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同仇敵愾</br> “上師,薛禪已死!如今強敵當前,不知上師現在何以教我?”</br> 眼見著面前的這位老喇嘛,突然就這么席地而坐的念起了經,趙禎心中雖然焦急,卻也沒有多說,反倒是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停了口,這才問出了一句話。</br> “能打死薛禪,又被王爺你稱為強敵的人,想來你們已經是動過手了吧?”已經在趙禎的家族中足足被供奉了差不多兩代人的時間,這位年輕時便從大雪山中走出來的老人,在面對趙禎的時候,就仿佛是看著自己的子弟和晚輩一樣。說話時不緊不慢,眼神平靜而慈祥。</br> 許是因為年紀已經太大了的緣故,他原本就不算高大的身軀,已經變得有些微微駝背,加上此時盤膝坐在地上,所以在面對趙禎的時候,這種反差給人的感覺就顯得他愈發的瘦小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穿著一身肥大的僧袍,只要被風稍稍一吹,立刻便衣袂拂動,飄然欲飛。</br> 不過,這也只是落在旁人眼中的印象罷了,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趙禎,此時此刻站在這位丹增上師的面前,卻只覺得自身無比的渺小與卑微。兩人的眼光只是輕輕一個接觸,在他的感覺里他整個人的心緒就已經在一瞬間平復了下去。</br> 就如同是置身于恢弘浩大的佛堂中,去仰望那高高在上的佛陀,丹增上師原本瘦小老邁的身軀,也一下子變得偉岸雄壯,便好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一下子便把他的心境給鎮住了。事情釋然還是那個事情,可整個人的心態在這時卻已經和來時,完全不同。</br> “上師,法眼無差!我的確是已經和這人交過手了,雖當時還未分出生死,可我實際上已是敗了……。”趙禎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br> 他雖然執掌當代的赤紅龍旗,位高權重,自步入中年后便自恃身份輕易不和人動手,但年輕時卻也曾經叱咤八方,憑借一身武藝橫行海外,贏得了偌大的名頭。哪怕后來是因為時事劇變,不得不遠走異國他鄉,隱姓埋名,可這一身的功夫卻也不曾一日放下過,是以時至今日他的拳法武功也是日益老辣,比起當年都不知已是精進了多少。</br> 但即便是這樣,多年以來,好不容易一次親自和人動手,他卻碰上了王越這種“怪胎”。明明年紀輕輕,可功夫卻高的嚇人,以至于一番追趕,幾次纏斗下來,如果不是他事先已經安排好了可靠的人手接應,只怕最后他連脫身都不容易。</br> 尤其是,王越最后那一記混元捶,勢如天崩一般,簡直可怖可畏。如今想起來,趙禎都覺得自己頭皮有些發麻……。</br> “能讓王爺你心甘情愿的認輸,看來這個人是真的很厲害啊!”丹增上師的眼皮往上翻了一下,說話時露出嘴里面一口整齊的牙齒。</br> 他年紀這么大了,竟然仍舊是滿嘴的雪白。一顆顆牙齒被光一照,就好像是一塊塊的玉石,里面居然隱隱還有光華流轉,怎么看都不像是骨質的,給人的感覺就是堅固,異常的堅固,似乎可以嚼碎鋼鐵一樣。m.</br> “這么多年來,王爺你勵精圖治,幾乎沒有一天的松懈。只論拳法武功,以我看來,你其實早已超越了你赤紅龍旗的歷代先人,甚至就算是放在幾百年前的那個大爭之世,你也足以稱得上是軍中的猛將,有萬夫不當之勇,開疆拓土,易如反掌。更何況,你練得還是道家正宗嫡傳的練氣術,冰肌玉骨最善卸力,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把你打的受了這么重的內傷?在日不落這海外之地,難道會有這樣的高手么?或者是蘇明秋?可他的六合拳走的是化百煉鋼為繞指柔的路子,真要挨了他一掌,你現在也不可能站在這里和我說話了。何況看你身上的傷,明明是剛勁入體,透骨摧心,以至于使得氣血震蕩,五臟挪移……而這種勁兒顯然也不是蘇明秋所擅長的,說到底他的年紀也不小了,已經打不出這種至精至純的剛勁兒了。。</br> 趙禎還沒有說到王越,這位丹增上師就通過自己的觀察,看出了現在趙禎體內的傷勢,并最終由此分析開來,幾句話的功夫就差不多把當時趙禎和王越交手的最后那一下,猜了個七七八八。</br> 而至于他提起蘇明秋時候的那份熟稔和自然兒,顯然兩個人之間也是認識的。至少是對彼此的拳法武功,有很深刻的了解,不然他也不能只憑趙禎身上的傷,就做出這樣的判斷來。</br> 在他看來,趙禎雖然輸給了王越,受了內傷,可到底是活著回來了,可要是換了蘇明秋,哪怕對方的年紀比趙禎還大一些,老不以筋骨為能,可一旦交手,生死相搏,在同樣的一種情形下,趙禎就算不被當場打死,回來后也肯定會吐血三聲,臥床不起的。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還有體力來自己這報信求援……。</br> 相比之下,打傷趙禎的那個人雖然也是厲害的很,一手剛勁簡直是令人嘆為觀止,可畢竟還是少了點火候,失之于霸道。還比不得蘇明秋這等大家在拳法上的不溫不火和返璞歸真。</br> “雖然不是蘇明秋,可也是他教出來。和我交手的那個人,據說是他代父收徒的師弟。”說道王越的時候,趙禎的眼神明顯的冷了一下,但隨即便消散無蹤。</br> 他兒子死在王越手下,一幫手下也被抓了,可事情過去這么久,以他的勢力和人脈想要弄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顯然也不是什么難事。是以,自然而然他也就知道了王越和蘇明秋之間的真正的關系其是師兄弟,而不是之前許多人都以為的“師徒”。</br> “哦,代父收徒?蘇明秋這個人還真是一直都離經叛道啊。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已經成為了王爺你的敵人,那么了解敵人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步。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這位蘇明秋的師弟,到底是怎么打傷王爺你的?”</br> 丹增上師在聽到王越是蘇明秋的師弟時,臉上的神情很明顯的怔了一下,顯然即便是以他的修養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也是十分驚訝的。</br>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因為不論王越和蘇明秋是師徒也罷,師兄弟也罷,他們現在都已經和趙禎站在了對立面。做為趙禎家族的供奉,丹增上師當然就要同仇敵愾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