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立早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了一聲,把鞭子收回去了。</br> 李斗指著于甘勾、胡倀、郁正道等人說道:“他們都是正派人,不可能投降陰司的。”</br> 章立早淡淡的說道:“等使者一到,就會利用那一縷魂魄,同化他們的神智,到那時候,他們就會自認為陰司人了。”</br> 于甘勾等人的臉已經白了。</br> 這時候,于甘勾等人,想死的心都有了。</br> 自己明明是除魔衛道的志士。</br> 這些年來,和陰司明爭暗斗,護衛人間。</br> 可是到頭來,居然要做陰司的走狗了?</br> 居然要被人控制神智,心甘情愿的做走狗了?</br> 這簡直是晚節不保啊,會被釘在恥辱柱上吧?</br> 他們想自殺,可是連自殺的可能都沒有,他們已經被章立早牢牢控制住了。</br> 這時候,于甘勾等人開始有點羨慕李斗了。</br> 至少,李斗是自由的。</br> 李斗沒有交出魂魄,不必為陰司做事。</br> 陰司攻進來了,李斗可以抵抗,可以自殺,可以青史留名……</br> 就在他們感慨的時候,李斗忽然對章立早說道:“師父,你說我現在投靠陰司,還來得及嗎?”</br> 于甘勾:“……”</br> 胡倀:“……”</br> 郁正道:“……”</br> 這三個人都呆滯了。</br> 胡倀想要罵兩句,可是想想自己都把魂魄交出去了。</br> 唉,算了,烏鴉站在煤堆上,誰也別嫌誰黑了。</br> 章立早很感興趣的看著李斗,說道:“剛才你執意不從,現在怎么又愿意了呢?”</br> 李斗說道:“如果一開始就接受了,那豈不是顯得我太慫了?太沒種了?我怎么也得堅持一下啊。”</br> 胡倀:“焯!姓李的,你是不是在罵我?”</br> 李斗:“胡兄,你不要隨便對號入座嘛。我絕對不是在針對你,千萬不要誤會……”</br> 章立早走過來,對李斗說道:“既然你愿意交出魂魄,那我自然可以幫你了。”</br> 他隨手就要取走李斗的魂魄。</br> 李斗努力的掙扎了一下,躲開了。</br> 章立早目光一縮,有些不快的說道:“怎么?你不愿意?”</br> 李斗干咳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倒也不是不愿意。我主要是想……如果讓你取走魂魄,放在小白旗上插在洞口,那算不算是……你提供給使者的?”</br> “那使者得到了魂魄,也不會看重我們吧?反而把我們當成你的附庸。”</br> “我想著,反正我都要投靠陰司了,我能不能主動一點把魂魄交出去啊?”</br> “直接和陰司做交易,沒有中間商賺差價,那不好嗎?”</br> 章立早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br> 他隨手扯掉了李斗的繩索,大手一揮,李斗的魂魄立刻飛起來,掉落在了洞口附近。</br> 章立早倒也不擔心李斗耍花招。</br> 剛才在折/磨李斗的時候,章立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br> 這個李斗,本身并沒有什么本領,雖然有些詭異,但是實力和自己還差得遠。</br> 如果說他能傷到陰間的使者,那就更是不可能了。</br> 因此,章立早十分放心的把李斗送到了洞口。</br> 反正陰間的使者要來了,讓使者自己點化了李斗,那倒也沒什么。</br> 章立早,并不想爭強好勝。</br> 他的神智早就被陰司影響了,所作所為,都是讓陰司的利益最大化。</br> 而李斗趴在洞口之后,開始緊張的觀察著里面的情況。</br> 胡倀對李斗說道:“姓李的,我們雖然被逼無奈,交出了魂魄,可是我們也不失為一條漢子,你就差遠了。”</br> 李斗干脆沒搭理他。</br> 燕雀安知鴻鵠志之?呸!你不曉得老子要做什么大事。</br> 李斗已經想明白了,要想從這里逃出去,必須得死中求活。</br> 直接跑,那是不可能跑了,也許能從陰間使者上,找到什么出路。</br> 想到這里,李斗悄悄地拿出一根針來,封住了自己的檀中穴。</br> 這是跟著鬼面學的。</br> 鬼面曾經說過,當檀中穴被封的時候,魂魄就定型了。仿佛畫地為牢,輕易無法改變。</br> 對方想要操縱你的魂魄,那是千難萬難。</br> 就算對方比你強大數十倍,也得費一番功夫。</br> 李斗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br> 當使者到了之后,為了同化李斗的魂魄而焦頭爛額的時候,李斗就有機會尋找他的破綻了。</br> 但愿……但愿能一舉成功啊。</br>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br> 通道之中,竟然是一陣鐵鏈聲傳來。</br> 然后是沉重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眾人的心臟之上。</br> 李斗咽了一口吐沫,更加緊張了。</br> 忽然,一陣陰風吹出來,李斗的魂魄差點被吹走。</br> 他死死地抓住了一塊大石頭,總算穩住了身子。</br> 結果李斗剛剛站穩,通道之中,又有大量的黑氣噴出來。</br> 一瞬間,這地下空間黑乎乎的,能見度急劇降低。</br> 李斗心中一動:“現在黑燈瞎火的,我為什么不趁著這個時候搞點破壞呢?”</br> 想到這里,李斗隨手把那三只小白旗上的魂魄都取下來了,然后一股腦的藏到了身上。</br> 隱隱的,黑暗中胡倀還在咒罵李斗。</br> 李斗心想:踏馬的,真是不知道好歹啊。等一會老子把魂魄拿出來,甩在你臉上,讓你倒頭便拜,慚愧的叫大哥。</br> 這時候,使者到了。</br> 李斗看見一個茫然大物,慢吞吞的從洞穴之中鉆了出來。</br> 黑暗中傳來章立早的聲音:“恭迎使者。”</br> 那怪物向章立早的方向看了看,緩緩地點了點頭。</br> 然后他低下頭,開始尋找什么東西。</br> 很快,怪物看到了小白旗,他緩緩地走了過去。</br> 李斗看見這怪物像是一只兇猛的巨獸,周身都被黑氣包裹。</br> 陰間人也真是有意思,居然用一只野獸當使者,這也太不拿人間當回事了吧?</br> 李斗隱隱約約的聽到胡倀對章立早說道:“你被控制的時候,也是這家伙來的嗎?”</br> 章立早淡淡的說道:“我并沒有被控制,我是合作。”</br> “另外,對方從來沒有見過我,我們是隔著通道,建立聯系的。”</br> 李斗一邊聽著章立早說話,一邊看見那怪物湊到了小白旗跟前,用力的嗅了一口。</br> 隨后,怪物愣住了。</br> 小白旗上沒有魂魄。</br> 緊接著,怪物回過味來了,它憤怒的嘶吼了一聲。一股冰寒徹骨的戾氣,讓李斗使勁打了個寒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