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子一停,“錯?”</br> 他從來都不會錯……即便是在這無盡歲月中,也未做過一件錯事。</br> “錯的,是扶淵。”他冷冷說道。</br>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明本是無情之人,卻偏偏對一個邪修動了心,逆天而為,付出那般代價。</br> 愚蠢至極,自私透頂!連帶著這三十三重天也跟著一起蹦碎!</br> “砰!”大門應聲而閉,就連屋里的明珠都被他的力量震了個稀碎。</br> 溫枯滿頭長發亦被震的倒飛。</br> 明珠的碎片從溫枯身側劃過,震的她一身骨頭像是要被活生生拆了。</br> 耳鬢的發絲更是被掃了數縷下來,手臂上又被擦出了道道血痕。</br> 待到感覺不到他的力量時,溫枯才起了身,走到門前。</br> 剛一站定身子,便聽得外面又有少女的聲音響起,“姑娘,這屋是加了禁制的,您若強行踏出半步,必將香消玉殞,魂飛魄散。”</br> 溫枯,“……”</br> 意思就是把她抓過來軟禁起來了?</br> 又不明說到底要做什么。</br> 只是為了引扶淵至此?</br> 她瞇著眼,指尖捏了一道符,符化紅蝶,剛碰到那門框,就見得蕩起一道冷芒來,頃刻間,那紅蝶便化為了灰燼。</br> 溫枯看著一地灰燼,心情極復雜。</br> “姑娘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少女們在門外說道,“主人對姑娘無惡意,只是要姑娘在這里多住些日子而已。”</br> “若您強行找事,到最后受苦受累的只會是您自己而已。”</br> 那少女話音一落,就聽得外面又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br> “阿棲姐姐!”</br> 隨后,門外都安靜了下來。</br> “且是個給臉不要的東西?”門外,阿棲滿臉陰沉,即便是隔著大門,她那雙眼也鋒利如刀子一樣刺人。</br> “阿棲姐姐,您不可擅自進去的。”少女們將她攔住,“主人會生氣。”</br> 阿棲穿的單薄,淺淺的薄紗覆在她身上,襯的那玲瓏曲線愈發的完美。</br> 白皙的皮膚仿如玉一樣,晶瑩剔透。</br> 她雙手環胸,直勾勾的盯著里面,“你們倒都長本事了,連我也敢攔著。”</br> 話雖如此,她卻并未再往前踏出一步。</br> 會惹主人不高興的事,她從來都不會做。</br> 只是,此番主人將這個女人帶回來,她滿心滿眼都不舒坦。</br> 不前來這里發泄一番,心頭實在是郁結不已。</br> 少女們不說話,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紛紛低頭立在后面。</br> 屋內,溫枯聽著外面的動靜,聲色沉沉,“你過來。”</br> 眾人愣了一下,便是阿棲都反應了片刻。</br> 她站在門外,“你是在叫我?”</br> 溫枯,“不敢來?”</br> 阿棲頓時眉頭一蹙,她又往前踏了一步,微揚著下巴,“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心思狡猾之人,區區激將法就想要框我?誰知道你那黑心眼兒的東西在打什么如意算盤?”</br> 溫枯當即冷笑一聲,“瞧來,在你自家的地盤兒上,還這般慫,也不知你那主人看上了你什么。”</br> “你!”阿棲頓時冷眉一豎。</br> 這個賤人,慣會往她心口上扎刀子。</br> “阿棲姐姐~”少女們還站在一側,生怕她這暴脾氣控制不住了。</br> 阿棲握了握拳,身子幾乎都要貼到那門框上了。</br> 她剛才一靠上去,便感覺從里面傳出一股子極強的吸力來。</br> 一步未站穩,整個人竟是狠狠的撞在了門框上。</br> “砰!”大門又應聲而開。</br> 這屋雖然施了禁制,只是針對溫枯的,她想要從里面出去,難如登天。</br> 旁人從外面進來,卻是沒有阻攔的。</br> 阿棲整個人都撞了進去,硬生生是撞在了溫枯身上。</br> 溫枯也不躲,手中一道紅符幾乎在瞬間沒進了她的眉心。</br> “阿棲姐姐!”彼時,少女們也涌了進來,個個面露擔憂。</br> 阿棲正撲在溫枯身上,是背對著她們的。</br> “你們都出去,我有幾句話跟她說。”阿棲吩咐道。</br> 少女們猶豫不決,卻被她直接呵斥了出去。</br> 在這里,大家都是害怕阿棲的。</br> 畢竟……無論她做什么,主人都是容著她,疼著她的。</br> 再者,阿棲也不是什么無腦之人,該有的分寸還是有的。</br> 思考一番,少女們便紛紛退了下去。</br> 阿棲一揮衣袖,那大門便再度關上了。</br> 屋里沒有明珠的光,唯窗戶方才被撞開了一絲縫隙,有一點星光透了進來。</br> 星光落在溫枯與阿棲之間,襯的溫枯唇角那一抹笑愈發的冷。</br> 阿棲還撲在溫枯身上,她的眉頭卻僅鎖著。</br> 一雙黑眸死死的盯著溫枯,“你對我做了什么?”</br> 溫枯這才站起身來,手還放在阿棲的心口處,“察覺不到?”</br> 阿棲臉色不好,方才她只感覺有什么東西嗖的一下從她的眉心沒了進去,隨后這身體就好似不聽她的使喚了。</br> 她還是低估了這個賤人。</br> 不知這賤人到底又用了什么下作的法子。</br> 溫枯的手卻沒停,她的手指穿過阿棲的衣裳,落在心臟的地方。</br> 沒有心跳。</br> 再看著那張屬于她前世的臉,溫枯的睫毛動了動,“倒是許久沒用過這幅身體了……”</br> 話落,只見她掌心一動,一道紅芒又散了出去。</br> 緊接著,那紅芒便纏上阿棲的身體,與溫枯緊緊相連。</br> 她大驚失色,想要咒罵,嘴里卻是發不出半點兒聲響來。</br> 溫枯的力量鎖著兩人,片刻間,就見得從她的身體里探出一道半透明的魂魄來。</br> 暗紅色的,還纏著絲絲黑霧。</br> 那是溫枯的魂。</br> 阿棲瞪著雙眼,一雙黑眸盡數被那魂魄填滿。</br> 下一刻,就見得溫枯的魂魄直接從她的眉心撞了進去。</br> “刷……”</br> 一道紅光閃過,在阿棲的身上蕩漾開去。</br> 與此同時,又有一道半透明的魂從阿棲的身體里被擠了出來。</br> 那魂魄還未來得及跑,就又被紅光縛住。</br> 她掙扎幾番,卻抵不過那紅光之力。</br> 片刻間,那紅光便又化作一道紅符,將那魂魄吞了進去。</br> 此時,阿棲才伸了手,接住了那道紅符。</br> “你比我想象中蠢的多。”她開了口,一身氣質卻是變了樣。</br> 窗外有風吹進,溫枯抬著手,動了動手指。</br> 再度駕馭前世的身體……倒有種極異樣的感覺。</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