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主動為其倒了杯茶，坐在秦云身旁:“您的意思是，三弟善于結交江湖中人，正好與我相輔相成？”
    秦云捋了捋發白的胡須，微笑道:“正是如此。若論親疏，您打小為其保駕護航，自然要比二爺親近。”
    “嗯。”
    劉啟點頭，繼續道:“可這總有些利用三弟之嫌，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感情摻雜這些。”
    秦云起身正色道:“大爺，您生在皇家，很多事難免身不由己。有您今天這番話，也算全了兄弟情義。
    待您登基為帝，定然不會虧待三爺。”
    “好。我明日就去登門拜訪。”
    冀州，皇城，永寧宮。
    “咳·······咳。”
    一位發須斑白，滿面滄桑的老人顫顫巍巍的坐在床前。
    不遠處的石桌上，放著剛剛煎好的藥汁。
    “老東西，扶朕過去。咳咳·······”
    “是。”
    一名身著黑色長袍，系赤色幘巾，頭戴巧士冠的老太監上前輕輕攙扶。
    “哎，人老了就走不動了。”
    高陽微微一笑，發出尖細卻又輕柔的嗓音:“皇上只是偶感風寒罷了，您還年輕著呢。”
    “哼，就你會說話。”
    高陽端起藥碗試了試溫度，端到劉世開身前:“皇上，老奴伺候您喝藥。”
    “咕······咕。”
    高陽放下藥碗，取出手絹，細細為其擦拭。
    “行了，陪朕出去走走吧。”
    “是。”
    高陽旋即攙扶著劉世開，緩緩向御花園走去。
    “你跟隨朕已有三十年了吧？”
    “回陛下，三十年又四個月了。”
    劉世開看了高陽一眼，詫異道:“可你怎么不顯老啊？”
    “陛下。您忘了老奴是習武之人，自然衰老的慢了些。”
    “哦，朕倒是把這茬給忘了。可惜啊，朕年輕時生了一場大病，此生再也不能修行。”
    “陛下龍御九州，習不習武倒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是啊，龍御九州，可惜高處不勝寒哪。”
    劉世開來到一處涼亭，慢慢坐了下來:“你說朕的這三個孩子，哪一個可為后世之君啊？”
    高陽旋即冒出一身冷汗，跪下道:“陛下，此等國家大事，豈是我這閹人能夠提及的！”
    “哎，朕讓你說你就說！恕你無罪！”
    “既然陛下問起，老奴就如實回答。不當之處，還望陛下······”
    “行了，說！”
    “三位皇子自小在宮中長大，老奴對他們的脾氣秉性也算有所了解。
    大爺文武雙全，宅心仁厚。更難得的是為人禮賢下士，不驕不躁，此為仁君之相。
    可惜做事優柔寡斷，心思耿直純良，難免會吃些暗虧。”
    說罷，高陽不再言語，小心翼翼的看著劉世開。
    “說得不錯，繼續。”
    “二爺武藝高超，行事殺伐果斷，極善籠絡人心，相信亦是一代明主。”
    劉世開眸光微閃，臉色陡然一沉:“怎么？他就沒什么缺點嗎？”
    “這········”
    “算了，繼續說。”
    “三爺重情重義，灑脫豁達，更難得擁有一顆赤子之心。
    只不過，三爺從不摻與國事，整日與江湖中人交往甚密。”
    劉世開聽到這，淡淡笑了笑:“他們都以為這個位置很好坐。可我很想向他一樣，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老奴也是羨慕三爺的生活。”
    “那你總管的位置可以讓出來了，去尋他吧。”
    高陽連忙扣頭謝罪:“老奴還得留著殘軀伺候陛下，可不能離開啊。”
    劉世開噗呲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朕只是玩笑罷了，起來吧。”
    “諾。”
    劉世開起身看向遠方，喃喃道:“如果是亂世，老二再合適不過。可如今的大漢，正是要穩步向上的時候啊。”
    “朕乏了，回去吧。”
    高陽攙扶著這位如風中殘燭的老人，回到見證他那勤勉一生的宮殿。
    次日，豫州，皇城，郡王府。
    “哦？是大哥啊。”
    只見一名面貌清秀，身著短衫之人正擺弄著一桿長槍。
    “三弟，你這府門大開，還是這副打扮，就不怕父皇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劉啟示意隨行人員放下禮物，四下找了個板凳，緩緩坐下。
    “哎，愚弟打小就這樣，父皇早就見怪不怪了。”
    “三爺，您小心點擺弄，這可是屬下祖傳的長槍。”
    “趙信，你堂堂槍王不會這么小氣吧。”
    “額，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三爺，您·······”
    “行了行了，還給你。”
    劉擎隨手一拋，嚇得趙信急忙接住。
    “大哥，請屋內敘話吧。”
    “三弟請。”
    正堂處，眾人分賓落座。
    “三弟此番游歷，可有什么收獲？”
    劉擎指了指身邊一人，面無表情道:“呶，這就是。”
    趙信尷尬的笑了笑，旋即朝劉啟跪下道:“屬下趙信，擅使一桿長槍，有幸伴三爺左右。”
    劉啟點頭稱贊道:“真乃義士也！請起。”
    “大爺過譽了，虛名罷了。”
    “大哥平日勤于政務，今日來小弟這兒，可是有事相商？”
    劉啟訕笑道:“無事。只是來看看三弟。”
    劉擎端起茶壺為其倒了一杯，了然道:“我與大哥自小一起長大，您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些，還請大哥明言吧。”
    見劉啟環視一圈沒有吭聲，劉擎開口道:“你們都退下，我與大哥有要事相商，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是。”
    隨著眾人離去，劉啟直言道:“三弟，你以為老二如何？”
    “大哥，咱們都是兄弟，我不想評價任何一人。”
    “三弟，你要明白，有些事是你逃避不了的。”
    劉擎長嘆一聲，無奈道:“大哥，我已經數次表明不會爭那個位置。
    況且我只是個郡王，您二位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三弟，你想過沒有。老二刻薄寡恩，心狠手辣。一旦他登基為帝，可有咱們好果子吃？
    即便父皇將位置傳給了我，老二能心甘情愿嗎？立時便是禍起蕭墻啊！”
    “我不信二哥會做出如此不義之事！咱們三個自小一起長大，二哥怎么會······”
    “人都是會變得！更何況那個位置，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要明白·······”
    “好了！大哥，我不想再討論這些！如果您是為了說這些，那就請回吧。”
    劉啟嘆息一聲，端起茶碗一飲而盡:“行了，我不說了。聽說城東新開了家茶樓，那唱曲之人自稱無一不精。
    一塊去見識見識如何？”
    劉擎聞言歡喜道:“得嘞！這才是我的好大哥嘛，咱們走著？”
    “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