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藍星雖說是眾多星系中一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二流星球,但到底冷家盤踞多年也積累下來不少人脈,所以今日特意在帝爵星宴為自家小少爺舉辦的七歲慶生宴也極為盛大。
“今天是溪溪的七歲生日宴,咱們的小壽星一定要玩的開心。”溫柔典雅的母親含笑叮囑著幼小孩童,一頭美麗的栗色卷發盡顯成熟女性的魅力。
“嗯嗯,生日宴、溪溪開心。”繼承了母親相似發色的淺咖色調愈發襯著孩童玉雪可愛,白悅清快樂拍著小手享受著溫柔母親的寵愛。
【高大英俊的父親,溫柔漂亮的母親,這輩子雖然不大富大貴但也吃穿不愁,啦啦啦~開心。】
精雅奢華的大廳內熙融和睦,諸親好友高朋滿座圖的就是一份喜氣,周圍各色彩燈和一大群活潑熱鬧的孩童相映成趣,漂浮的拱形氣球尤其受到孩子們的喜愛。
“嬸嬸…嬸嬸,今天是冷溪堂弟的生日,我們想和他一起玩。”為首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像小大人一樣開口,參加生日宴的孩子們大多都沾親帶故,他們對家里這位最小的堂弟更是寵護有加。
看著懷中眨巴著大眼睛迫不及待想一起去撒歡的幼童,溫柔母親并沒有阻止孩子們的玩興:“好好好,不過你們這些做哥哥姐姐的一定要照顧好溪溪,去玩吧。”
“嬸嬸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好溪溪堂弟的。”略帶嚴肅的保證聲盡顯孩童稚嫩,白悅清被一群孩子們眾星捧月的簇擁在中間,或笑或鬧著漸漸遠去…
而作為整個霧藍星最頂尖豪華的游藝場所,這里精心布置的生日宴既華美大氣又不失孩童特有的童真活潑,彩漆噴墻和顏色鮮艷的果盤抓人眼球,這些最大也不超過十二歲的孩子們肆意放飛自我,笑鬧成一團。
“哈哈哈,小冷溪你輸了,這回該輪到你接受懲罰了。”周圍被涂抹成小花貓的孩子們嘻笑不止,他們的游戲簡單有趣,誰輸了誰就需要接受懲罰,跳舞、唱歌……
可到底是今天的小壽星,而且跳舞唱歌之類的對一個七歲孩子來說也不現實,所以這群大孩子們自認還是頗為照顧幼弟的,就提出了一個最為簡單的“小懲罰”。
然后白悅清就抱著手中的毛絨小熊帶著任務走下了一樓大廳,可來之前還是豪華熱鬧的帝爵大廳內莫名空寂了不少,東歪西倒的座椅酒杯砸碎一地,隱見暗紅色血跡浸透了地上的大紅色絨毯……
“有人嗎?”懵懂幼童對危險的認知并不明確,那雙烏?發亮的?眼睛似乎對?切都感到神奇似的,他不明事理的一步步靠近那隱在暗紅華沙下的詭邪少年。
然后根據堂哥設定的游戲規則對自己遇到的第一個人開口:“小哥哥,我…我是貓,喵喵喵~小貓咪是不會看時間的,所以小哥哥能不能幫我看看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淺咖色發絲蓬松而柔軟的搭在精致臉側,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似家貓一樣無害,畢竟再怎么說也是一家人,堂哥們就算再怎么不著調也不至于坑自家小壽星,所以特意選擇了一個最簡單的懲罰方式。
“噗嗤……”暴懨郁躁的瞳仁在手中血色酒杯的折射下無端帶了幾分興味,宮堰就像逗弄貓狗般輕慢招手:“貓兒過來,讓哥哥告訴你現在是什么時間了。”
孩童并不能準確分辨那輕慢虛偽的逗弄舉動,白悅清只稍微躊躇一瞬,就乖乖的一步步朝對方靠近:“小哥哥我是游戲輸了才下來完成懲罰任務的,所以我是人不是貓。”
如此乖巧可愛的模樣使十歲少年勾起一抹兇劣笑意,他伸手毫不留情的揉掐在比他小三歲的幼兒面頰上:“一股奶味跟個糯米團子似的還說自己不是貓?既是懲罰就該有懲罰的樣子!”
第一次遭受欺負的白悅清瞪圓了眼睛,他感受著臉頰上的疼痛不受控制的哭出了聲:“疼…嗚嗚,小哥哥你弄疼我了。”
可耳邊的孩童哭鬧聲不僅沒讓這個幼年期惡魔停手,反而更加重了手中力道:“嗤,當真是個嬌氣哭包,沒想到霧藍系這顆三流星球還能養出你這么個嬌生慣養的奶娃娃。”
豆大眼淚順著精致臉頰滾滾而落,白悅清小胳膊小腿努力揮舞著,尤帶哭腔的嗓音軟軟威脅道:“…嗚嗚,疼…你弄疼我了,我要叫我的堂哥哥們來揍你!”
