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的厲鬼身根本沒有任何實力。</br> 他就算回來,按道理說也改變不了什么。</br> 但是李斗進來之后,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土地爺床前。</br> 他掀開土地爺的枕頭,把那塊黑漆漆的木板拿在手中了。</br> “住手。”李斗幽幽的說道。</br> 土地爺一愣,動作果然停下來了。</br> 李斗淡淡的說道:“讓我們走,否則的話,我把這東西捏碎。”</br> 土地爺臉色大變。</br> 戶籍簿,是陰司發放的。</br> 土地爺根本沒有本領制作出這種能和六道輪回相連通的東西來。</br> 如果戶籍簿被捏碎了,土地爺就沒有辦法管理傀州的活人了。</br> 一旦被陰司發現,怕是要受到嚴厲的懲罰。</br> 可是……</br> 這幾只厲鬼膽子太大了,居然敢來土地廟偷看戶籍簿。</br> 如果放他們走了,土地廟的威嚴何在?</br> 是不是所有的厲鬼都可以來這里掃蕩一番了?</br> 就在土地爺猶豫的時候,李斗淡淡的說道:“我數到十,答應的話,你就點點頭。不答應你就別動。”</br> “到那時候,我會把戶籍簿捏碎,我們同歸于盡。”</br> “八……”</br> 李斗直接從八開始數。</br> 土地爺立刻慌了:“怎么不從一開始數?”</br> 李斗沒有搭理他,只是淡淡的說道:“九……”</br> 要的就是這種緊迫感,要的就是讓他沒有時間思考。</br> “十……”李斗喊出了最后一個數字,然后兩只手抓住木板,就要將它掰碎。</br> 土地爺脫口而出:“我答應了,我答應了。”</br> 李斗嘿嘿笑了一聲:“答應了就好。”</br> “徒弟們啊,我們撤。”</br> 鬼面小心翼翼的收斂魂魄,放開了土地爺。</br> 土地爺雖然一臉怒容,但是也沒有亂動。</br> 鬼面走到色狗身邊,將他身上的繩子割斷了。</br> 色狗緊張的看著李斗。</br> 李斗喝了一聲:“不趕快滾還等什么呢?”</br> 色狗立刻掉頭就跑,像是一條受到驚嚇的狗。</br> 鬼面也要離開。</br> 李斗說道:“你等等,背著為師。”</br> 鬼面:“為何讓我背著你?”</br> 李斗心想:這不是廢話嗎?還不是因為你跑得快。</br> 但是這個理由不能當眾說出來。</br> 李斗淡淡的說道:“無非是為師器重你,給你一個機會罷了。怎么?為師的話你又不聽了?”</br> 鬼面嘆了口氣,微微弓了弓背。</br> 李斗得意洋洋的趴上去了。</br> 他朝著麻煞招了招手,說道:“走了。”</br> 麻煞哦了一聲。</br> 土地爺幽幽的說道:“戶籍簿還給我。”</br> 李斗笑瞇瞇的說道:“這個嘛……”</br> 話音未落,麻煞忽然伸出手,掄圓了要給土地爺來一個耳光。</br> 誰知道土地爺反應很快,一矮身子躲過去了。</br> 士可殺不可辱,土地爺的真火立刻就被逼出來了。</br> 他伸手向麻煞抓過去。</br> 麻煞嚇得哇哇大叫,轉身就跑。</br> 李斗:“……踏馬的……這麻煞瘋了吧?”</br> 時間緊迫,來不及考慮了。</br> 李斗一甩手,把手中的戶籍簿向墻角扔過去了。</br> 戶籍簿很薄,李斗扔的力道很大,如果戶籍簿撞在墻上,必定碎掉。</br> 土地爺飛身上前,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把戶籍簿給接住了。</br> 至于他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墻角,又把那面土墻撞出來了幾道裂紋。</br> 李斗抓住鬼面的肩膀:“跑啊,愣著等死呢?”</br> 鬼面和麻煞像是旋風一樣,向外面狂奔而去。</br> 遠遠地,李斗聽到土地爺大喊:“我記住你們四個的臉了。”