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很平靜。</br> 陸銘是三天后拿到DNA報告的,科學證實了江堯就是他的親生兒子。</br> 他拿著報告好半天回不過神來,雖然一早就有了猜測,但是看到報告的時候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他沒想到,當年的那個女孩會是江蔓。</br> 他當時整個人都已經不清醒了,加上又沒開燈,以至于根本就沒看清那個女孩的容貌。</br> 這一切還真的是陰差陽錯,他有讓人幫他尋人,一直沒找到,沒想到兜兜轉轉,他竟然和她結婚了,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br> 陸銘拿著報告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不由得看向一旁正在堆積木的江堯,他那神情還真的是和他一模一樣。</br> 血緣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不知道他是他兒子的時候,他已經對他喜歡的不得了,更別說此時此刻。</br> 江堯察覺到陸銘一直看著他,不由得抬起頭,笑問:“陸叔叔,你怎么一直盯著堯堯看?”</br> “堯堯,其實你知道的吧,我就是你爸爸。”陸銘一瞬不瞬的盯著江堯。</br> 江堯詫異的捂著小嘴,然后打馬虎眼,“你已經和我媽媽結婚了,自然就是我的爸爸。”</br> 這小家伙和他猜的一樣,原來早就知道他是他爸爸的事情,他可裝的真好。</br> 陸銘將他抓在了懷中,“你小子可真夠壞的,竟然欺騙我和你媽媽。”</br> “還給我裝,我是你親生爸爸,你早就知道了。”</br> 江堯不說話了,繼續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陸銘。</br> 好像除了嘴巴像江蔓,其它地方都像他,這是自己的兒子啊,他竟然錯過了這么多年,讓他缺失了好幾年的父愛。</br> 想到這,陸銘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堯堯,你知不知道你哪里暴露了?”</br> 江堯細細想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應該演得挺好的,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出錯。</br> “你小子想欺騙我,還太嫩,當我說我是你爸爸的時候,你做了一個很驚訝的動作。”</br> “我是應該驚訝呀。”任何人乍一聽到這消息,都會驚訝的好不好?</br> “從心理學上來說,一個人正常的驚訝通常只會維持兩秒鐘,可是你維持了十多秒,很明顯這一切都是你故意裝出來的,你很聰明,演得也很像,但是你演過頭了,傻小子。”</br> 聞言,江堯的眼睛里出現了一抹晶亮,便宜爸爸好像很聰明的樣子,眼神特別的犀利,總是能將他看穿。</br> 但是,這種感覺一點都不美好。</br> 江堯有些別扭的別開頭,小聲道:“就算你是我爸爸,那又怎么樣?”他只知道,他從出生就沒見過他,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媽媽一個人。</br> 別的小孩兒都有爸爸,但是他沒有,每次一問到媽媽這個事情,她的情緒總會低落,慢慢的他也不敢再問了。</br> 陸銘能感覺到小家伙身上的失落,這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一點都不像是裝的,他擁緊了懷中這軟軟的一團,“對不起,堯堯。”</br> 江堯抬起頭,緊緊的盯著陸銘,問道:“你為什么要扔下我和媽媽。”</br> 陸銘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法解釋,他不是有意的,但是卻實實在在的傷害了江蔓,辜負了他們母子倆。</br>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沒有活著回來,他們母子二人該怎么辦,會不會兩個人就這么相依為命的生活下去。</br> 陸銘久久沒有出聲,江堯體貼的道:“算了,你不說的話我也不問了,反正現在你和媽媽又在一起了,你好好對她就是了。”</br> “堯堯,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們。”他活了三十多年,這三個真的很少說。</br> “你對不起的是媽媽,媽媽這些年一個人帶著我,其實過的很辛苦,她在我面前總是表現出一副很堅強的樣子,連哭都不敢痛痛快快的哭,我記得有一次,我們還住在一個很破的老小區,連物業和保安都沒有,在一個打雷下雨的晚上,有一個小偷突然闖了進來,我和媽媽嚇壞了,她將我藏在了柜子里,然后去廚房拿了一個平底鍋,狠狠的砸在了那個男人的腦袋上,當時那個男人手里是拿著刀子的,差一點就插進了媽媽的心臟。”說著說著,江堯的眼眶都紅了,猛地吸了一下鼻子。</br> 陸銘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遏制住,幾乎無法呼吸,抱著江堯的手慢慢收緊。</br> 怪不得他江蔓會害怕雷雨天,她在身懷六甲的時候被親生母親趕出了家門,又遭遇了小偷事件,自然受到了影響。</br> “你也不用太難過,我和媽媽這兩年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因為她設計的衣服受到了不少年輕人的追捧,我們的經濟條件慢慢好轉。”</br> “堯堯,別說了,爸爸以后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的,不會再讓你們過以前那樣的日子。”</br> “那你這么多年有沒有找過我們?”</br> “堯堯,爸爸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解釋,中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爸爸我是個軍人,這幾年我一直都在執行任務,連你奶奶和爺爺他們都以為我已經死了,我回A市也不久,其實我找過你媽媽的,但是沒有找到。”</br> “真的?”</br> “當然,爸爸是個大男人,不會說謊話。”</br> 江堯輕輕哼了一聲,“一口一個爸爸,你臉皮可真厚,撿了個便宜爸爸當,在媽媽沒有承認你之前,我是不認你的,你只是陸叔叔,知道了嗎?”</br> “好,我們聽你媽的。”</br> “這還差不多。”</br> “跟爸爸說說,你怎么會知道我的?”</br> “媽媽去旅游之后,一直都是晴姨在照顧我,有一天我在街上碰到了奶奶,奶奶可能覺得我和你太像,跟著我到了學校,然后將我帶回了陸家,還給我看了你的照片,我還看到小叔叔了,我和他長得很像,只要眼睛沒瞎,智商沒問題,就知道我和你們陸家有不清不白的關系。”</br> 陸銘點了點他的鼻子,“臭小子,原來你都見到你爺爺奶奶了。”</br> 江堯嘻嘻一笑,“陸叔叔,堯堯很喜歡他們,他們和其他人不一樣。”</br> 陸銘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小臉,“嗯,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以后你會有更多疼愛你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