“是嗎?”宮堰眼珠微斜,他轉了轉手腕將手中張牙舞爪的小奶貓放開,邃密瞳孔帶著幾點意味深長的笑意:“小貓咪剛才不是問幾點了嗎?那現在哥哥正式通知你,這是星五元年二七玥正午十二點。”
白悅清捂著被揉弄出一片青印的臉頰,他下意識撥弄著十根指頭仔細算了起來:“哥哥你老糊涂了,今天二六是我的生辰,而且這已經是下午了,你說的時間根本對不上!”
這樣一本正經的小模樣撓人癢處,宮堰歪頭,帶著一絲頑皮笑意的眉眼舒展開來:“小呆貓,我說的是明天我們再次相遇的時間,至于今天…祝你在家里過的最后一個生日快樂。”
“啊?”白悅清滿頭霧水的看著這個不著調的小哥哥,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樓上一群不放心自家小堂弟的哥哥姐姐們就順著蹤跡找了過來:“小冷溪在嗎?”
“小溪人呢?可別丟了吧。”
“這么長時間還沒動靜,都怪你們提的什么破要求,就應該把懲罰標準再降低一點!”
白悅清下意識支愣起耳朵,然后就像歸巢鳥兒一樣顛顛揮舞著短手短腳朝哥哥姐姐們跑去:“我在這里,我在這里,堂哥堂姐們這里有個壞哥哥欺負我!”
一聽自家小堂弟被人欺負了,為首稍大點的孩子一臉氣憤滿是袒護道:“今天到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我們小壽星,來,我們給你做主!”
“就是他,這個壞哥哥他掐我臉!”白悅清一臉委屈的開始指認兇手,可回頭一看卻驚訝發現那個壞哥哥已經不見了。
此刻一群人也加快速度呼啦啦趕了下來,看到自家小堂弟被掐紅的小臉更是氣憤難當,開始七嘴八舌的討伐兇手并安慰自家小堂弟……
被人珍重愛護的感覺仿若涓涓細流撫過全身,全身上下都沐浴在寵愛中的孩童噗呲一聲已經遺忘了剛才的不愉快:“壞哥哥已經被嚇跑了,現在溪溪想吃蛋糕。”
“好好好,這就上樓給我們小壽星祝賀,到時候一大塊蛋糕都是你一個人的。”
“不行,溪溪不能獨吞大蛋糕,哥哥姐姐們也都必須吃到蛋糕,這樣大家才會開心。”
童真活潑的笑趣聲漸漸遠去,只有最后一名孩子望著樓下一片狼藉的大廳和地上暗紅色顏料略微有點不安……
而此刻白悅清早已將那個神秘小哥哥說的話拋之腦后,瓷白小臉渲染了一層紅撲撲的光,身為宴會主角的他在這個生日過的尤為開心,綁著各色絲帶的小禮物和歡鬧祝福聲構成了他今夜美夢……
——
可第二天風雨欲來的逼仄壓抑感就席卷了整個灰蒙蒙的天,一向嚴肅的父親面上帶著隱憂,昨天還一派溫柔慈愛的母親此刻伏在塌上哭的淚流不止……
白悅清穿著小熊睡衣茫然無措的看著面前這一幕,他伸出白嫩小手努力想要安撫母親的淚水:“媽媽,你不要難過了。”
栗色卷發凌亂不堪的披在身后,女人面帶痛惜的看著自己十月懷胎才誕下的寶貝,忽而一把將人死死抱住:“溪溪,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給你大操大辦生日宴會的,如果不是……你就不會……”
女人已經泣不成聲,一旁坐在一地煙頭中的男人也皺緊了眉,他強自鎮定的開口:“溪溪你先回房去,我和你媽媽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難道真要我的溪溪去……我不同意!這是我的孩子啊,身為一個母親我怎舍得將自己孩子送去……”
“這對于溪溪來說不定是場一登龍門的運道,而且…而且對方的命令豈是我們這樣一個三流星球的小家族能抗拒的!”男人眼里布滿了駭人血絲,他不僅是一個父親還是一族之長,身上肩負的責任促使他謀慮和思考的遠遠不止這些。
“一登龍門?我不指望溪溪日后有多大成就,他只需要待在父母身邊開心快樂一輩子就好了,咱們怎么能…怎么能把他送出去……”女人崩潰絕望的大哭聲隔著門縫綽綽約約聽得不甚清晰,而已經被下人抱進房間里的純稚幼童則無助茫然的跌坐在地。
他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只試圖推門出去卻怎么也推不開,然后隱約聽到外面嘈雜喧鬧的走動聲,昨天剛聚過一場的長輩親戚們圍在一起似乎在商討著什么……
當緊閉房門被打開,白悅清像洋娃娃一樣被周圍人擺弄著換上了一身漂亮貴氣的服飾,而憔悴泛著血絲的父親半跪而下:“溪溪日后一定要乖,外面到底不比家里,爸爸雖然舍不得你,可卻不能自私的置整個家族于不顧,霧月星身為附屬星球也萬萬得罪不起……”
白悅清神思不屬的聽著父親叮囑,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開始四處尋找母親身影,不懂事的一味癡纏道:“爸爸你把媽媽藏哪里去了?咱們是要穿漂亮衣服去游樂園玩嗎?我想要媽媽…媽媽……”
看著年幼無知的小兒子,男人一聲嘆息,他沉默良久終是起身開口:“接人的飛船已經到了,送出去吧。”
白悅清就這樣被接走了,在奢侈豪華的飛船上,在星五元年二七玥正午十二點整再次遇見了昨晚的壞哥哥,此刻他一身重工釘珠繡花的夾克懶懶掛在身上,歪坐在交椅上的不羈姿態無形展露尊貴地位。
身后仆侍萬千,唯獨少年笑的張揚肆意:“小冷溪,咱們又見面了,現在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宮堰,是你今后作為玩伴需要侍奉的少爺。”
那雙茫然無辜始終搞不清狀況的眸子這才將將反應過來,白悅清看著舷窗外離家越來越遠的繁星流弧,哇的一下大哭出聲:“我…我也是少爺,我才不是玩伴更不要服侍你,回家,我要回家!”
