行,她不能再錯失一個和他交流的機會了!
“那哪行。秋月是我們的大恩人,她和她身邊的人都是貴客?!?br/>
金風(fēng)挑挑眉,好奇地問:“王妃是你的大恩人?”
“是啊?!庇衤兑灰娝麑Υ烁信d趣,小臉立馬亮了起來,解釋道,“當(dāng)年南蠻海嘯,上頭是按戶下發(fā)補貼??蛇@場海嘯卷走了我們家里的男丁,成不了戶。一些失去母親或妻兒的好心男子將補貼分發(fā)給我們,我們才能活下來。
“后來朝廷派國師前來以防二次災(zāi)害,我們便認識了秋月。她說她看中了我們的手藝,提議帶我們?nèi)ゾ┏亲錾狻K粋€身份高貴的千金小姐,不僅不嫌棄我們流浪之身,更是對我們百般照顧,才有了現(xiàn)在的仙繡閣。”
金風(fēng)摩挲著手中的茶盞,冷峻的面容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
“王爺和王妃還真是一路人啊。”
“怎么說?”
“我同你一樣,起初也是個無依無靠的人。后來是王爺說看中了我的天賦,把我留在了身邊?!?br/>
類似的經(jīng)歷讓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都明白,哪里是看中了什么手藝天賦。那只不過是給他們留一份尊嚴的善良罷了。
不過……眼前姑娘這張明媚的笑臉,倒一點都不像是經(jīng)歷過苦難的。
在金風(fēng)的印象里,經(jīng)歷過苦難的姑娘都是玉無瑕那樣柔柔弱弱、尋求庇護的模樣。他最不喜依賴他人的人。
但他看得出來,玉露不是他不中意的那種人。
甚至,還有點令他欣賞。
另一邊,安秋月早就偷摸著從后門跑了出去,順著小道拐回大街上。
這樣一來,仙繡閣暫時是回不去了??扇缃褚笕葸€沒來,她得留在這附近等等他。
正這么想著,一抬眼,安秋月頓時哭笑不得。
視線中那身著紅衣,躲在小巷拐角鬼鬼祟祟的人影,不正是殷容嗎?
她上前兩步想喚他。誰知在十步開外,殷容便像只受驚的貓,滿臉警覺地回過頭來,一雙湛藍色的瞳孔犀利如刀。
看清來者后,他的眼神才逐漸回暖,垂下了眼簾。
“是你啊……”
安秋月抿抿唇,問:“來了就進去啊。躲在這里做什么?”
殷容握拳,垂首不言不語。
她見他臉色不好,不敢多問,心里想著直接帶他去散散心。畢竟這么多年來,她也是這么哄著安冬陽的。
“行了,別耽誤時間了??旄易?,我?guī)闳フ液猛娴模 闭f著,她伸出手去想拉住他的手腕。
殷容一慌,連忙躲閃開來。她纖細的手指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他的喉頭動了動,似乎覺得這樣不妥,縮回去的手顫巍巍地又朝她伸了出去。只是最終,他還是握了拳,抬眼望向她。
“我……我今日來,是有話想跟你說。”但是他又害怕聽到她的回答,所以躲在仙繡閣旁的這條小巷猶豫了很久。沒想到碰見了她。
既然如此,就不得不說了。
安秋月見他認真得很,收起了笑嘻嘻的模樣,點點頭回道:“好。那我們回仙繡閣說?!?br/>
仙繡閣內(nèi),金風(fēng)和玉露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玉露眉眼的笑意就沒有褪過,金風(fēng)的語氣也是愈發(fā)柔和。
直到……
“玉露姑娘?!苯痫L(fēng)抿了口茶,若無其事地問,“仙繡閣可有后門?”
玉露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有啊。這么大店面,總不能只有一扇門?!?br/>
……
空氣頓時安靜了。
玉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慌忙地捂住了自己這張大嘴巴。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只見金風(fēng)鎖緊俊眉,抄起桌上的劍起身要走。
糟糕!他這是猜到安秋月已經(jīng)從后門跑了!
