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面冷笑了一聲:“門主,我們何不開誠布公呢?”</br> “閻羅那是何等尊貴的人物?豈能紆尊降貴,來人間做這種事?”</br> 鬼娘子也冷笑了一聲,說道:“來人間是紆尊降貴?依我看你們陰司做夢都想來人間吧?”</br> “只不過通道太脆弱,他們來不了罷了。”</br> 馬面淡淡的說道:“無論是什么原因,閻羅是不會來人間的。所以,這件事不是陰司做的。”</br> 鬼娘子說道:“會不會是你們陰司,為了壯大聲勢,選了幾個陰差,假扮閻羅呢?”</br> 馬面瞪大了眼睛,說道:“假扮閻羅?瘋了嗎?這是死罪中的死罪。猶如你們?nèi)碎g,一個平民百姓,穿起龍袍來假扮那皇帝了,誰有這個膽子?”</br> 他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不可能是陰司做的。”</br> 隨后,馬面又目光炯炯的盯著鬼娘子,說道:“你覺得,會不會是鬼門干的呢?”</br> 鬼娘子說道:“鬼門瘋了嗎?殺死自己的甕人。”</br> 馬面沉默了一會,說道:“你們的甕人,其實也該死。”</br> 鬼娘子立刻橫眉立目。</br> 馬面呵呵笑了一聲,說道:“這些事,暫且按下不提。我們先說假扮閻羅的事。”</br> “你們鬼門,沒有假扮閻羅的動機(jī),那么剛才的巫魁師徒呢?”</br> “他們囂張跋扈,不服管教,會不會是他們干的?”</br> 鬼娘子說道:“起初的時候,我也懷疑過他們。但是我現(xiàn)在覺得,不是他們干的。”</br> “巫魁師徒四人,同樣是厲鬼。甕人一旦養(yǎng)成,傀州城就是厲鬼的世界了。”</br> “對他們沒有壞處,反而是天大的好處。他們雖然瘋了一點,但是不傻,沒必要這么做。”</br> 馬面又說道:“會不會他們不認(rèn)識甕人呢?”</br> 鬼娘子呵呵冷笑了一聲,說道:“甕人身上有特殊的標(biāo)記,只要是傀州城的厲鬼,都能認(rèn)出來。”</br> 馬面好奇的問道:“是嗎?是什么標(biāo)記?”</br> 鬼娘子淡淡的說道:“這就不足為外人道了。”</br> 馬面呵呵笑了一聲。</br> 鬼娘子又說道:“況且甕人被殺之前,我曾經(jīng)派了使者過去。”</br> “就算他們沒有認(rèn)出甕人來,使者也應(yīng)該告訴他們了。”</br> “可是,不僅甕人死了,使者也死了,對方做事堪稱瘋狂啊。”</br> 馬面沉思了一會,說道:“那就只有道門的人了。”</br> “這件事,可能是道門做的。他們找到了你們的甕人,想要除掉他。”</br> “于是干脆假扮成閻羅,想要挑起你我兩方的爭斗。”</br> 鬼娘子說道:“這也不可能。陰司最后一個死的人叫趙印。他身上有道門的護(hù)身符。”</br> “道門的護(hù)身符都沒有保住他的性命,這已經(jīng)讓他們丟了大臉了。”</br> “道門,最看重自己的面子,生怕自己在凡人中的影響力減弱。”</br> “所以,這應(yīng)該不是他們做的。”</br> 馬面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表象而已,我還打探到了一些別的東西。”</br> 他說道:“給趙印護(hù)身符的人,我已經(jīng)查到了。這個人叫鐵八卦。”</br> “而鐵八卦的師父,叫金無本。”</br> 鬼娘子一愣,說道:“剛剛被逐出道門的金無本?”</br> 馬面說道:“正是!”</br> “金無本是被李斗逐出道門的。而李斗其人,我也派人調(diào)查了一下。”</br> “此人不知道什么機(jī)緣巧合,忽然實力大漲,因此加入了道門。他的囂張跋扈,不守規(guī)矩,簡直與巫魁如出一轍。”</br> 鬼娘子緩緩地點了點頭,她眉頭緊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br> 馬面又說道:“這個李斗,剛剛加入道門,對道門的感情并不深,道門的面子,他似乎也不在乎。”</br> “他已經(jīng)和金無本結(jié)仇了,會不會為了繼續(xù)打擊金無本的勢力,而故意針對鐵八卦呢?”</br> “鐵八卦給那人制作了護(hù)身符,這個李斗就偏偏要殺了這個人。”</br> “如此一來,道門確實丟人了,那么更加丟人的,不是鐵八卦嗎?”</br> “李斗這個人,對道門的感情不深,因此想要自損八百,傷敵一千。”</br> 鬼新娘聽到這里,不由得緩緩點了點頭,說道:“你這么說的話,似乎也頗有道理。”</br> 馬面微微一笑,說道:“這些,也都只是推測罷了。不過李斗和鐵八卦之間的矛盾,我是知道的。”</br> 鬼新娘閉上眼睛想了一會,說道:“敢殺我甕人的,敢假扮閻羅的,恐怕就只有道門的人了。”</br> “而道門當(dāng)中,敢這么干的,恐怕就只有這個李斗了。”</br> “這兇手除了李斗,我想不出來其他人了。”</br> 馬面微微一笑,說道:“那么鬼門,要和道門開戰(zhàn)嗎?”</br> 鬼新娘看著馬面,幽幽的說道:“鬼門和道門開戰(zhàn),正好讓你們陰司漁翁得利是嗎?”</br> 馬面哈哈大笑:“陰司何其強(qiáng)大?真要統(tǒng)領(lǐng)人間,又何必讓你們鷸蚌相爭呢?直接發(fā)兵占據(jù)人間就可以了。”</br> 鬼新娘冷笑了一聲,幽幽的說道:“這些大話,就不用在我面前說了。”</br> “這個李斗,假扮閻羅招搖撞騙,難道你們陰司要置之不理嗎?”</br> 馬面說道:“李斗罪大惡極,我們自然是要通緝他的。”</br> 鬼新娘說道:“巧了,我們也要通緝李斗。”</br> 這兩個人,都沒有下定決心和道門為敵,因此把通緝的范圍,縮小到了李斗身上。</br> 隨后,鬼新娘和馬面走出來了。</br> 他們對著外面的厲鬼說道:“我們兩個查看了一些證據(jù),發(fā)現(xiàn)殺甕人,和假扮閻羅的,應(yīng)該是道門的李斗。”</br> “現(xiàn)在,我們陰司和鬼門一塊,發(fā)出通緝令,通緝李斗!”</br> 厲鬼們頓時大吃了一驚。</br> “原來是道門的人啊。”</br> “這個李斗是誰?”</br> “起初的時候,門主以為是陰司的人,帶著我們來興師問罪。現(xiàn)在查清楚了,是道門的李斗,于是我們直接通緝。門主太強(qiáng)硬/了,我們厲鬼的面子算是掙回來了。”</br> 厲鬼們個個覺得臉上有光,而道門李斗的名字,瞬間傳遍了傀州厲鬼界。</br> 也就是前后腳的功夫,同樣傳到了道門的耳朵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