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被他嚇到,眨了眨眼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仿佛自己什么都不打算做的一般,含笑揚眉：“朕去暢音殿赴宴,駙馬若是還困著就接著睡，不困就自己過來。”</br> 說罷，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往外走。</br> 冷美人的樣子好兇，那種他也有意識的感覺不知道為什么，又冒了上來,有點毛毛的。若不是那雙眼平靜得跟蠟像一樣,自己能被他給嚇死。</br> 趙珩扭頭看去,寒星般的眸子沉了沉。她一過來他就醒了,方才應該晚些睜開眼，也好知曉她到底想作甚。</br> 蘇綰走出太初殿，坐上轎輦去暢音殿，忍不住回頭看了眼。</br> 趙珩沒跟上來，在夢境里他雖是秦王安插在自己身邊的暗衛,可難保不會有二心。</br> 自己在現世就曾被一手帶出來的人出賣過,差點毀了職業生涯。幸好有老領導力挽狂瀾，最終確認出錯的施工段數據，不是由她負責,后來項目順利完工驗收,所有數據都超出驗收標準。</br> 在這夢里，趙珩武功高強，殺她太容易了。不能因為他是秦王的人,又混在林尚書給謝梨廷湊數的隊伍里，被自己誤打誤撞選中當了駙馬，就放松警惕。</br> 剛才她故意問他刺客一事，又將自己畫的簡版思維導圖留在桌上，他若是有二心，要還有機會再次入夢定會反應出來。</br> 她還想多夢到幾次這個夢境，不想那么早就因為朝臣篡位死在這夢里。</br> 這個夢境很神奇，每個人都沒有自己的意識，但都會根據身份說話做事，并且根據她說的話，做出跟身份相匹配的反應。</br> 像謝梨廷和蕭云敬，她不管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們的反應都是不一樣的。</br> 而且她每次入夢，真實感都在不斷的加強，每個人按照身份做出來的反應，也都緊跟夢境給的劇情。</br> 她甚至有個強烈的直覺，這些人在現實里都沒有夢到這個夢境。</br> 不然沒法解釋這么多人里，只有自己有意識。</br> 蘇綰琢磨一陣又放松下來，又黑又亮的眼眸染上興致勃勃的笑意。除了那個被禁足抄寫《夫綱》的余公子，今晚還有三十五個美人可以一起看。</br> 當個多情的帝王真好。</br> 乘坐轎輦到了暢音殿外，蘇綰收起興奮擺出天子威儀，不疾不徐下去。</br> “陛下駕到！”孫來福喊了一嗓子，轉過頭馬上堆起笑臉，“謝公子單獨為陛下做了份晚膳，方才陛下還睡著，老奴未敢叫醒陛下。”</br> “梨廷有心了，臨荷殿缺什么記得給他添置，從朕的私庫出。”蘇綰擺起皇帝的架子，抬腳走上臺階。</br> 謝梨廷很快就會成為一號寵妃了，正好也可以借此機會試探他。</br> 她想要組建自己能夠掌控的團隊，就得把身邊的每一個人底細搞清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br> 穿書一年，只有夢到這個夢境才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也不必照顧任何人的感受，想怎么浪就怎么浪。</br> 踏入殿內，一屋子的美人齊齊恭敬行禮，“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免禮。”蘇綰看了一圈微微一笑，徑自往里走。</br> 絲竹之音響起，殿內飄著濃郁的食物香氣，聞著就知道很好吃。然而越是這樣她越郁悶，她真的不想吃空氣。</br> “微臣見過陛下。”謝梨廷站起來，俊逸不凡的臉龐掛著如沐春風的淺笑。</br> 蘇綰看著他，目光玩味。</br> 謝梨廷今夜的打扮也很心機，就是太過刻意了。