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周五,下午四點十分
廠家代表肚腹空空,恨不得去撓墻。
通管局人性化地提供桶裝礦泉水,上百人排成隊共享,工作人員往返不停,一桶桶地換水,一名工作人員顫聲宣布,對不起,沒水了。
情緒被這句話點燃,廠家代表們不敢抗議客戶延遲開標,卻可以向工作人員撒氣,幾十個人圍在飲水機旁邊,像航班晚點五個小時的乘客圍攻地面服務人員,大有掀開屋頂的架勢。一名工作人員匆匆跑到樓上,敲門進入會議室,向領導們匯報:“局長,各位專家評委,廠家代表們鬧事兒了。”
“他們敢?怎么回事兒?”李玉璽正在生悶氣,拍案而起。
“沒礦泉水了。”
廠家代表沒吃沒喝堅持到下午四點,確實不易,劉樹新很理解:“我們工作不到位,至少礦泉水應該管夠嘛,把各個辦公室的飲水機支持出來,會議室四面八方擺上八臺,管夠。”
小小插曲打斷了專家小組的匯報,也改變了氣氛,在這個關鍵時刻,決不能退縮,李玉璽堅持立場:“惠康和中聯分別在核心設備和終端設備上評分第一,按照招投標流程,我們應該公布結果。”
劉樹新把球踢給評委們:“大家有不同意見嗎?”
趙洪河先發言,還是圍繞林深打分不合理,林深豁出去了,立即跳起來,將準備好的炮彈振振有詞放出來,無非還是兩點,第一集中方案損害下級利益,不可行,第二,捷科的深藍第一次進入中國,風險巨大,咬死不放,最后拍了桌子:“我是評委,我是專家,身上流著道德的血液,必須從良心出發,我也不怕得罪人,全國都用分散的系統,北京偏偏要不顧風險,搞集中方案,我頭可斷,血可流,決不能舉手贊同。”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王鍇又開始琢磨腳踩兩只船。李玉璽暗自為林深叫好,二期工程非比尋常,如果不能讓惠康中標,沒法向劉市長交代,便前功盡棄。他一拍幾案,猛然站起:“劉書記,各位專家評委,林所長堅持原則,他的意見評分違反招投標流程嗎?既然不違反,我們有什么資格質疑他的打分?我們不要再爭論所謂的分散和集中的問題,應該無條件地按照現有規則評分,宣布招投標結果。”
李玉璽拿招投標流程當了擋箭牌,劉樹新面色冰冷,一語不發,趙洪河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雙方陣壘分明,劍拔弩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方恩山站起來,支持李玉璽:“既然林所長打分有效,應該立即宣布招投標結果。”
“這樣吧,休息一下,我和李局長談談。”劉樹新揮手,仿佛筋疲力盡。
這是最關鍵的時刻,絕無妥協的可能,李玉璽不肯坐在下首,失去氣勢,面對面搶先開口:“劉書記,我對您一直很尊重,您的話,我一向都聽的,即便有異議也服從。”
劉樹新不理這句話,也不談招投標:“玉璽,你在通縣,是百萬老百姓的父母官,場面比我們這機關大多了。你的能力和魄力,非同一般,短短三年,北京城被你攤大餅一樣搞大了,三環、四環和五環,我們幾十年修的高速公路都沒有你三年修的多。我們修路本來囊空如洗,你成立交通道路發展總公司,親自擔任總經理,貸款修路收費。首都機場高速收費的問題,輿論壓力那么大,你頂住壓力,不降反漲,硬是把資金籌集起來。”
這些都是李玉璽引以為傲的政績,他很聽的進去。劉樹新繼續說:“跟你說句實話,我兒子在暑假考了駕照,第一次開車回家,看見我們家路口的禁止左轉彎標志,便在小區繞來繞去,竟然發現,按照交通指引根本回不了家,除非違章左拐。于是,被我們交警抓獲,罰款二百元。這事兒我跟你說過嗎?沒有,你是當家的,我知道你的難處,你要修五環!這得多少錢?我想都不敢想,你咬咬牙,在這么短的時間,五環路修起來了!這是大局,我做不到的事兒,你毫不含糊就辦了,我挑大拇指,不服不行。”
李玉璽舉起茶杯靜靜聽著,琢磨他話中的味道。劉樹新潤潤嗓子:“可是,老百姓不容易,咱們五環修起來了,該放北京老百姓一馬了。宰羊,還得肥了再宰,剪羊毛,也得等羊毛長出來吧?現在北京交通越來越擁堵,我們該適可而止了,轉換思路了。老百姓不容易,我兒子是八零后的年輕人,他們一個月也就萬把元的收入,交了個人所得稅,亂七八糟的五險一金,先不說房價有多高,就說買車吧,扣除增值稅,還要百分之十的購置稅,買了保險,加油送錢給中石油中石化,交了停車費還有過路費,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收費高速都在中國,咱們上了智能交通,攝像頭成天跟著拍,交通罰款跑不了,中國老百姓容易嗎?”
