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譚起身后迅速掃了一眼現(xiàn)場情況。此時二少爺被夜君的劍穿肩而過定在地上,夜闌昏迷在夜宵懷中,夜君半跪在我身側(cè)為我包扎。
然而君無望還傻在原地。
他撞上夜譚的目光,忽然慌亂起來。
夜譚許是判斷出其他人都沒什么威脅,便更加警惕這個來路不明的君無望,剛開口問道:“你……”
君無望如遭雷劈,轉(zhuǎn)身落荒而逃。
夜譚也不打算在這種不知名的陌生人身上浪費心思,便將目光落回我身上。
夜君見勢將藥物繃帶往夜譚手中一塞:“正主既然來了,我就不越俎代庖了?!?br/>
我十指尚未包扎完,仍舊血肉模糊,肩胛處穿過鎖鏈的傷口已經(jīng)潰爛,所幸身上刑傷被衣物蓋去不少。夜譚小心翼翼捧著看了幾眼,眉峰皺成一團。
夜譚閉關(guān)時間未滿,怎么會來此處?我心有詫異,很想一問究竟,怎奈疼得抽搐張口也連不成語句,只能哼哼唧唧。
“先別說話,您傷得這么重?!币棺T將我攬入懷中橫抱起身,又道,“鐘離苑大軍都駐扎在外,屬下只能只身潛入,要出去可能還得借二少爺一用……”
說罷回頭一看,卻是人去樓空,地面上只余一灘血跡。
夜君和二少爺都已經(jīng)不見了。
夜譚神色隨即一凜,接連便見一枚翠綠色煙火騰空而起,夜譚喝道:“夜宵!過來!”
眼前一花,夜譚已抱著我閃入就近的地下暗道,夜宵抱著夜闌緊隨其后。
夜譚已經(jīng)極致輕緩,可我被這動作輕輕牽動,又疼得哼哼了一聲,夜譚忙愧疚道:“抱歉,主人?!?br/>
他話音才落,外面一陣響動,是萬箭破風之聲,有數(shù)支從洞口處傾斜而來沒入地面,箭頭泛著詭異的幽藍色。
“方才是淬毒箭雨陣的信號,這個出口是不能走了?!币棺T側(cè)耳分辨著,凝重道,“不能拖太久,如果二少爺從此處安全逃脫,屆時火攻付之一炬,我們誰也走不了?!?br/>
暗道不算太窄,丈寬左右,四周是石磚所砌,許久未啟用,充斥著霉變的濕氣。
夜宵朝內(nèi)側(cè)一探,問道:“老大,這里面有路?通往何處?能直接出去嗎?”
夜譚道:“鐘離苑地下暗道雖然成百上千錯綜復雜,但大都是機關(guān)陷阱,其中只有三條地道可以通往苑外。我只知道其中兩條,都不在附近。若我所記不差,這條可以繞道中庭和東湖,不知那幾處防守如何,先過去看看。”
他是二少爺貼身近侍,卻無權(quán)知道如此重要的事情,可見二少爺確實十分提防他。
夜譚褪下外套披風將我裹好,抱著我起了身,輕聲道:“勞煩主人再忍耐片刻?!?br/>
輕手輕腳摸黑繞了幾個拐彎,夜譚走了一會兒神色便不太對勁,行了盞茶功夫,前面燈光漸起,接連便是一扇石門,內(nèi)里隱隱仿有人聲,辱罵與□□混雜其中,數(shù)量還不少。
有數(shù)名侍衛(wèi)持刀立在門口,似在看押犯人。
“地牢?”夜譚皺眉道,“地道路線改過了?!?br/>
夜譚向夜宵使了個眼色,夜宵即刻會意,放下夜闌,隱去身形潛伏靠近,輕松撂倒幾名侍衛(wèi),趴在石門上聽了一會兒,推門進去了。
里面情況不明,不知是否有陷阱,如今我十足是個驚弓之鳥,不免憂慮。
“請您放心。如果硬闖,屬下還是有把握將您送出去托付到一劍冢手上的?!币棺T看出我心中顧慮,溫聲安撫道,“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屬下不愿犧牲夜宵與夜闌?!?br/>
我在心里回道:嗯,知道你從來都最溫柔。
夜宵一進去,里面罵聲討?zhàn)埪曕须s一片,他無視這群人肉背景溜達了一圈回來喊道:“老大,安全!而且對面有別的路,我們走走看唄?”
地牢兩側(cè)是堅固的重鐵柵欄,扒滿了囚犯,夜譚抱著我從當中目不斜視地穿過。
走到一半,有人喊道:“怎么是你們?!你們原來是鐘離苑的人?!”
我聞言仔細瞧了幾眼,似乎確實有過幾面之緣,好像就是品劍大會上跟我找茬、潑過我芙蓉湯的那位公子哥。叫什么……
“易峭?”
夜譚見我搭話,識趣地停了步子。易峭一身塵土泥濘,渾身臟兮兮地有些狼狽,但好歹沒受什么重刑,仍舊活蹦亂跳。
“哎,誤會,我們只是路過?!蔽壹泵忉?,可此情此景,難免詭異,只得避開話題又問,“這里都是橫聯(lián)的人?”
