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綃紗錦門被人一腳踹開,肅冷黑衣的內衛統領眼風一掃,身后訓練有素的提刀侍衛立刻破門而入:“諸位身為皇族貴戚竟公然出宮喝酒□□,來人,全部給本官抓起來!”
面對皇權專制的帝王爪牙,在場身份最高的二皇子都沒想到父皇竟會派這群鬣狗來拿人,那可是要下昭獄的,而且你們拿錯人了吧?去抓顏子蕭啊!抓他們是什么天理?
在周圍桌翻椅倒一片花容失色的嬌呼聲中,白悅清摟著懷中美人抬眸斥道:“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他們不敢動你,那朕呢?”威煞戾氣裹挾著強大氣場傾軋而至,帝王睨視著那頰上尤帶一個唇印的放浪少年,無名怒火幾乎讓他難以克制心中殺意。
“恭迎圣安,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當看到天子那一刻,剩下的一丁點反抗念頭徹底散了,一眾王孫公子抖如篩糠,竟萬萬沒想到今上貴為天子會親自來抓奸。
是的,抓奸,帝王眸光連一刻都不曾施舍給二皇子一眼,只牢牢鎖定著那懷抱花魁的俊美少年,顏子蕭完了,可他們似乎也要被扒一層皮。
“壓下去,別讓這些不成器的玩意兒和臟東西礙朕的眼。”帝王一聲令下,內衛統領極有眼色的上前,大掌毫不留情的將白悅清…懷中抱著的女人一把扯落在地。
“你們做什么?她是無辜的?”白悅清起身去攔,他見君不跪的特權和特殊身份讓兩名大內侍衛不敢動粗,只象征性的將人攔在原地。
“怎么?子蕭還舍不得了?想陪著一起下昭獄?可朕卻舍不得你受罪。”帝王一把擒住白悅清伸出去的手將之拉入懷中,戴著玉扳指的拇指仔細揉搓著少年臉頰上那枚鮮紅唇印。
低醇尾音毫不避嫌的傳入眾人耳畔,剩下的私密話隨著黑衣侍衛們狂風過境般的肅清動作而不甚清晰,所有人被壓走前臉色都極為復雜,原來被下昭獄的只有他們?
虧你顏子蕭進花樓時那一臉光明磊落,還真讓人以為宮里流言只是以訛傳訛,結果你丫真和頭頂那位有一腿,你怎么敢的啊!
這般親密舉止明顯已經超過了長輩的界限,白悅清偏頭一瞬驟然將對方推開:“陛下還請您自重,我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不是要給人守貞的姑娘,進出秦樓楚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指尖一錯,大紅色唇印斜落下一筆色氣詭艷的殘痕,將少年純白玉顏徹底染臟,帝淵笑了:“朕當然可以將你變做一個“姑娘”,一個在煙花之地有幸被帝王垂憐的名妓,自此囚鎖深宮高墻中,世間再無那勇冠三軍之帥的將軍之子。”
一股寒意在胸口炸開,白悅清身體不受控制的發著抖:“你不可以這樣對我!陛下,我們之間只是意外而已,臣只喜歡女子!”
“只是意外?喜歡女子?子蕭的身體原來對女人也能硬起來嗎?朕以為子蕭在夢中已經離不開男人了。”帝淵別有異味的勾唇,他選的藥自然是極好的,特定場景下的深度眠侵讓這具身體已經記住了他,
“你……你…。”驚駭之下白悅清倒退數步,可腰身處那一節扣著玉扳指的指尖曖昧的打了個轉,僅是這樣一個動作,尾脊發麻就已經濕了……
“乖孩子,這世間饋贈從來都不是免費的,朕賜你錦衣華服,賜你無上尊榮,賜你顯赫權利,你就應該付出與之相應的代價。”
“這…您一開始就……太荒謬了,陛下,我的年歲和幾位皇子們相差無幾,甚至我一直把您當父輩來看的,你這么可以這樣對我!”憤怒使白悅清喪失理智,他腰背弓起似乎隨時準備暴起傷人。
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夢中種種是刺客下藥的后遺癥,也覺得宮里流傳的那些猥辭惡語只是無稽之談,如今才恍惚意識到那似乎是在逼他不得不認清現實的一種手段,曾經寬厚仁慈的長輩如今陌生到讓他害怕。
“子蕭,臨到這一步你也該明白朕的心意了,朕對你向來寬容,也不愿動用手段將你以“妓子”身份入宮,盡管那樣會讓我們少很多阻礙,但終究朕舍不得虧待你半分。”