李玉璽心里只有二期工程,在節骨眼中決不能掉鏈子,根本聽不進去。劉樹新耐著性子繼續勸說:“建機場高速的時候,我們說貸款修路,收費還貸,現在貸款早還上了,別收了。五環路環繞市區,收費說不過去,能不能也取消了?還有,咱們交警也別像克格勃一樣了,拿著相機拍照罰錢,我臉紅!”
不收錢拿什么修路,拿什么搞政績,領導們怎么撈取好處?這不是斷人財路嗎?李玉璽理念完全不同,兩人為此多次爭論,他耐著性子解釋:“劉書記,你為老百姓著想,我不反對,我把心里話說出來,您也想想。通管局是市政府下面的機構,政府要發展經濟,促進gdp增長,什么叫gdp?就是搞地皮。地皮要搞起來,路必須修過去,上面不給錢,咱們拿什么修路?我管著常務,幫您扛著,苦楚只有自己請清楚。”
劉樹新無語嘆氣,點頭承認,李玉璽所說也是現實。
李玉璽難得有機會袒露心聲,今天已經攤牌,便沒了顧忌:“老百姓堵著車,交著養路費、過路費和罰款,心里堵得慌,這些我都知道,我們不是老百姓一票一票選出來的,是上面領導任命的,眼睛里只能有領導,不能有老百姓。領導要有政績,政績是錢堆出來的,我們就必須把錢從老百姓那里搜刮過來,您在官場這么久,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們也要對得起良心,我們當了領導心就黑了嗎?就豬狗不如了嗎?我們每天人模狗樣,豬鼻子里插蔥裝相,那是人家有求于我們,老百姓哪個不罵我們?我們這些官員已經是過街老鼠了!想想真讓人慚愧,小偷總要偷偷摸摸,官員們偷東西卻明火執仗!土匪頂多燒個房子,官員們卻敢拆了一條街搞拆遷!嫖客嫖娼還要花錢,官員們吃喝嫖賭全報銷!詐騙犯還知道理虧,官員們掌握著宣傳,還常常倒打一耙。”劉樹新拍拍胸脯,套著心窩子說。
李玉璽嘆氣一聲,兩人思路不一致,多說無益,劉樹新語氣一轉:“跟你實話實說,組織部跟我談話了,征求意見,我推薦了你,現在交通建設大發展,需要能人,這副擔子只有你能扛起來,組織上已經有安排了。所以,你不要顧慮,也不要牽掛,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不要因為局長職務,影響了智能交通的建設,我的心思,你明白嗎?”
李玉璽心里一驚一喜,喜的是自己終于扶正,劉樹新向來話都說在實處,局長位置是板上釘釘的,驚的是,辛辛苦苦放長線釣大魚,全是無用功,早知如此,何必把智能交通的項目折騰成這樣?