</br> 鴉青色薄紗長衫底下沒有穿中衣，寬闊的胸膛若隱若現，白色蛛紋革帶收緊了腰身，寬肩窄腰大長腿的體型，展露無遺。</br> 這件衣服妙就妙在，不用脫他的衣服也能看出來，他的手臂上沒有傷。</br> 那腰看起來也特別的細。</br> 夢境里的人受傷也是會流血的，她第二次入夢曾用劍割傷趙珩左手中指，把龍床上的白娟差點全染紅了。</br> 謝梨廷中午時暗搓搓的表了下清白，怕她不信任，晚上再來一次加深印象？</br> 越看他越像徐貴妃的外甥女，這心機手段跟徐貴妃一樣一樣的。</br> 蘇綰看夠了，唇邊彎起一抹笑，擺手示意他坐下，“聽說愛卿給朕專門準備了一份晚膳，有心了。”</br> 算了，不能讓謝梨廷當寵妃，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殺了他。</br> 只要在夢境里見到他，就要忍受聞得到食物的香味卻吃不到的痛，太郁悶了。</br> 這段時間的伙食改善了不少，雖然不饞肉了，可她饞燒雞肘子烤鴨啊。</br> “微臣能為陛下分憂是福氣。”謝梨廷起身走上臺階，停到蘇綰身側緩緩弓下背，如玉的手指捏著蓋在盤子上的蓋子，輕拿輕放。</br> 有醬肘子，烤鴨，還有兩樣精致的素菜，葷素搭配，賣相還特別的好看。</br> 香味撲鼻而來，蘇綰壓下想把他丟出去打五十個打版的沖動，含笑拿起筷子。</br> “先嘗這一道。”謝梨廷半蹲下去，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肘子肉喂到她嘴邊，俊顏浮上溫柔的笑，“這是微臣熬了一日，又用冰鎮過，加了點糖和醋調味的肘子，甚是開胃。”</br> 蘇綰聞了下味道，酸酸甜甜確實很開胃的樣子，然而她吃不到啊。</br> 為了不讓美人失望，她硬擠出笑容張開嘴吃了那塊肉，裝模作樣地嚼了幾下吞下一嘴的空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享受，“梨廷的廚藝不輸朕的御膳房，賞。”</br> “微臣多謝陛下。”謝梨廷笑了下，繞過桌案正欲坐到她身邊，殿外來人。</br> 殿內的伴讀齊齊扭頭看去，復又收回目光。</br> 蘇綰抬眼看去，見來的是趙珩，唇角彎了彎故意跟謝梨廷說：“梨廷你坐到朕身邊來。”</br> 謝梨廷臉上的笑容霎時燦爛了幾分，起身坐到她身邊，目光筆直地看著趙珩。</br> 趙珩面沉似水，目光從蕭云敬和梁文府臉上掃過去，徑自走上臺階伸手抓著謝梨廷的領子，拎起他丟到一旁。</br> “微臣逾矩了。”謝梨廷一點都不生氣，表情也看不出丁點委屈。</br> 蘇綰看得有趣，索性往邊上挪了挪，笑道，“一起坐。”</br> 主位很寬，坐三個人完全沒有問題。</br> 趙珩轉頭看著身邊謝梨廷，調整好情緒自顧坐下。</br> 在這夢境里，謝梨廷極為討厭，拉出去殺一百次都死不足惜。</br> “開始吧。”蘇綰淡淡出聲。</br> 絲竹之音頓時變得歡快，早上進來的十八個美少年上場伴舞。</br> 多情帝王的日子就是這么的枯燥無味。</br> 蘇綰慵懶靠向扶手，單手托著腮，滿意欣賞美少年們的舞蹈。</br> 之前問他們是否知道入宮意味著什么，他們說知道。看眼前這場面，肯定不止是知道那么簡單，徐太師肯定安排人訓練過。</br> 就像現實里，那些被送進東宮的姑娘，個個都受過訓練。</br> 一曲罷，殿內響起太古之音，紛雜的聲音轉瞬消失。</br> 蘇綰懶洋洋抬頭。</br> 蕭云敬坐在樂師中間專注撫琴，出塵脫俗的姿態叫人百看不厭。</br> 他也換了一身衣服，艷麗如火的紅色織錦交領長衫，讓他那張原就有些冷峻的面容，看起來白皙許多。</br> 殿內燭火搖曳，美人像是置身于曠野之外，整個人沉浸在琴音中，哪怕殿上眾美齊聚也無法影響他分毫。他微微垂著眼眸，冷峻容顏精致如畫，自有遺世獨立之感。</br> 不愧是韓丞相送來的，爭寵都爭得淡然沉著，頗有世家子弟風范。