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叮當作響的坐下來,坐下來之后就開始嘆氣。</br> 嘆了一回氣,他就對鄴夫人說:“你們家啊,你們現在身份挺敏/感。”</br> “你們不應該來我這啊。咱們是親人,怎么親人還害親人呢?”</br> 鄴夫人說:“怎么怎么就是害你了?”</br> 族叔說:“你這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嗎?”</br> “你們現在是反賊,你們在我這坐坐,我也成了反賊了?!?lt;/br> “回頭秦廣王追究起來,我還活不活了?”</br> 鄴夫人說:“這其實也簡單。從你家出去之后,我再多串幾家親戚?!?lt;/br> “秦廣王總不能把所有的親戚都殺了吧?”</br> 族叔:“……”</br> 他有些無語的看著鄴夫人,說道:“丫頭,你怎么變成這樣了?”</br> “我還記得前兩年呢,秦壽生一句話說的不對了,你立刻大嘴巴就招呼過去了?!?lt;/br> “唉,怎么段段時間不見,你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br> “你居然跟著這個王八蛋造/反了,你這……”</br> 麻煞忽然揚起手來,要打族叔,但是被鄴夫人攔住了。</br> 鄴夫人對族叔說:“你敢殺我們嗎?”</br> 族叔顯然沒有這個膽量,但是他不可能直接承認自己慫。</br> 他很有藝術性的說:“我這個人不喜歡打打殺殺?!?lt;/br> 鄴夫人又說:“如果我們要走的話,你攔著嗎?”</br> 族叔聽說鄴夫人要走,頓時開心的眉開眼笑。</br> 不過他還是故作矜持的說道:“那個……攔著,我自然是不會攔著。但是臨別之際,我要送你們一句話,識時務者為俊杰?!?lt;/br> 鄴夫人沒等族叔說完,就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族叔,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現在就要走。”</br> 族叔:“嗯?”</br> 鄴夫人說道:“我是說,如果我們要走的話,你攔不住?!?lt;/br> “如果我們出去了之后,大肆宣揚,說你跟我們合作了,要跟我們一塊造/反,你說秦廣王信不信?”</br> “就算秦廣王不信,他心里面會不會嘀咕?一旦他心里開始嘀咕,你這條小命還能不能保得???”</br> 族叔一下就急了,他從椅子上跳起來,氣急敗壞的指著鄴夫人:“你……你這是什么意思啊你?!?lt;/br>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想干什么?!?lt;/br> 鄴夫人笑了笑,說道:“族叔,你別著急,我也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來你這找茬,我不累嗎?”</br> 族叔說:“是啊,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也沒有得罪過你啊。”</br> 鄴夫人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也知道,我們現在造/反了?!?lt;/br> “秦廣王對反賊的態度,你心里也有數?!?lt;/br> “因此呢……我們是想給自己求個平安?!?lt;/br> 族叔皺了皺眉頭:“求平安?”</br> 鄴夫人嗯了一聲。</br> 族叔一個勁的冷笑:“你們都已經造/反了,還想要平安?你這不是開玩笑嗎?”</br> 鄴夫人嘿嘿笑了一聲,對族叔說:“你這里不是有一塊免死金牌嗎?”</br> “我們想要借來用用?!?lt;/br> 族叔大吃了一驚,連連搖頭,說道:“我不借?!?lt;/br> 鄴夫人說道:“秦廣王散出去了多少免死金牌?恐怕他自己都不記得了。”</br> “你放心,到時候秦廣王肯定不知道我們用的免死金牌是你的?!?lt;/br> 族叔氣急敗壞的說道:“那我也不借。”</br> 鄴夫人問道:“當真不借?”</br> 族叔嗯了一聲。</br> 鄴夫人失望的說道:“那沒辦法了,那我們就只能出去散播謠言了。”</br> 族叔:“你踏馬的……”</br> 眼看著已經把族叔逼到絕境了。</br> 鄴夫人呵呵笑了一聲,又說道:“要不然這樣吧,我也不想欺人太甚,咱們公平一點?!?lt;/br> “賭一場。你贏了,我們掉頭就走,絕對不亂說話?!?lt;/br> “我們贏了,那說明是天意,老天爺讓你把免死金牌給我們,你就遵從天命,怎么樣?”</br> 族叔就開始猶豫。</br> 這免死金牌啊。</br> 給了鄴夫人吧……不甘心。</br> 不用給鄴夫人吧,回頭她在外面亂說話,自己死路一條。</br> 最后族叔咬了咬牙:“行,我賭了。賭贏了,你們可得說話算話?!?lt;/br> 鄴夫人笑瞇瞇的說:“當然,當然?!?lt;/br> 一說到賭場面,族叔立刻有了自信。</br> 他問道:“你們想賭什么?”</br> 看他那神態,好像無論賭什么,他都贏定了。</br> 鄴夫人想了想說:“賭個簡單的,咱們賭骰子吧。點數大的贏。”</br> 族叔自信的笑了笑,從懷里摸出來了一顆骰子。</br> 隨手一丟,骰子落在桌子上,轉了幾轉,變成了個六。</br> 族叔笑瞇瞇的說:“我從三歲就開始玩這個,跟我賭?你們還嫩了點?!?lt;/br> 鄴夫人伸手去拿骰子。</br> 麻煞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俺能不能也試試?”</br> 鄴夫人看了他一眼,有些嫌棄的說道:“你也試試?”</br> 麻煞說:“沒玩過,想試試。看著挺好玩的?!?lt;/br> 鄴夫人:“……”</br> 她翻了翻白眼:“沒玩過就別添亂了,我們這是辦正事,辦大事呢?!?lt;/br> 族叔看見麻煞被訓的三孫子似的,疑惑的看著鄴夫人:“怎么?現在還是你當家?”</br> “那造/反到底是誰的主意?。课疫€以為是秦壽生要贅婿噬主呢。”</br> 鄴夫人淡淡的說道:“別管誰的主意了,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lt;/br> 她的手一晃,骰子就丟出去了。</br> 可是這時候,躲在后面的李斗注意到,族叔身上有一股細細的氣息,飄到了骰子跟前。</br> 那骰子的點數立刻悄悄地發生了變化,最后變成了一點。</br> 李斗頓時就有點無語了。</br> 這個族叔,有點太沒品了。</br> 你說你已經弄出來了一個六點,立于不敗之地了,干嘛還要作弊呢?</br> 誰知道麻煞忽然開心的叫了一聲:“哈哈,贏了?!?lt;/br> 族叔都聽傻了。</br> 他看著麻煞,有些無語,有些震驚,甚至有些懵逼的說:“你說什么?你會不會玩?”</br> 麻煞說:“不就是比大小嗎?我再弱/智也得會玩啊?!?lt;/br> 族叔說:“那好,我是六點,你們是一點,哪個大?”</br> 麻煞說:“我們大啊。”</br> “第一名和第六名哪個大?第一個孩子和第六個孩子,誰歲數大?”</br> 族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