面對炸毛的小獸,帝王幽邃眼窩中漫溢而出的溫柔給人一種深情錯覺,不可否認他確實起過這樣的念頭,可惜他早已不是被勝負欲左右的年輕人了,歷練老成的他更清楚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向來倔強剛烈。
若他真采取強硬手段,那只會迎來玉石俱焚的結局,而以君為長者,他十分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么。
【臥槽,老男人香就香在這點,經歲月打磨而出的閱歷和手腕絕對不是毛頭小子能比擬的,瞧瞧,明明半步不退,卻硬生生給人營造出了一種妥協錯覺。】
情之深摯的讓步更凸顯出帝王的克制與溫柔,白悅清似乎應該對此感恩戴德,可他一撩衣袍跪的決絕:“陛下您這一生北取三關威振四海令天下臣服,功業宏大可堪日月,更因如此英雄天子不該犯錯,而臣只愿枕戈寢甲上陣殺敵,不愿被這樣對待。”
少年倔強而隱忍的姿態出乎意料的美麗,可鳥入樊籠豈有飛走的道理?帝王緩緩游戈在清瘦脊骨上的那只大掌似乎在漫不經心的丈量著什么。
“子蕭真是不乖,都說君無戲言,那朕之前有沒有警告過你,若你真敢逛青樓找女人,朕就打斷你的腿,介時你還能馳騁疆場縱馬揮刀嗎?”
一瞬間心臟被勒抑到幾乎無法呼吸,隨著腰間玉帶被扯落,白悅清隱忍眸色終是崩斷了,他沉肩反劈出一刃白色刀光,岐云刀大逆不道的出鞘直指帝王心口:“陛下,刀劍無情,您莫要再逼我!”
“可朕放不了手,你也對朕下不了手。”面對冰冷刀鋒的威脅,帝王不退反進任由鮮血染胸:“你敢殺朕嗎?介時皇位空懸天下大亂,皇嗣廝殺血流成河,藩王林立民不聊生,而你的父親也因你連累遭萬民唾棄。”
白悅清瞳色驟縮,手中刀自見血那一刻就再無法自控的掉落在地,而前方步步催逼聲依舊在繼續:“子蕭,你知道行刺帝王是什么罪名嗎?是株九族的不赦之大罪!”
看著面前頹然無措的少年,帝王兇厲暴怒的嗓音徒然軟了下來,他如溫和長輩般將人抱入懷中,大掌一下又一下輕拍脊背以做安撫。
“不過這些手段朕都舍不得對你用,有花堪折直須折,朕不在乎被后人唾棄,朕只想以整個天下為賭換你一生青春韶華,子蕭,你就從了朕吧。”
一個真正老奸巨猾的男人已經摒棄了用權勢來壓人的粗暴手段,他兵不血刃的將自己底牌一一亮出,然后慈愛的告訴面前人自己對他終究是不同的。
少年惘然拘謹的窩在人間至尊的懷中,他似乎應該充滿感激的接過這份殊榮,然后跪謝君王對自己忤逆不敬的寬容,任由君王將自己剝皮吸髓納為囊中之物。
“可…陛下,臣是男子,臣一身錚錚鐵骨終究無法……”少年茫然的落了淚,可尚未說完的唇被男人一根指節封堵在喉口。
“乖,你只是年紀小對這種事感到不習慣,只要體味到了其中樂趣,你就不會再想去找女人了,朕會好好教你。”教你變成一個韻致靡麗的人間尤物,被駕在權利高位上專供帝王享用的禁臠。
紅賬中人影交疊,風塵之地乞食著人間罪惡,床駕上懸吊下來的圓環勾折出一彎不堪承受的扭曲之態,在絞肉纏骨的窒欲深淵中,鼻端廉價浮華的香味殘忍洞穿了所有理智。
白悅清如此清醒的直面這場掠奪,如鳥折翅般瀕死輾轉于箍囚他的牢籠中,花樓中專精此道的詭巧器具能讓最貞烈不屈的女子服軟,蛻變成一個個下等娼奴專供男人使用,同理用在男子身上應該也是一樣的。
最后被玩弄到濕黏靡爛的少年是被帝王鸞車親自接回宮的,當謠言被徹底坐實,滿朝文武皆因帝王這完全不體恤老臣舊情的荒唐舉止而輿論沸騰。
要知道那可是忠武將軍的獨子啊,這身份是何等敏感?難道一代英主終究是晚年昏庸了嗎?可不待眾人嘆息,一道圣旨卻在這個節骨眼從太極殿發下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忠武將軍之子得天所授,其性溫恭婉順,朕感從天意,即冊封顏子蕭為顏昭皇貴妃,以男妃之身勤謹侍上,欽此。”
圣旨一落天下皆驚,若帝王只是心血來潮豢養一位男寵也就罷了,可他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冊封了大晟朝第一位男妃娘娘,這是何等糊涂?