易峭扒著欄桿罵罵咧咧道:“你們裝什么蒜!早看你們抱來抱去娘們唧唧地不順眼,居然是二少爺?shù)墓吠取??Qúbu.net
“夜宵?!币棺T忍無可忍,卻礙于手上抱著我不好行動,只好假托旁人,“揍他。”
夜宵得令:“好好好嘿嘿嘿。”隔著欄桿捏住易峭手腕拽出來,對著雙臀一陣噼里啪啦。
“唉……夜宵,文明講理,不要動粗。”我說話仍舊很吃力,輕飄飄地攔了一句,并沒有什么效果,“楊輕舟呢?在里面嗎?”
“不啊,橫聯(lián)幾個重要人物都單獨關(guān)在其他地方……”易峭愣愣答了一半,又回過神來,“你想套我話!你休想??!”
“主人想救他們?”夜譚側(cè)首低聲詢問道。
“楊輕舟是我朋友呀,一定也吃了很多苦……我是想救,不過也不能為難你。”我點點頭應(yīng)了,又看看這一屋子形容蕭索的江湖客,“至于他們……留在這里必死無疑,至少解了鎖放出來,往后是生是滅就由他們?nèi)グ?。?br/>
“什么!你要放我出去!真的嗎!你不要假惺惺地騙人!”易峭嘴上不甘,卻誠實地指揮道,“鑰匙不在門口守衛(wèi)身上!但是送飯的牢獄有!他們每兩個時辰來巡視一趟,應(yīng)該快來了!你們要不要先藏起來……”
唉,這人話怎么比夜宵還多,好煩。
我想起方才夜宵幫我開鎖的時候手法迅捷利索,便問:“夜宵,這鎖你能開么?”
“可以呀!可我剛剛用掉了我剩下的針們!我現(xiàn)在只有一根針啦!”夜宵掏出那枚仔仔細細包好的小布包,邀功似地朝天一舉,“老大當年打稱號擂臺留下的針!是我的寶貝!我不舍得!”
夜譚無語道:“別廢話?!?br/>
夜宵十分委屈,含著眼淚顫顫巍巍地去撬鎖,手抖成篩子在鎖口探了半天沒有進展。
我安慰道:“回頭讓阿譚多給你幾根?!?br/>
夜宵:“好好好可以可以?!彼⑺上卵杆偾碎_了鎖。
易峭:“真、真厲害?!?br/>
易峭站在一側(cè)眼睜睜看夜宵一一撬開鎖將其他人放出來,撓撓頭尷尬道:“你們不是二少爺?shù)娜搜??那二少爺呢??br/>
“負傷跑了。唉,可說是縱虎歸山,后患無窮。”我嘆口氣問道,“我聽說橫聯(lián)全軍覆沒,是真是假?”
“怎么可能!還存了一支的!”易峭激動地反駁罷,氣勢又漸漸弱了下去,“來之前留了一支側(cè)翼駐扎在百里之外,由我們武夷丘的蛟宮白虹易水寒和祁連堡的朔方烽火祁甘泉坐鎮(zhèn),大、大概有兩三百人……”
……那和全滅有什么區(qū)別。
縱使杯水車薪,好歹聊勝于無吧。這些人若能逃出去,總歸有個去處。
等確認全都放了出來,夜譚對夜宵道:“耽誤夠久了,走?!?br/>
夜宵點點頭負了夜闌回來,我們當先走了幾步,橫聯(lián)一眾不明真相的蒙圈群眾晃悠悠地跟了上來。
夜譚回頭看著他們,對著當先的易峭制止道:“我們并不知道正確的路,而且人多容易被發(fā)現(xiàn),希望諸位就此別過。”
眾人紛紛諂媚道:“大俠救人救到底吧!這里全是機關(guān)我們自己走不出去呀!”
夜宵:“老板這些人好煩啊我把他們鎖回去算了。”
眾人紛紛擺手道:“不不不別別別?!?br/>
我也十分頭疼,我對局面一無所知,不知該如何行止。這么多人安危系于我一念之間,稍有差池只怕良心難安。
只好無奈向夜譚求助:“阿譚,怎么辦?放他們在這里確實很危險,就算二少爺不在,萬一鐘離苑其他掌權(quán)的人下令對他們動手……”
“此事您無需多慮。二少爺向來獨斷專橫,鐘離苑除了他,其他并無任何人有權(quán)調(diào)動兵卒。”夜譚低頭道,“您不必費心,苑外有一劍冢接應(yīng),您只需安心養(yǎng)傷,其他的事情屬下會處理的?!?br/>
我點點頭,安心往他懷里閉眼一靠:“好,聽你的。”
夜譚回首對諸人道:“二少爺已經(jīng)失蹤,鐘離苑暫時不會有其他舉動,你們就在此處候著,不許到處亂走。我會聯(lián)系貴派人前來接應(yīng)。若一日后沒有人來,或期間遇火攻毒藥,諸位自行逃命。有任何不滿的,即刻鎖回牢獄中??捎幸庖??”
夜譚語氣果決,不容置喙。有幾個人還想叨叨幾句,被他一瞪,都噤若寒蟬地退下了。
我蹭著夜譚胸口,想起他仿佛不久前還老是皺巴巴慘兮兮地要我時常安慰開導。
究竟什么時候長得這么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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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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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