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罪惡島上風吹雨曬,兩顆人頭早已腐朽不堪,眼珠子也被惡鳥啄去,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大窟窿。</br> 那一刻,溫枯的心都在滴血。</br> 她小心翼翼的抱著兩顆人頭,閉著眼,忍住翻涌而上的酸楚。</br> 她們死了,她卻是連她們的魂魄都未尋到。</br> 冥界的黃泉未見其渡,荒郊野嶺也不見蹤跡……溫枯尋了很久很久,她已經很多年沒那么絕望與傷心過了。</br> 抱著兩顆人頭好一陣子,直到腳下的罪惡島都被焚燒融化,溫枯才將這兩顆人頭收進了儲靈戒中。</br>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她又掏出了那張鎖魂符。</br> 盡管方才溫枯全然在復仇,心頭仍舊是惦記著小桃子。</br> 殿后雖被她宰了,那冒充扶淵的假貨之魂卻還沒滅,溫枯幾番逼問之下,他倒是想交代桃子的下落。</br> 無奈每當他想說出口時,就像有人用鋼繩勒住了他的喉嚨,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口。</br> 即便溫枯幾將他虐的魂飛魄散。</br> “禁言咒么?”溫枯捏著那張鎖魂符,也終于發現了問題所在。</br> 那下咒之人隱的倒是深,連氣息都未泄出幾分。</br> 溫枯眉頭緊蹙,將鎖魂符收了起來,隨后她又畫出一張符來,那符上貼了一小塊布,是小桃子穿過的貼身衣物。</br> 那符在溫枯的指尖化作一只小蝶,在沖天的火光之中飛入天際。</br> 這符咒會尋著小桃子的氣味,找到她的。</br> 往后她會將桃子帶在身邊,必會將她視若己出,讓她和小寶一起長大。</br> 天色已經暗下,火光卻將整個神殿照的宛如白晝,數不清的人在逃離這處地獄。</br> 溫枯片刻未停,跟著那小蝶而去。</br> 剛飛離罪惡島,便又看見了神殿殿主,他似不甘心,一身神力未熄,全然是一副想要將溫枯挫骨揚灰的模樣。</br> 溫枯手中的棍子緊了緊,隨時準備著一場大戰。</br> “嗷吼!”偏在此時,一條巨大的黑龍又從火光之中沖了出來,直朝殿主的方向而去。</br> 溫枯本是一人殺上神殿的,墨韻到底是不放心,在她離去后跟著一起殺上來了。</br> “剩余的事都交給本王。”墨韻龍尾一甩,將圍在身邊的上百名神殿守衛全都拍成了肉泥。</br> 溫枯看了他一眼,又瞧著被困住的神殿殿主,“他若作死,不必留活口。”</br> 她可以看在扶瑜求情的份上,讓他一條生路。</br> 偏是要自掘墳墓的,溫枯自然不會擋著。</br> 話落,她已然不再理睬那殿主,徑直追著小蝶而去。m.</br> 溫枯前腳剛離去,后腳步無邪與宋致便也趕了過來。</br> 一見著神殿之景,兩人全都傻了。</br> 而再入眼,也只見得溫枯那道火紅的背影。</br> 火光未停,步無邪的身形懸在半空中,看著溫枯遠去的背景,那一刻,他就像是完完全全看見了鳳云棲。</br> “她回來了……”他喃喃道。</br> 宋致則是咽了一口唾沫,想起當初在黑河渡船上,她竟作死的想滅了那女人。</br> 見著眼前這一切,她只覺得后脖頸發寒。</br> 一股恐懼從腳底板一直延伸到天靈蓋,她連連打了好幾個寒顫,甚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br> 還好……挺結實的,腦袋牢牢的長在頭上。</br> 片刻后,她又扭過頭去,對步無邪道,“她這么強的么……”</br> 步無邪眼睛都沒眨一下,他說,“她或許,比你所見更為強大。”</br> 宋致那寒顫愈發的深。</br> 而轉念一想,她已經成了那女人的契約者,她怕個屁?</br> “步無邪,我忽然覺得……自己抱上了一條粗大腿了。”</br> 宋致怔怔然道。</br> 步無邪得知溫府被滅門,想盡辦法趕來神殿的,就是怕溫枯出事。</br> 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br> 出事的是神殿。</br> 宋致死活要跟著他來,原本還想讓那個女人解除她們之間的契約,現在她簡直巴不得那契約再牢固一點。</br> 粗大腿可不能丟!</br> “步無邪,不行老娘再幫你把她追回來吧,你這色相不出賣也可惜了……她若然肯留在我魔界,假以時日,我魔界還不得橫著走了?”</br> 步無邪瞥了她一眼,“你在想屁吃嗎?”</br> 宋致,“……”你他娘的不是愛慘了曹丹嗎?</br> 黑鷹還蹲在步無邪的肩膀上,它揮了揮翅膀,“宋致公主,您不是最喜歡我家主子的嗎,以前還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來了……咋轉眼就恨不得將我家主子送到別人床上去?”</br> 宋致當場翻了個白眼兒,“我他娘要是個男的,還輪得到你去勾引曹丹?”</br> 她自己就上了好嗎?!</br> 那樣又強又美的女人,她都想占為己有。</br> “當初也就老娘眼瞎,看上了你這么個花里胡哨的玩意兒,不好意思,現在老娘眼不瞎了。”</br> 果然,要治眼瞎,還得靠更美強的人洗眼睛吶!</br> 黑鷹,“主子,你原來還不如一個女人。”</br> 步無邪,“我本就不如她……這不是什么丟臉的事。”</br> 黑鷹,“……”</br> 娘的,極品舔狗,一無所有!</br> ……</br> “郡主,還有數名侍女留在了神殿,未來得及逃走,需要奴婢去接引她們嗎?”</br> 另一邊,圣羽乘在她的花船之上,已離神殿極遠。</br> 花船被她縮小了一大半,她風風光光而來,卻是狼狽倉促而去。</br> 此刻,圣羽正站在甲板上,她凝著眸,看著遠處一片未熄滅的火光。</br> “她們自己未來得及跑路,你回去送死做甚?”她冷冷開了口,“那邪修兇殘無比,連天宮的仙子都不放過,此番回去,定是要好好向天帝稟報的。”</br> 秋濃道,“郡主說的是。”</br> 其實也不是那些侍女沒來得及跑路……是郡主有心不帶她們回去。</br> 天宮的仙子何其多……既是不重要的,摒棄了也無妨。</br> 待回去后,自會有大把的仙子上趕著來給郡主為奴為婢的。</br> 圣羽的手落在花船的鮮花之上,面簾下,她唇角微勾,“那邪修屠了神殿,是大罪,天宮不會坐視不理的。”</br> “恰好,白帝又回來了……若然白帝出手捉拿那邪修,你覺得,她會有活路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