劉樹新說完這番話,喘喘氣:“玉璽,二期工程牽涉到北京幾千萬老百姓的出行,我必須堅持主見。”
開弓沒有回頭箭,李玉璽無法回頭,繼續拿招投標流程當做擋箭牌:“劉書記,還是哪句話,這個項目我負責,必須嚴格遵守招投標流程。”
劉樹新氣得七竅生煙,拍著桌子,茶水翻了一地:“玉璽,別拿雞毛當令箭,你這樣一意孤行,要知道后果。”
“哼,書記,必須嚴格按照招投標流程辦事。”李玉璽騰地站起來,拂袖而去,關鍵時刻決不能心慈手軟。
他如此專橫跋扈!面目如此猙獰,當年李玉璽在通縣得罪了同僚,走投無路,自己力排眾議,將他調入通管局,扶持上常務副局長的位置。劉樹新捂著胸口,血氣上涌,滿面通紅,忽然天旋地轉,撲通栽倒地面。
評標小組坐在會議室中,互相間說些無關的話題,李玉璽大步進來,滿臉殺氣地坐在中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招投標,必須嚴格遵守流程,堅持公正公平公開的原則,做出專業和科學的判斷。我們領導不該介入,方處長,你主持。”
方恩山毫不含糊,立即發言:“林所長堅持原則,打分不違反招投標流程,我們必須遵守打分結果,中國惠康在核心設備總分第一,中聯在終端設備總分第一,毫無疑義,現在宣布招投標結果。”
趙洪河猛地站起來:“這樣不行,我們交警支隊堅決反對。”
張大強肩并肩站起來,他與李玉璽決裂,絕無妥協可能:“我們信息中心不保證項目能夠順利實施。”
工作人員匆匆跑進來,驚慌失措:“不好了,劉書記心臟病發作,救護車已在路上。”
局勢驟變,趙洪河搶出會議室,其他人望向李玉璽。天賜良機,一不做二不休,當斷不斷,必有后患,李玉璽騰地起身,命令評委們:“走,幾百個廠家代表都在等待,宣布招投標結果。”
與此同時
韋奇峰從容地用手紙擦掉嘴角的巧克力,笑著問駱伽:“要巧克力嗎?”
在招投標現場,巧克力奇貨可居,駱伽笑著接過來一塊,看看又還回去:“德芙?哎,不是我的口味兒。”
她打開包包,露出一盒精致的godiva的松露巧克力,展現給韋奇峰,限量版的。韋奇峰識貨,在中世紀的歐洲,一位比利時伯爵為戰爭,決定征收重稅,他善良美麗的妻子godiva夫人懇求減收。伯爵大怒,認為為賤民哭哭啼啼地衷求,實在丟臉。godiva夫人回答,人民絕非賤民。他們打賭,godiva夫人赤裸身軀騎馬走過城中大街,僅以長發遮掩身體,假如人民留在屋內不偷望,伯爵便會減稅。第二天,她騎馬穿越城市,所有百姓誠實地回避,令她不至蒙羞。伯爵信守諾言,全城減稅,比利時百姓為紀念此事,制造出了以godiva為品牌的頂級巧克力。
德芙難以與godiva相提并論,駱伽連巧克力都準備充分,韋奇峰落了下風,刮目相看,仍然不信她能贏下訂單:“我們打個賭。”
“哦?賭什么?”
“雷勵行今晚辭職。”
雷勵行危在旦夕,駱伽卻不肯服輸:“如果我贏了呢?”
“如果你贏了,我便退出江湖。”韋奇峰并不吃虧,自己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如果連初出茅廬的駱伽都打不過,他還有什么臉面?
“你退出,跟我有什么關系。”駱伽盤起胳膊,看著韋奇峰的眼睛:“你想要一個十全十美的愛人,就像你一塵不染的西服,是嗎?”
韋奇峰想起羅小希,她不是完美,卻最接近完美,在他愣神的功夫,駱伽用語言攪亂他的內心的波瀾:“小希常常發呆,她在想你,如果你輸了,你應該給她一份禮物。”
“什么禮物?”韋奇峰恍然驚醒,這是招投標現場,而駱伽是她的對手,這個女孩子竟能深入自己的內心世界。
“隨便什么禮物都行。”駱伽這個賭注沒有一點兒難度,但是她相信,只要韋奇峰與羅小希重逢,便能破鏡重圓。
韋奇峰失神片刻,恢復高手風范:“如果我贏了呢?”
駱伽斷然回答:“我離開捷科。”
“好,你看看。”韋奇峰從公文包里取出薪酬表。
駱伽目光一掃,卻不接過來:“哦,有什么新鮮的內容嗎?”
韋奇峰堅持把文件送到駱伽眼前:“我們改了數字。”
駱伽打開薪酬表,固定薪水,浮動薪水,四險一金,各種補貼列在表格中,匯總下來是五十萬元多一些。她笑著折疊起來,放進包中笑著說:“我賭了!韋總不覺得代價太高嗎?”