長眉不耐擰起,宮堰屈起指骨敲打著不乖小貓的額心:“不許哭!既然你父母放心將你交給了哥哥教養,就是想讓你變的更加優秀懂事,在這里你唯一要學會的就是聽話!”
畢竟對于帝都宮家的繼承者來說,宮堰身邊的玩伴都是精挑細選出來供他今后作為股肱心腹來差使的,而眼前這個不爭氣的小哭包明顯連及格線都達不到,可奈何他一眼就中意了,然后…得到的如此簡單。
“嗚嗚嗚…你欺負我。”短胖小手艱難捂住自己被敲疼的眉心,白悅清委屈的撅起小嘴,下一秒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不要,溪溪本來就很乖很懂事…嗝……我要回家找媽媽…回家…”
“真是個乳臭未干只會喊媽媽的幼稚哭包。”宮堰斜睨著面前哭鬧不止的小人兒,蹺著二郎腿的姿態一派冷漠,他既不開口將人“處理”,那在場更是無一人敢多管閑事,紛紛目不斜視的將中間孩童的聒噪哭聲無視徹底。
自古以來人類哭鬧聲源于內心需求沒得到應許的外在表現,當長時間的哭鬧沒得到一星半點的安慰時白悅清就不自覺啞了音,那在冷家陪受寵愛的小少爺根本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一向無往不利的哭聲竟得不到一點安慰。
他只在這一刻隱約意識到有什么東西變了,一雙霧蒙淚眼怯生生觀望著四圍陌生冰冷的船艙,然后不自覺看向面前唯一熟悉的少年:“嗚嗚……嗝…溪溪要抱抱……”
猶如軟糖般的委屈撒嬌動作是每一個孩子被家庭嬌慣出來的必備技能,宮堰擰巴著的眉眼頓生稀罕,他仿若馴養寵物般主動展開雙臂:“來,過來讓哥哥抱抱你。”
而哭的稀里嘩啦的幼童當真不客氣的一把沖抱進少年懷中,那布滿淚痕的軟瓷小臉仿若小動物般蹭個不停:“壞哥哥,溪溪好想回家啊,你讓溪溪回家好不好?”
權尊勢重的少年笑著抱緊了自己的新玩具:“乖,跟在哥哥身邊你的身價定不同往日而語,只要你足夠聽話懂事,介時溪溪哪里去不得?”
這句話很明顯是一個駁論,一句聽話懂事就無形限制了白悅清所有自由,可幼小孩童根本聽不懂太深奧復雜的話術,他只勉強提煉出只要聽話就能回家的信號,然后眨巴著一雙淚眼半懂不懂的點頭:“溪溪會聽話的。”
雖然小貓哭鬧起來惹人頭疼,可這般軟糯可愛的模樣卻讓宮堰再熨貼不過,他堪稱迫不及待的想將人徹底收攏進自己羽翼。
“好了,既然咱們不哭了那就開始認識一下吧,身后這兩人是我的玩伴兼追隨者,左邊叫甲一,右邊叫乙二,你今后就叫丙三吧。”
當主人開始行使為自己專屬物賦予姓名的權利時,身后那兩名從頭到尾都跟木樁子一樣的玩伴也恭敬出列:“丙三,歡迎你加入我們,今后我們將一起服侍少爺,祝日后相處愉快。”
這一模一樣的兩道冰冷嗓音震的白悅清一愣,他懵然仰頭似乎不敢置信他們在叫自己,等慢慢回過神后,果斷哇嗚一口就咬上了揉弄自己頭發的那根做亂手指:“嗚嗚嗚……你真是個壞哥哥,我才不要叫丙三,我叫冷溪!咬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