眾多老臣在太極殿跪了三天請求覲見,可帝王對此置若罔聞,他御極數十載早已不受朝臣擎制,竟直接罷朝留情耽湎于昭華殿,與那位新上任的男妃娘娘日夜廝混。
半晦半影的華帳中,一榻橫陳其內的纖秾身影只短短幾日就被人揉制出了另一番情態,昔日澄澈明銳的少年郎仿若籠中倦鳥般被眉眼間那一縷頹紅之調所吞噬。
“尊榮名位,朕將一切能給你的都給了,你的待遇和從前一樣,宮里宮外朕絕不會拘謹著你半分。”宛若世間一對老夫少妻的平常組合,年長一方總是如海水般包容著小妻子的任性。
唇形是肆意玩弄過的靡艷,白悅清憤然作色:“我不要當什么男妃!對我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尊榮,你這樣羞辱我有意思嗎?”
“乖,朕沒有羞辱你,朕只想對你好,想讓天下人都知道朕對你的好。”帝淵毫不吝嗇自己的情話,他用一把溫柔刀將人細細磨骨切碎,毫不掩飾自己對少年的偏愛。
對此白悅清只覺得窒息:“可我不需要陛下對我這么好,你坐擁后宮佳麗三千根本就不缺我一個男子,而臣畢生只愿當上戰場殺敵,定國安邦縱馬革裹尸亦無怨無悔,你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
“可朕放不了手,你也對朕下不了手,子蕭,你雖不在朕最意氣風發時出現,可在朕大權獨攬的晚年出現又何嘗不是一種天意?”
彼時自己已經無法被任何人左右,視世俗禮法為無物的他也褪去了曾經的心浮氣盛,在歲月洗禮下學會了用更溫吞包容的手法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玲瓏鎖骨處的斑駁咬痕因少年情緒起伏而勾出一抹艷色,連憤怒都像是在撒嬌,帝王俯身熟練的像在安撫著什么:“乖,明明你也有享受到啊,快活到了極點哭求著朕不要停,不是嗎?”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白悅清的掙扎和抗拒宛若不懂事的小兒嚷叫:“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絆在指尖的襟帶被帝王輕笑著解開,他笑意低沉:“別說這等鬧氣話,乖,讓朕檢查一下你昨夜是否傷到了。”
“你…嗚唔……”在封建等級森嚴的皇城,所謂臣子不過是比奴隸高一級的仆役. 在殘酷壓迫和剝削下不允許被發出聲,而實在經受不住的破潰哭吟只被上位者當做情趣。
在帝王軟硬兼施的高超手段下,少年似乎屈服了,比之以往更過之而無不及的尊寵羨煞旁人,身為內妃他視宮規為無物,不僅可以隨身帶刀,皇宮內外他依舊暢通無阻,沒有哪一任天下之主能做到這般“寬容”了。
白悅清不知道對方夜夜枕戈相對是什么感受,他卻已經無法忍受這看似自由,可無時無刻不被侍衛宮人圍繞的日子,眼下他既殺不了對方也斷不了這段關系,那為今之計只剩下逃這一條路可選了。
闕臨殿內,帝王抬眸看著地上跪地發抖的侍衛:“所以你們一堆人都沒能看的住顏昭皇貴妃,導致對方在宮外市井失蹤?”
“求陛下贖罪,今日男妃娘娘想出宮游玩,侍衛們謹遵御令時刻守護在娘娘身后,可一個錯眼娘娘就不見了。”
“哈,可真是調皮。”
一聲輕笑,君王金口玉言自然不會誆騙一個小孩子,不管是給曾經顏小將軍隨意出宮的待遇和尊榮,還是給現在顏昭皇貴妃的恩寵都只多不少,
說不拘著他就真的不會拘著他,在宮里宮外肆意玩鬧都無所謂,孩子只要記得“回家”就好了,這是他在掌心中給予那孩子的最大自由,可惜到底心性毛燥了點,這關考驗沒能過去。
帝王森冷眸子里浮動出一抹殘忍笑意,真可惜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