</br> 謝梨廷是明著爭寵，他是暗著來，只有趙珩對自己不屑一顧。</br> 蘇綰想著，無意識偏頭看趙珩。</br> 他坐在她和謝梨廷中間，姿勢端正面色冷沉，仿佛謝梨廷只要靠近過來，就會摸出刀子戳死她一般，防備得緊。</br> 她笑了下，傾身過去逗他，“駙馬不必如此緊張，如此熱鬧的宴會，把朕惹生氣了朕可是會罰你的。”</br> 等下次入夢換了新的禁軍，讓他去冷宮冷靜三天好了。</br> 前提是還能夢到。</br> 趙珩不動如山，藏在袖子底下的雙手無意識收攏五指。女子呼吸的熱氣拂過耳畔，有點癢，鼻尖還能聞到一絲沁人心脾的香氣。</br> 蘇綰見他又臉紅，耳朵似乎也跟著紅起來，故意往他臉上湊過去作勢要親他，卻在他試圖避開之時，飛快抽整個離倒向扶手離他遠遠的，唇角愉悅揚起。</br> 還是寧折不彎的冷美人逗著有趣，其樂無窮。</br> 趙珩穩住情緒，不讓自己泄露分毫。</br> 只要她不去親謝梨廷和蕭云敬便好，方才在書房，他憶起母后導致亂了心神，錯過試探她的機會，今夜無論如何都要再試試。</br> 蘇綰見他又坐得筆直，整個人都繃著，再次坐直起來傾身過去，趁他不備親了下他的臉，含笑揶揄，“駙馬想要朕親你，可以主動一些的。”</br> 趙珩的臉又紅了起來，扭頭看向一旁不再理會她。</br> 她怎會比父皇還風流？身為帝王也不該如此。</br> 蘇綰臉上的笑容擴大，繼續看表演。</br> 冷美人臉紅的樣子太勾人了。</br> 一曲罷，蘇晚坐直起來，輕輕鼓掌，“云敬的琴聲讓朕有種身臨其境之感，當賞。”</br> 趙珩壓下眸中的火氣，暗暗提醒自己還在夢境中，他不是太子而是這女帝的伴讀之一。</br> “微臣謝過陛下。”蕭云敬站起來行禮，客客氣氣的姿態，“若是陛下喜歡聽，臣可每日都為陛下奏一曲。”</br> 趙珩扭頭看蘇綰，搭在腿上的手指動了動，緩緩收攏。</br> 蕭云敬也該拉出去殺一百次。</br> “準了。”蘇綰眉眼含笑，“還有什么節目？”</br> 殿內安靜了一瞬，絲竹之音再起。</br> 除蕭云敬外，另外十一個樂師各自抱著樂器上場，個個俊美無儔，體態風流。</br> 蘇綰滿意彎起唇角，琢磨著下次入夢讓他們做點什么比較好，總是跳舞也會看膩的啊。反正這夢里只有她自己有意識，其他人都沒有。</br> 樂師表演到一半，有個小太監從殿外跑進來，在孫來福耳邊不知道說了什么，緊張退下。</br> 蘇綰轉頭看孫來福。</br> “東蜀來人商議停戰一事，人已到了文德殿外。”孫來福弓下脊背壓低嗓音稟告，“朝中百官也都到了。”</br> 蘇綰微微偏頭，嗓音壓得很低，“東蜀來了幾人，都什么身份，誰帶他們進宮的。”</br> “回陛下，東蜀來了三人。文書上說皆是東蜀行人司的官員，不過其中一人入宮前換了蟒袍，想來是皇子或太子。”孫來福謹慎回話，“是徐太師將人帶入宮中的。”</br> 行人司？蘇綰仔細回憶了下，發現自己沒聽說這個部門，清了清嗓子隨意的問道，“我北梁是否也有行人司，平日負責何事？”</br> “行人司掌傳旨、冊封等，若與他國互通建好，則遣司正出使。”孫來福語氣輕快，“陛下登基時日尚短，自然不知。”</br> 聽他意思，這個部門應該是現世的外交部。蘇綰神色嚴肅，“明白了，此次我北梁駐軍打得如何？”</br> 趙珩微微偏頭看她，很快又挪開視線。</br> 她竟不知行人司？為何在處理朝政之時，如此舉重若輕？</br> 孫來福猶豫一陣，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拿回被占的城池，東蜀大軍被打退了五十里，陛下可是要擺駕文德殿？”</br> “不急，讓他們等等。”蘇綰若有所思。</br> 她忽然又發現了件很有意思的事。</br> 夢境雖然與現實毫不相干，一天一夜所發生的關于北梁朝廷的所有事，卻都比現實里早一步。</br> 夢里面每件事的發生，在時間上間隔其實也很長。