“不高。”韋奇峰傾盡全力,憑著累積數年的關系,占盡優勢,親上戰場,如果還打不過駱伽,他就認了。
128周五,晚上七點十分
喝了一肚子礦泉水的廠家代表未吃午飯,饑腸轆轆,天黑時終于迎來招投標小組,其中卻沒有趙洪河和張大強的身影,他們不敢抗議,像老鼠見貓一樣乖乖回歸座位。方恩山清清嗓子,不想客套,直接宣布:“謝謝大家的堅持,我們現在宣布招投標結果。”
滴滴,短信聲音響起,按照招投標流程,評委在招投標期間必須上繳手機,隔絕與外界聯系。方恩山看了一眼,竟是林深,便不追究,向工作人員揮手,兩臺投影機同時打開,射向左右兩面巨大屏幕。滴滴,手機在方恩山腰間頑強響起,他只好暫時放下麥克風,不好意思地道歉,狠狠按掉手機聲音。
一幅表格出現在投影屏幕上,依次按照核心設備、終端設備、網絡設備、數據庫等產品順序顯示著廠家的技術分和商務分。中國惠康在核心設備赫然排在第一,中聯在終端設備排名第一,捷科在兩項都排在第二,投影機切換,中標廠家名單顯現。方恩山大聲宣布:“我們宣布,華為公司贏得智能交通二期工程網絡設施,中聯集團贏得智能交通二期工程終端設備,中國惠康贏得智能交通二期工程核心設備。”???.??Qúbu.net
韋奇峰心里石頭落地,悠然看著駱伽:“你們輸了。”
“未必。”駱伽的電腦里有林深去惠康考察的照片,能改變招投標結果嗎?周銳去了哪里?在這個關鍵時刻,她猛然舉起手來,大聲說道:“我有話說。”
駱伽本就是眾人焦點,她又坐在第一排,擋住眾人視線,會場立即靜止,在招投標過程出現爭議十分正常,也出現過不服輸的廠家大鬧現場的情況,保安立即緊張,五六個人向駱伽圍來。方恩山卻不讓她說話,立即宣布:“如果有不同意見,請遵照招投標流程申述,北京智能交通二期工程招投標到此為止,感謝大家參與。”
方恩山已經被折騰夠嗆,扣下麥克風,向保安招手,讓他們把駱伽帶走,被關了聲音的手機又在桌面震起來,他懶得去看,抓起來放入兜里。然而,評委們的手機短信聲音成片響起,如同深秋池塘不停歇的蛙叫。有人打開手機,舉起來看,盡力去看短信內容,又將屏幕貼在眼前,眼珠子不錯地分別。有了評委的示范,廠家代表們開始重復這個動作,數百人做起廣播體操的同一動作,他們最后的動作非常統一,抬頭望向林深。
林見深還在為剛才的表現激昂,簡直是滴水不漏,正大光明,痛快,韋奇峰該怎么感謝?必有重禮!眾人目光射來,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去看看褲子拉鏈有沒有拉好。嗯,是沒拉好,偷偷拉上,不對呀,我在桌子后面,他們看不見。他們好像都舉著手機。林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變成眾人關注的焦點,擺擺手,笑一笑,比哭還難看。
剎那間,會議室都被這條群發的短信定格。
129周五,晚上八點整
亞運村的國際會議中心,大堂人滿為患。
捷科是頂尖的跨國公司,內部藏龍臥虎,平常總是穿著藍色的套裝,被包裝到單調的專業形象里,唯獨每年的晚會才會爭奇斗艷。她們正處在如花綻放的年齡,收入豐厚,平常累積的那些衣服和飾品,不得不鎖在衣柜之中,今天是唯一的晚上在公司場合展現的機會。為了今晚,她們結伴飛到香港,一擲千金,重裝上陣。
晚禮物是最基本的裝備,從發型、包包、鞋子到最小的飾品都有講究。這晚,男士們即將集體傻眼,這是從前的她嗎?男士們分成兩類,基層的員工處于手中無劍的境界,仍然穿著普通西服,頭頭腦腦則穿起黑色禮服,系著領結,看似普通,卻能夠從他們的手表或者袖口中看出過人的身價,一眼就能從人群中辨認出來。
甘怡當然是焦點中的焦點,無論哪個方面,她都是佼佼者,美國常春藤名校的mba,大老板趙大群的助理,高挑的身材偏偏要踏著高跟鞋,鶴立雞群。精心修飾的發型,價值昂貴的晚禮物更顯高貴,耳環和項鏈價值不菲,閃閃耀目。國際會議中心,五六千捷科北京的員工,燈光舞臺,請來助興的大明星們都是她的陪襯,甘怡才是唯一的主角,整個會議的主持人。今晚將屬于她,在整整一年當中,公司都忘不掉她的風采!
