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惱火的看著麻煞,說道:“你踏馬找茬是不是?”</br> 麻煞隨手就要把板斧給掏出來。</br> 鄴夫人在旁邊咳嗽了一聲,麻煞氣呼呼的把手放下去了。</br> 鄴夫人微微一笑,對族叔說道:“剛才你沒有說清楚規則。”</br> “所以我們也不算是強詞奪理?!?lt;/br> 麻煞在旁邊說:“就是,我剛才還以為誰的數字小誰贏呢。按道理說,這局應該我們贏才對。我夫人拼了命才弄出來一個一點。”</br> 族叔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罷了,這件事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不過你們也不要再給我胡攪蠻纏。這次就算平局好了,我們再比一次。”</br> “咱們說好了,這一次以點數大者為贏?!?lt;/br> “一點最小,兩點次之……一直到六點最大,都明白了吧?”</br> “我再說的更明白一點,從大到小,六五四十三二一?!?lt;/br> “明白了嗎?”</br> 麻煞和鄴夫人都點了點頭。</br> 隨后,族叔開始丟骰子。</br> 骰子轉了一圈,最后還是一個六。</br> 族叔得意洋洋的看著麻煞和鄴夫人。</br> 麻煞干笑了一聲:“這次能不能讓俺來?”</br> 鄴夫人說:“還是我來吧?!?lt;/br> 她有點信不過麻煞。</br> 鄴夫人抓著骰子在手里搖晃了兩下,然后丟到桌子上。</br> 骰子轉了兩圈,最后變成了一個五。</br> 族叔哈哈大笑,說道:“你們輸了?!?lt;/br> “按照約定,你們應該掉頭就走,而且絕對不能亂說話?!?lt;/br> 鄴夫人眉頭緊皺,有點不知所措。</br> 而麻煞忽然好奇的問道:“這個不能亂說話,指的是什么?。俊?lt;/br> 一句話,讓鄴夫人眼睛一亮。</br> 而族叔有點慌了:“你們是不是又想耍賴?”</br> “做人不能這么不要臉吧?”</br> “不能亂說話,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不能無中生有,不能胡亂編造。”</br> “比如我從來沒有造/反,你們就不能說我造/反了。”</br> 麻煞哦了一聲。</br> 鄴夫人對麻煞說道:“你的思路比較特別,你幫忙想想,咱們還有辦法嗎?”</br> 其實,換做任何一個人,如果要臉的話,這時候都應該鎩羽而歸了。</br> 但是麻煞不是一般人。</br> 麻煞的腦回路確實比較特別。</br> 他稍微想了一想,就鄭重的說道:“我覺得族叔的話確實挺有道理的?!?lt;/br> “他沒有做過的事,我們胡言亂語,胡說八道,確實不合適。”</br> “但是……”</br> 鄴夫人等的就是這個但是。</br> 她興奮地問道:“但是什么?”</br> 麻煞干笑了一聲,說道:“但是……”</br> “如果族叔自己說要造/反,那是不是就怪不得我們了?!?lt;/br> 族叔說道:“你放什么屁呢?我可能造/反嗎?”</br> “這種可能性根本就沒有?!?lt;/br> 麻煞嘿嘿笑了一聲:“別說的那么絕對嘛。”</br> “比如……我變成你的樣子,到處說我是反賊呢?”</br> 族叔破口大罵:“踏馬的,你還要不要臉了?”</br> “這和給我造謠有區別嗎?這踏馬根本就是造謠啊?!?lt;/br> 麻煞說:“那不對啊,造謠是說假話。”</br> “我可沒有說假話啊,我確實是反賊啊,我跟別人說有問題嗎?”</br> “只是我這張臉被秦廣王通緝了,我拋頭露面的話太危險?!?lt;/br> “所以,我假扮成你,這樣安全一點?!?lt;/br> “我可不是在給你造謠啊?!?lt;/br> 族叔指著鄴夫人,氣呼呼的說道:“你說句公道話?”</br> 鄴夫人嗯了一聲,點頭說道:“你們兩個說的都有道理?!?lt;/br> 族叔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看著鄴夫人:“我們說的都有道理?”</br> “你這踏馬的是人話嗎?怎么就都有道理了?”</br> “他哪有道理了?你告訴我哪句話有道理了?”</br> “呵呵,你們兩個是夫妻,當然要狼狽為奸了。但是你們做的也太明顯了吧?!”</br> 族叔已經被氣的有點氣急敗壞了。</br> 鄴夫人干咳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說道:“族叔,你還賭嗎?”</br> 族叔把骰子丟在地上:“賭,賭個屁啊。就你們這無賴法,我還怎么賭?”</br> “不賭了!”</br> 鄴夫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說道:“族叔你這意思……我是不是能理解成,族叔打算認輸了?”</br> 族叔:“……”</br> 他本來張口想要罵人,但是沉默了一會之后,族叔嘆了口氣,說道:“我一把年紀了,咱們又是親戚,你們放過我行不行?”</br> “你們換一個人禍害行不行?”</br> 鄴夫人微微一笑,說道:“族叔言重了。咱們都是親戚,我怎么可能舍得害你呢。”</br> 族叔說道:“你不舍的害我,那你現在這是什么意思?”</br> 鄴夫人說道:“族叔啊,你只要把那東西借給我們,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嗎?”</br> 族叔說道:“不是我不借給你們,我如果給了你們,回頭秦廣王怪罪下來,我還能活嗎?”</br> 鄴夫人說道:“你放心,秦廣王不會知道的。”</br> 族叔搖了搖頭:“每一面免死金牌當中,都有秦廣王的一道分/身。”</br> “這分/身是秦廣王自己的,分/身一旦出現,秦廣王必定知道?!?lt;/br> “到那時候,唉……秦廣王何等精明,他能不知道?”</br> “到那時候,你們這免死金牌是從我這里借走的也好,是從我這里搶走的也好,我都必死無疑了?!?lt;/br> 李斗干咳了一聲,說道:“我能不能說句話?”</br> 族叔看了李斗一眼,說道:“你又是什么東西?”</br> 李斗:“……”</br> 他有些無語的對族叔說道:“我是鄴城主的智囊。”</br> 族叔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么狡猾的人也需要智囊嗎?真是豈有此理?!?lt;/br> 李斗干笑了一聲,說道:“大人,我是這么想的……”</br> “如果你給我們指點一下,讓我們多偷幾個人的免死金牌?!?lt;/br> “等到對付秦廣王的時候,我們一塊用出來……”</br> “正所謂法不責眾……秦廣王總不能一股腦把大家都殺了吧?”</br> 族叔大吃了一驚。</br> 他驚恐的看著李斗:“你小子……你們……你們還想對付秦廣王?你們……”</br> 李斗笑瞇瞇的說道:“大人,我們是在打仗啊。這可是你死我說的斗爭。難道還要藏著掖著,還要妄想求和嗎?”</br> “鄴城起兵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