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醒了。
這感覺很奇怪,我明明沒睡著也沒暈過去,我怎么會覺得我醒了。
我的額間十分冰涼,眼前是那個覆著狐貍面具酷似夜譚的男人,他指尖點在我眉心朱砂上,體溫低得驚人,另一只手牢牢鉗住了夜闌的右手腕。
我低頭看看自己胸口,那里完好無缺,只是密布著這數日來施刑落下的的傷痕,剛剛的涼意仿佛是錯覺。
我不知道為什么心中有涌泉般的悲傷,但這悲傷轉瞬即逝了。我像是經歷了一場巨大的悲慟……可我什么也不記得了。
帶著狐貍面具的男人從我眉心收回了手,另一只手輕輕一捏,骨骼斷裂的聲音乍響,已經扭斷了夜闌的手腕。夜闌仿佛感覺不到痛似的,左手再次強攻,去勢迅猛無匹,已逼近那男人胸前。而他只是指節輕輕一扣,彈了個響指,也未見其他動作,夜闌如被無形氣墻炸開,已經整個人撞飛在院墻上。
墻壁轟然倒塌,飛磚走瓦,將夜闌結結實實埋在里面,他沒有絲毫遲疑,捏住夜闌雙腳,硬生生將被重石死死壓住的夜闌從廢墟中拖拽而出,倒提起來,狠狠捏碎了他的腳踝。
夜宵震驚之下,不知作何反應,呆呆看著那人:“老……老大?”
“他不是夜譚!別過去!”我喝住夜宵,心里也是暗驚。這人周身都是戾氣,攝人心魄,雖然聲音相貌都無二,但我知道他絕不是夜譚。
“……君無望。”那人低垂著雙眼,默默道,“這是我的名字,記好了,別和夜譚搞混。”
夜闌手腳俱廢,卻不知哪里來的韌勁,仍掙扎想爬起來再戰,君無望低頭看著他,眼底是濃稠到異常的恨意,不耐煩道:“非要我廢了你全身關節才肯乖乖聽話?”
夜宵這才反應過來,撲過去擋在夜闌身前,指間斷刃蓄勢待發。夜宵素來善于暗器飛刃,身裝輕便,不著什么布甲,防御極低,若像方才夜闌被那樣擊飛一次,只怕小命難保。
我只覺得大事不妙,君無望卻順從退避開讓了位置與他,對他笑一笑:“夜宵,你看好他,別做多余的事情,我自然不會為難他。”
他竟然輕易地放過了夜宵二人,緩緩轉回身,目光穩穩鎖在被暗衛簇擁的二少爺身上。
二少爺被他這涼入肺腑的眼神一看,竟嚇得退了一步。
我方才以為君無望是二少爺的人,可如今看他對二少爺的恨意,只是有增無減。
他到底是誰,為何而來?
二少爺極為敏銳,剎那間摸清局勢利弊,毫不遲疑地低聲下令:
“撤。”
周圍暗衛得令,一聲清嘯,院中炸開陣陣迷霧,霎時遮云蔽月,我便什么也看不見了。只聽見周圍忽而一片機關作響,四面八方都是洶涌的風流,如狂濤駭浪席卷而過,像有無數的地道同時涌現。
幾乎是同時,又是一片慘叫繼而紛紛墜地的聲響,伴著君無望輕蔑的調笑:
“——我允許你走了嗎?”