而且,唯一的對手,那個小姑娘,駱伽,竟然還在招投標,甘怡憤憤不平,沒有什么比這更遺憾了,自己盡顯魅力,對手卻逃跑了。八點整,燈光熄滅,鑼鼓喧天,兩排舞獅躥出,龍騰虎躍,在聚光燈的襯托下,甘怡款款走向舞臺中央,伸開雙臂,什么都不說,用目光向捷科的員工們散發出無可抵抗的魅力光束。
羅小希頻頻看表,駱伽還沒有消息,趙大群在演出后就要宣布新的組織結構了。
與此同時
周銳打開手機后蓋,取出電話卡扔入垃圾桶中。短信群發完畢,林深一家三口在惠康美國總部的合影,隨著短信向天空中散去,李玉璽、趙洪河、方恩山、張大強、趙勇、唐南軍、韋奇峰、劉明君、每個評委和每個廠家代表,甚至包括林深本人,即將收到這張照片。
后果是什么?周銳不知道,他只有一個想法,絕不放棄,絕不認輸。
韋奇峰冷汗橫流,規劃設計院至關重要,大型項目都由他們規劃,經常作為專家小組參與招投標。韋奇峰與林深是多年關系,一期工程便參與規劃,這次進入招投標小組,是自己早就布下的一枚秘密棋子。林深在一期工程中為惠康出了力,韋奇峰親自陪他去了美國考察,其實就是超級豪華旅游,當然惠康買單,這在跨國公司習以為常。林深一家三口興高采烈,他便用相機為他們在惠康總部拍下照片,回國之后存入u盤交給林深,羅小希都不知道這張照片,怎么會跑到這里?他忽然意識到駱伽俏皮的目光,強作鎮定:“看來,今天的招投標很不平凡。”
駱伽暗為周銳叫絕,這么一短信群發,肯定打亂招投標,她打開手機顯示給韋奇峰:“因為這張照片?”
韋奇峰心思已亂,心口狂跳:“是你?”
駱伽有備無患,心思透亮,哪會泄露底細,笑著說:“您看,大家都收到這張圖片了呢。”
與此同時
北京這交通狀況,救護車也白搭,扯著呼嘯,慢悠悠行駛進通管局大樓。醫護人員架著擔架搶下車來,擁進通管局大樓。
趙洪河聽見短信聲音,打開手機,林深一家三口在惠康總部的照片?從手機號碼看不出發送者,圖片意味著什么?張大強低頭看手機,抬頭目光碰在一起,他和李玉璽徹底決裂,如果他走馬上任,便徹底沒了前途,輕輕說:“林深隱瞞出國經過,應該取消評委資格。”
方恩山打開手機看彩信,分辨率太低,看不清楚照片上的面孔。一名評委將大屏幕手機塞在眼前,讓他看清圖片內容,林深一家三口在惠康門口,這里好像不是中國,又能說明什么?他急中生智,抬起麥克風,強行闖關:“各位廠家代表,招投標到此為止,散會。”
“等等。”張大強從門外繞回來,徑直走上主席臺,奪來麥克風。
方恩山不滿地瞪著張大強質問:“大槍,你什么事兒?”
張大強與方恩山明爭暗斗多時,早就不滿這個稱呼,恩怨翻滾在胸臆,他以往只敢裝作聽不見,現在破釜沉舟,再也不避諱:“方處長,您嘴里干凈點兒,不是大槍,是張大強,或者張主任。”
方恩山愣住,腦中在轉彎,目光卻在逼視下妥協:“張主任,什么事兒?”
“按照招投標流程,備選專家必須申報與廠家的往來記錄,確保與廠家沒有利益關系。”張大強滾瓜爛熟,直擊林深的致命弱點,他徑直向全場宣布:“招投標暫停,請大家稍候,謝謝配合。”張大強再問門外揮手:“各位評委,我們向局長匯報。”
方恩山又驚又怒又沒轍,評委們聽說向局長匯報,暗暗叫苦,一天都匯報無數遍了,領導之間狗咬狗一嘴毛,倒霉的總是群眾,天呀,都晚上八九點了,午飯還沒吃!方恩山不怕向李玉璽匯報,丟下身后的評委們,搶在前面,直奔李玉璽辦公室。走了一半,腳步聲消失,回頭看,身邊只有形只影單的林深,嚷嚷起來:“哎,你們去哪兒?不是向局長匯報嗎?”
張大強笑笑說:“我們向劉書記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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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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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