“那個……金侍衛(wèi)。對不起,是我?guī)颓镌峦献∧?,好讓她逃走的?!庇衤墩\懇地低頭道歉,然后替安秋月說起了好話,“可秋月向來喜歡無拘無束,你總是跟著她必定不舒服的。我知道你只是遵命辦事。但她絕對不會做對不起王爺?shù)氖碌?,我能保證!所以就這一次,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嗎?”
金風(fēng)琢磨著王爺好像不是派他來監(jiān)視王妃的,玉露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不過她沒有撒謊,還為恩人說話,倒是讓他對她徒增了幾分好感。
他凝望著玉露清澈的眼,拒絕的話有些不忍說出口。
最終,金風(fēng)輕嘆一聲,道:“玉露姑娘,我該走了。謝謝你的茶?!?br/>
話音落下,他便擦過她的肩膀,攜著一陣風(fēng)走了。
玉露站在原地,心里五味雜陳。
這下可好,不僅把她的老板供了出去,還徹底毀了金風(fēng)對她的好印象。
就在這時,背后傳來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啊——嘿嘿。怎么樣,金風(fēng),我能把自己變到前門來。這是……一種功夫,嗯,一種功夫。你要感興趣,我一會再跟你說……”
這解釋,連玉露都覺得尷尬。
見金風(fēng)的表情一如既往,安秋月就知道他沒生氣,頓時放了心。
于是她帶著殷容朝閣樓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玉露,泡壺茶到閣樓來。”
“不用了。”殷容連忙婉拒道,“我……還有事,不在這里留太久?!?br/>
安秋月盯了殷容一會。見他堅持,便放棄了勸說。
“那好。玉露,麻煩你再招待一下金風(fēng)了?!闭f著,她帶著殷容便消失在了樓梯的拐角。
玉露小心翼翼地把視線放到金風(fēng)身上,發(fā)現(xiàn)金風(fēng)剛好也在看她。
下一秒,兩人便默契地躲開了對方的注視。
都不知道如何形容好。兩人剛剛以不太愉快的方式結(jié)束了對話,如今居然要繼續(xù)聊天……
金風(fēng)覺得這可比王爺派給他的那些機密任務(wù),要難得多太多了。
閣樓茶間的兩位也沒好到哪去。
“那個……殷容。你說你有話要說?”安秋月見他欲言又止,便率先開口問了。
殷容湛藍如洗的眼在地板和她之間來來回回。
說實話,若不是今早他蹲在麒麟王府門口,親眼看見她從那走出,他依然不相信她是麒麟王的人。
天下誰人不知三皇子白術(shù)天生有疾,不能像常人一樣運動、生活。再加上他為人低調(diào),幾乎不參與朝政,未來他只能空掛著王爺?shù)拿?。不僅沒有權(quán)力,還很有可能遭到兄弟迫害……
殷容替她氣憤,又替自己覺得不公。
安秋月這樣明媚動人的女子,應(yīng)當(dāng)嫁給他這樣的人。雖然入他的門,沒有入皇家大門來得有面子,但是他能保護她,也不會給她帶來危險。
殷容知道安秋月熱愛自由。所以她會嫁給麒麟王,很有可能是因為她被當(dāng)做國師府的屈辱,被逼無奈。
他今日就是為此而來。
“我……我就是來問問你。”他睫毛輕顫,令人看不清他眼中復(fù)雜的神色,“你在京城,過得開心嗎?”
安秋月被問得不明所以,恍惚著回道:“開心啊。你問這個做什么?”
“那你自由嗎?有朋友嗎?會遭遇危險嗎?危險的時候,有人保證你的安全嗎?”
……
殷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只見他頓了頓,垂下眼簾,輕輕地繼續(xù)道:“會不會像我昨日一樣,受人白眼,遭人謾罵?”