煙霧散盡,原先近百人之多的暗衛都皆已倒地,竟都是一招斃命。二少爺被一柄長劍穿肩而過釘在地面,君無望一腳踏在他頭上。身邊站著的,只剩下夜君。
夜君的劍鞘已經空了,劍正是將二少爺釘在地上的那把。
其速度之快,絕非人力能及。
夜君顯然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能站著,神色有些詫異。
君無望看著夜君,只道:“搬些椅子來,還有得等呢。”
夜君只聽一人命令,有些遲疑。君無望不愿與他多費唇舌,只是默默加重腳下力道,二少爺頭骨傳來一聲輕微裂響,無法克制地被碾出一聲痛哼。
夜君立馬扔了劍,即刻去了。
君無望趁著等待的閑暇,踱到二少爺腳側,對著一邊腳踝狠狠踩下。腳尖邊轉邊碾,飽蘊著滿勁內力,直踩得骨肉分離。
他就這么默默踩著,似乎恨到極致,卻一句話也不說。天地間萬籟俱寂,凝重而詭異,只聽得骨骼碾碎的聲音,二少爺壓低的喘息,和夜闌痛苦的囈語。
君無望無聲無息地持續著酷刑,直到夜君回來。
君無望接了太師椅,低頭將椅腿對準壓住二少爺右手,坐了下去。
咯吱一聲血脈骨骼盡碎,二少爺又一聲悶哼壓在喉間,我聽得都是一疼。
我看君無望四平八穩坐在尸體中間,撐著下巴闔了眼一副要悠哉午睡的樣子,驚疑問道:“你……要等誰?”
他柔聲一笑:“夜譚。”
這煞神居然也是為夜譚而來,我一驚,突然有了力氣掙扎著爬起來。君無望睜眼看著我,問道:“何必亂動,還嫌自己不夠疼嗎?”
我僵住了:這是威脅?……可是,我又怎么能真的坐以待斃看夜譚落入這個龍潭虎穴。
君無望忽而轉頭吩咐道:“夜君,你去幫他處理一下傷口。你以前想給他而不能給的傷藥,現在也可以給了。”
……他真在關心我?我簡直摸不清他的性子。
“我不要緊……”我皺皺眉道,“你要真這么好心,就先看看夜闌。”
他忽而暴怒,咬牙道:“別太得寸進尺。你再為夜闌多說一句,我即刻送他歸西。”
此人,喜怒無常,真的很難懂。
夜闌又陷入混沌,全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顫抖,神經已是崩潰邊緣,夢囈一般嘶聲哭喊著:“你又要死在他們手里了嗎?我還是救不了你嗎?我已經夠努力啊,癸卯,沒辦法再做得更好了……到底要我怎樣啊……”
夜宵拼命按住他想安撫他的情緒,可夜闌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夜宵將夜闌攔在懷里,不得已點了他睡穴,奮力掙扎的身體才安靜下來。夜宵擁著血痕累累的夜闌,輕聲道:“你先睡一覺,睡著了就不疼了。”
夜君打了熱水來,喂我吃了藥,開始清洗傷口敷外傷藥。
藥確實有效,傷痛都驟然減了一半,沒有那么難熬了。
夜宵不敢輕舉妄動,瞟著君無望,偷偷幫夜闌渡入一些內力護住心脈。
我包扎到一半,君無望突然抬眼道:“他快到了。”
我一聽,要糟。掙脫夜君跳起來想通風報信讓夜譚趕緊走。
君無望不知何時閃到我身側,輕柔將我按回去:“別亂動。你放心,我不會見他。我會在他出現前離開這里。”毣趣閱
君無望側目瞟了一眼釘在地上的二少爺:“鐘離苑地下到處都是密道,錯綜復雜風險萬分,二少爺要逃脫易如反掌,你們要看好他。”
他回頭向東側屋檐望去,眼前是茫茫夜色,他眼神卻仿佛穿得透層層山巒與江河。君無望忽而出了神,低聲自言自語道:“我……馬上走。馬上就……”
屋檐枝頭傳來一陣風聲,踏著葉尖,輕如無物,翩若驚鴻,迅敏而穩健地落在我腳畔。
他溫順地單膝跪地,隔了漫長時光,久違地道了一聲。
“主人。”
那是一句我從來都習以為常不曾駐足的稱謂,我后知后覺地發現這多么來之不易,值得我傾盡一切。
我突然好像什么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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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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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