</br> 李斗:“……”</br> 記住記住唄,老子以后再也不來了。</br> 狂奔數十里地,幾個人終于在一處亂葬崗停下來了。</br> 色狗氣喘吁吁,吐著舌頭說道:“師父,幸虧你機智啊。”</br> 李斗從鬼面身上跳下來,一腳踹在色狗要害處:“為師讓你把土地爺引走,你怎么被抓了?竟然如此沒用?”</br> 色狗苦著臉說道:“師父,我已經盡力了,誰知道土地爺速度太快了,我根本逃不掉。”</br> 李斗又踹了他一腳:“以后每天晚上跑三百里,為師給你掐著表,跑得慢了重罰。”</br> 色狗:“……”</br> 打完了色狗,李斗又走到麻煞面前,氣呼呼的說道:“你剛才抽什么風?為什么要打土地爺?”</br> 麻煞納悶的說道:“這不是師父的作風嗎?見一個打一個,耳光啪啪闖天下。”</br> 李斗:“……”</br> “狗屁啊,這是為師的作風嗎?沒有把握的耳光為師打過嗎?”</br> “老三,你別亂學為師了,你這個智商,我怕回頭得去無間地獄撈你。”</br> 李斗越說越生氣,把手揚起來了。</br> 但是他想起剛才麻煞冒死沖/進土地廟,死死的抱住土地爺不撒手。</br> 實在是令人有點感動啊。</br> 李斗忽然有點心軟了。</br> 這個徒弟,有一說一,挺忠誠的。</br> 結果麻煞來了一句:“師父,你怎么不打我?這有點不像你啊,你以前說打就打。現在怎么心軟了?”</br> 李斗:“……”</br> 他一個大耳光甩下去:“你踏馬才心軟,為師剛才在蓄力。”</br> 啪的一聲巨響,麻煞的黑臉紅了一半。</br> 他捂著臉,痛并快樂著:“看到師父一如既往,初心不改,我就放心了。”</br> 李斗:“……”</br> 這不是賤嗎?</br> 鬼面低聲說道:“師父,我們接下來怎么辦?”</br> 李斗說道:“還能怎么辦?去那個兇宅看看,看他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br> 隨后,李斗帶著三個徒弟,向生死簿中看到的兇宅撲過去了。</br> 這兇宅在生死簿中看到的時候,就從里到外散發著兇氣。</br> 等在現實中看到的時候,李斗發現,這兇宅當中不僅有兇氣,還有戾氣。</br> 色狗打了個寒戰,低聲說道:“師父,這里面的鬼似乎很兇啊。”</br> 李斗淡淡的說道:“比咱們還兇嗎?”</br> 色狗說道:“按道理說,不如咱們。但是這里戾氣太強大了。那只鬼一旦發怒,很有可能失去理智。”</br> “這就好比人可以打得過狗,但是遇到瘋狗的時候,肯定會落荒而逃。”</br> “畢竟瘋狗不知道害怕,不知道什么叫死。但是人不想受傷。”</br> “人就算殺了瘋狗,但是被咬的遍體鱗傷,那也是輸了啊。”</br> 李斗淡淡的哦了一聲。</br> 色狗小心翼翼的說道:“要不然……咱們別管這里了,直接把位置告訴馬面,讓他自己解決吧。”</br> 李斗緩緩地搖了搖頭。</br> 來的路上,李斗已經說過了,他們的目的是找到沈璐的魂魄。</br> 因此,色狗出這個主意也正常。</br> 其實老實說,色狗的辦法是最穩妥的。</br> 但是,李斗必須得進去。</br> 如果告訴馬面,馬面必定會在這里發現沈露的魂魄。</br> 當初勾錯魂魄,這件事挺嚴重的,萬一那些陰差殺人滅口,把沈露的魂魄給滅掉怎么辦?</br> 就算這件事有萬分之一的風險,那也不能冒啊。</br> 于是李斗對色狗說道:“你將功補過的時候到了,去進去看看。”</br> 色狗:“……怎么老是我?”</br> 李斗的手揚起來了。</br> 色狗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乖乖的向兇宅走過去了。</br> 他伸手要推開兇宅大門。</br> 忽然,色狗慘叫了一聲,整個人向后飛出來,重重的砸在地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