她怔了怔,眼神閃爍。
果然昨天的事對他打擊不小……細細想來,也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貪玩多去逛了逛,而是留在他身邊,興許就能避開那個醉漢了。
“對不起,殷容。是我的錯。說好帶你在京城玩,結(jié)果鬧得這么不愉快……”
他搖搖頭,道:“你不必道歉。只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好?!?br/>
“其實……昨天只是一個意外?!彼龑⒀凵穹胚h,眉眼之間流露出幾分笑意,“京城的百姓大部分都溫厚善良,我也過得很好。雖然不似過去可以胡鬧,但現(xiàn)在吃喝不愁,也能隨時出來玩耍,沒什么不開心的。至于危險嘛……”
安秋月指了指樓下,道:“金風(fēng)應(yīng)當(dāng)會幫幫我的?!?br/>
殷容攝人心魄的眼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會,似乎在懷疑她的話。
過了半晌,他終究沒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任何委屈,嘴角扯了扯,不知是替她開心還是替自己難過。
“好。那就好。”知道她過得好,他就可以毫無顧慮地離開了,“我來這還想告訴你,我明日一早就出發(fā)離開京城,回西戎了。”
安秋月眼神一變,慌忙問道:“明天?怎么這么急?”
殷容似乎不愿回答這個問題,起身拂袖。
“商隊還要清點貨物,我得回去了?!?br/>
“那好吧……你明日幾點出發(fā)?我給你帶些京城的特產(chǎn)送送你。”她跟著起了身,熱情地說道。
“別來送我。”
殷容冷冰冰的話把她凍在了原地。
他只是個不及弱冠的孩子,也能冰冷如此。看來是真的生她的氣了。
他的背影也在原地僵了一會,最終連頭都沒有再回。
“秋月,保重?!?br/>
安秋月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輾轉(zhuǎn)反側(cè)至天明都沒有睡下。
于是她干脆起了身去廚房,叫醒了廚房管事的,包了些京城特產(chǎn)的點心。
酌兒此時還沒醒,金風(fēng)也在王府門口打著盹。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溜出府,朝西邊的城門而去。
從京城去往西戎,如果不是腦子進水想走遠路,西邊的城門是必經(jīng)之路。
她確信她能遇見他。
大清早就要出城的人雖然不少,但殷容帶領(lǐng)的畢竟是商隊,顯眼得很。
眼看著領(lǐng)頭的馬車即將跨出城門,安秋月趕忙跑了兩步,然后便看見了為商隊殿后的浮光。
安秋月心里暗喜,上前搭話:“浮光。我給殷容帶了些點心來,你帶我去見他吧。”
浮光喉頭動了動,把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想再見到安秋月是少爺親口說的,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少爺?shù)谋疽狻?br/>
出于心疼忍痛割愛的少爺,他最終開了口,道:“您稍等。我去通報一下?!?br/>
她激動地點了點頭。
他是一名云游商人,離開哪里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只是,她決不能讓他抱著不好的情緒離開。
浮光重新進入視線之時,安秋月的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
“少爺說,點心他收下了,謝謝您。”
就這樣?
安秋月鎖眉,道:“可我還有話要親自跟他說?!?br/>
“小姐。少爺不會見您的。您請回吧。”
浮光說完,商隊便啟程了。他朝安秋月行了個禮,跨上馬離開了。
她久久地站在原地,黯淡的眼追隨著商隊中央的馬車,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頭。
馬車中那只掀著簾子的手這才緩緩收回。
昨日清點貨物的時候,聽見商隊的人圍坐在一桌喝酒,討論著京城各種各樣的好,紛紛問他何時能再來京城。
還會再來京城嗎?