</br> 她每次入夢都能接上上一次的劇情，實際接上去的，則是現實里即將要發生的事。</br> 而她在夢中所做的決定，只有開始和結果沒有任何過程。</br> 譬如之前，她只是讓徐太師和韓丞相一起派人，押送軍餉和糧草前往北境，北境一戰大獲全勝卻無消息傳來，而是使臣直接就到了皇宮。</br> 可是在現實里，戰報送到了汴京，東蜀的使臣還在路上。</br> 這一戰如何打贏她并不清楚，應該也和皇帝忽然間恢復過來，謝丞相提前知道自己有病一樣，是因為他們都有了自己的意識。</br> 而夢境的神奇就在于，能先一步知道朝中會發生什么事。</br> 但她現在又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掌控夢境了，她在夢里做出的決定，呈現出來的結果居然能跟現實無縫對接。</br> 感覺很玄。</br> 不過北境一戰打贏，在這夢境里她的皇位算是穩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跟那群老家伙玩心眼了。</br> 只要夢境不消失，后宮三千美男是遲早的事，她太喜歡了。</br> 蘇綰想到這，徐徐偏頭看著孫來福，“百官都到了？”</br> “回陛下，文武百官都到了。”孫來福有些緊張。</br> 蘇綰扭頭看向殿上起舞的美人，冷淡掀唇，“讓他們等著吧，別打擾朕看歌舞的雅興。”</br> 她是帝王，那些人愛等等去。</br> 徐太師辛苦送了這么多美人進宮，總要承一下他的美意。</br> 要不是怕他們造反自己被亂箭射死，以后沒的夢，她才不費心費力跟他們斗智斗勇，穩固江山。</br> “是。”孫來福抱著拂塵安靜退下。</br> 趙珩保持著端正的坐姿，余光瞥了眼孫來福，眸光微沉。</br> 北境一戰，他依照女帝在夢中的做法，令徐太師和韓丞相在東蜀和邊境的布置失去效用。</br> 駐軍大獲全勝，東蜀使臣親自來北梁商議停戰的一行人，在現實中尚未進入汴京。他已派了暗衛沿路護送，以免他們在路經同安府時出意外。</br> 此次停戰，東蜀有意與北梁建好。然而今日早朝，韓丞相與徐太師都提出，要將那使臣扣押繼續攻打東蜀。</br> 東蜀的國力與北梁相當，赤虎軍不出，單靠北境駐軍強攻東蜀并無打贏的把握，也不必再打。</br> 兩年戰亂，兩國邊境的城池民不聊生。</br> 他與謝丞相商量出來的對策，是希望能用北梁的鐵器交換東蜀的鹽，加強通商往來。只是尚未想好，如何說服太師等人同意自己的決定。</br> 若能想到良策，在朝堂之上有謝丞相鼎力支持，再有禮部尚書等朝臣附和，徐太師韓丞相等人便無法一手遮天。</br> 趙珩斂了思緒，目光有意無意落到身邊的女帝身上，想要在現實里找到她的念頭，愈發強烈。</br> 她如今到底身在何處？</br> 一曲罷，殿上的美人微笑退場。</br> “擺駕，去文德殿。”蘇綰站起來，余光看了一眼趙珩，又彎腰抓住他的手腕拉他起來，“駙馬隨朕一起去。”</br> “擺駕文德殿！”孫來福甩了下拂塵，扯開嗓子大喊。</br> 謝梨廷和蕭云敬等人紛紛站起來行禮，“恭送陛下。”</br> “免禮，諸位愛卿今夜的表現不錯，待朕處理完公務會重重有賞，都下去吧。”蘇綰抬高下巴，擺出天子威儀擺手。</br> “謝陛下。”眾人再次行禮。</br> 蘇綰揚起唇角，漂亮的杏眼亮得像是鍍上了一層光，不疾不徐往外走。</br> 東蜀的使臣中有人穿著蟒袍，該不會來的便是原著中的男三號，東蜀的太子吧？</br> 這位也是個大美人，要不要把他扣押下來收進后宮？</br> 趙珩用余光暼過去，女帝姿態從容，唇角淺淺勾著愉悅的弧度，就是笑得有點古怪？</br> 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有事要發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