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陰司的怪物,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br> 現在李斗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掉頭就跑。</br> 但是他忍住了,沒有逃走。</br> 他知道,使者這一次來,不是來殺人的,是來同化人間魂魄的,是來選擇幾個合作者的。</br> 如果逃跑,那就表明不想合作,會立刻被殺。</br> 如果不逃跑的話,還有一線生機。</br> 因此,李斗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一動不動。</br> 怪物吼叫了兩聲之后,開始去嗅第二個小白旗。</br> 結果,這小白旗上面又沒有魂魄。</br> 怪物一掌拍在地上,頓時大地開始震顫,頭頂上開始落下巨/大的石頭來。</br> 幸好在場的人都是魂魄,否則的話,非得當場砸死幾個人不可。</br> 章立早遠遠地說道:“使者,為何生氣啊?”</br> 怪物扭過頭去,睜著怪眼瞪了章立早兩眼,然后去看最后一個小白旗。</br> 很快,怪物確定了,這小白旗也是空的。</br> 被耍了。</br> 怪物憤怒的大叫了一聲,猛地向章立早沖過去了。</br> 章立早也嚇了一跳,不知道這所謂的陰間使者是什么路數。</br> 他猛地向旁邊跳了一步,那怪物轟然一聲,撞在了石壁上。</br> 石壁上面巨/大的閻羅雕像倒塌了,轟然一聲砸下來,正好砸在怪物的腦袋上。</br> 怪物哀嚎了一聲,掙扎著爬起來,開始不住地搖晃腦袋。</br> 趁著這個時間,章立早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檢查了一下小白旗。</br> 然后他目光一縮,扭頭看向旁邊的李斗:“你把里面的魂魄偷走了?”</br> 李斗一臉無辜,說道:“和我沒關系啊,我什么也沒干。”</br> 章立早一把抓住李斗的衣服,隨手一拋,把李斗丟到了怪物面前。</br> 章立早朗聲說道:“使者,這個魂魄是專門給你準備的,你可以同化他了。”</br> 李斗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說道:“同化完了,我們就是同類了,咱們可不能同類相殘啊。”</br> 話音未落,怪物已經低下頭來,在李斗身上嗅了嗅,然后滿意的點了點頭。</br> 李斗干咳了一聲,說道:“我是真的魂魄,不是紙人,你放心吧。”</br> 隨后,怪物伸出爪子來,在李斗身上抓了一把。</br> 李斗感覺自己的一縷魂魄要被抓走了,可是這一縷魂魄,被檀中穴上的針牢牢地釘著,怪物硬是沒有辦法取走。</br> 怪物愣了一下,然后用更大的力氣拉扯李斗的魂魄。</br> 李斗疼的一臉痛苦,咬著牙堅持著。</br> 忽然,怪物勃然大怒,伸手向李斗拍過去。</br> 李斗連忙向旁邊躲了躲,對章立早說道:“章前輩,我說了不要下禁制,你非得給我下禁制。”</br> “現在好了,使者取不走我的魂魄了,你看看把使者大人氣的。”</br> 怪物一聽這話,立刻轟隆隆的向章立早沖過去了。</br> 章立早對著李斗破口大罵,但是已經晚了。</br> 怪物已經到了章立早面前,他只能硬著頭皮抵御。</br> 而趁著這個時間,李斗跑到于甘勾等人面前,給他們解下來了。</br> 胡倀沖李斗豎了豎大拇指,說道:“原來你剛才不是投敵,是故意要激怒使者啊。”</br> 李斗把三個魂魄拿出來,分給他們說道:“別廢話了,趕緊撤吧。”</br> 四個人朝著出口,瘋狂的跑過去。</br> 這時候,章立早正在和怪物糾纏,兩個人打的地洞搖搖晃晃,仿佛隨時有可能塌掉。</br> 李斗幾個人沿著長長的通道,用最快的速度逃到了地面上。</br> 當他們鉆出來之后,發現道冢當中的道士都在,這些道士一臉驚恐的看著這邊。</br> 很顯然,剛才地下的聲音已經把他們全都驚動了。</br> 有個道士看見胡倀之后,立刻說道:“焯,老/胡,你在下面干踏馬什么呢?”</br> 這道士把胡倀當成平日里見的那個膽小胡倀了,萬萬沒想到,這一位是本體。</br> 胡倀也沒慣著他,直接走過去,一個大耳光給他扇趴下了。</br> 道士勃然大怒,大吼了一聲,拔出劍來,罵道:“你踏馬的找死。”</br> 胡倀目光一縮,出手如電,右手直接洞穿了道士的胸/口,將他的心臟挖出來了。</br> 那道士捂著胸/前的血洞,痛苦的站在那里,搖搖晃晃。</br> 而胡倀捏著他的心臟,幽幽的說道:“你再敢出言不遜的話,我讓你魂飛魄散。”</br> 周圍的道士都一臉驚訝的看著胡倀。</br> 他們忽然發現,眼前這個胡倀十分陌生。</br> 十分……恐怖。</br> 胡倀隨手把心臟丟還給了剛才的道士,淡淡的說道:“章立早,背叛了道冢,背叛了道門,背叛了人類。此人要和陰司合作,把我人間置于萬劫不復的境地。”</br> “現在,陰司已經派來了使者。”</br> “你們隨我一塊,殺了使者和章立早。拯救蒼生。”</br> 胡倀這番話說的慷慨激昂,可惜,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搭腔的。</br> 章立早經營道冢太長時間了,這里的道士一直唯章立早馬首是瞻。</br> 胡倀算什么?一直以來唯唯諾諾,給人膽小怕事的形象。</br> 現在他發發狠,就能讓大家轉變形象?這怎么可能?</br> 胡倀也知道這一點,他看了看李斗和于甘勾,說道:“你們兩個不幫幫我?”</br> 于甘勾干咳了一聲,說道:“我是章立早的徒弟,我作證,胡倀說的都是真的。”</br> 李斗也說道:“有誰不相信的話,下去看看就行了。”</br> 就在這時候,地面開始震動,緊接著,李斗感覺腳下的地面都鼓起來了。</br> 隨后他驚恐的發現,有黑氣冒出來,然后就是天崩地裂。</br> 章立早和那怪物,從地下鉆出來了。</br> 周圍的道士都一臉驚恐,四散奔逃。</br> 胡倀罵了一句:“跑踏馬的什么啊跑。道冢這屁大點地方,你們能跑到哪去?”</br> 這些道士愣了一下,紛紛站定了腳步。</br> 是啊,還能跑到哪去?</br> 他們回過頭來,茫然的看著怪物。</br> 這時候,章立早和怪物似乎講和了,他們都安靜下來了。</br> 那怪物盯著章立早,忽然間幽幽的開口了:“章立早,你在道冢經營多年,就經營成了這幅鬼樣子?”</br> 李斗注意到,怪物并沒有開口,說話的似乎是另外一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