他不知道。也許永遠都不會再來了吧。
天逐漸大亮,城門進進出出的人與她擦肩而過。偶爾被誰撞上,還會聽見兩句帶著外地口音的抱怨。
安秋月終于從思緒中緩過神來,轉(zhuǎn)身回府。
未曾想,金風(fēng)就站在不遠處,身畔是麒麟王府的馬車。
金風(fēng)上前,行禮道:“王妃,王爺在車內(nèi)等著您呢。”
她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偷跑出來是她不對,她是打算回府道歉的。誰知這王爺居然追出來責(zé)備她。
可就算要責(zé)備,能不能等她心情明朗一些再來?
“王妃,王爺已經(jīng)等很久了。您……”
“行了我知道了?!彼龜[擺手,認命一般鉆進了車輿。
白術(shù)正側(cè)著臉望著窗外。高挺的鼻梁,分明的下顎線。那張臉仿佛經(jīng)過哪位神手雕刻,完美得不似人間之物。
只可惜他的臉色太過蒼白。
安秋月才想起白術(shù)是大病初愈,不禁又多氣了幾分。
怎么?身體才見好,就不顧嚴寒,特意跑來責(zé)備她偷跑出府嗎?
白術(shù)沉默著,用一如既往的平靜隱藏自己心中的萬丈波瀾。
這兩天她與另一個男人出游也就算了,今日一早聽金風(fēng)說王妃抱著一個包裹偷跑出府,嚇得他差點一身內(nèi)襯便沖出府去。
之前是他覺得命不久矣,才放任她另尋出路。如今他還活著,便無論如何都要將他生命中的這道光留下。
可見她矗立在人群之中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又于心不忍。
于是他側(cè)目,擰眉,接著便響起他好聽的聲音。
“那人走了,讓你很難過嗎?”
嗯?他好像不是來責(zé)備她的?
安秋月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回道:“嗯……還好?!?br/>
準確地來說,應(yīng)該是遺憾。遺憾沒能讓殷容在京城留下些好的回憶。
白術(shù)那雙深邃的眼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
“你很喜歡他?”
“啊?”她好看的五官都要擰到一起去了,“他還是個孩子啊!”
他懷疑的眼神又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隨即轉(zhuǎn)過頭去,不再問話。
安秋月心下一慌。
對哦,不管怎么說,這是個王爺。若是傳出自家王妃喜歡上其他男人的閑話,怕是他的臉上掛不住。
不行不行。白術(shù)到底是她的丈夫。給他留面子,也是給自己留退路。
“你真的誤會了。他……”她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碎發(fā),憋了好久才編出殷容的缺點來,“長得太好看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br/>
……
等等,她這不是要自掘墳?zāi)梗浚?br/>
她不停地揉著衣袖,心想著能不能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補救一下。
忽的,低沉的嗓音響起:“那你喜歡什么類型?”
一個令人怦然心動的面容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笑起來很好看的……”
話音未落,她猛然清醒,連忙將那個面容趕到九霄云外。
“我早就不喜歡了!”安秋月突然提高了分貝。
白術(shù)自然聽得出來她在欲蓋彌彰。不過他只是垂眸,并沒有拆穿她。
“啊,那個,其實我還是喜歡……”她抿抿唇,使勁搜尋著爹和安冬陽的特點,磕磕絆絆地說,“聰、聰慧的,有能力的,嗯……沉著冷靜的,能給人安全感的吧……”
“我知道了?!?br/>
???
“你知道這個做什么?”
白術(sh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別過臉去:“秘密?!?br/>
“你好幼稚啊?!彼淖旖浅榱顺?。
他不滿地瞥了她一眼。
“王爺很成熟!一點都不幼稚,真的!”
這哪是丈夫,是王爺,分明就是她的祖宗??!
萬一惹他不開心,他一聲令下讓她再也出不了府……她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她心里還在犯嘀咕,白術(shù)卻已經(jīng)笑場了。
安秋月一愣。瞳孔中他微彎的眉眼,不知不覺刻在了她的心上。
果然,她從一開始就沒有說錯。
她確實喜歡笑起來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