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神殿主島都化作巖漿墜入了千境湖,擊起千層浪來。</br> 平靜的湖面早已被打破,連水都沸騰了。</br> 此時,湖面上已是有不少魚翻著白肚皮躺尸,方才一碰到那巖漿,又全數被燒成了灰。</br> 放眼看下去,整個千境湖面上都一片末日場景。</br> 湖底自然也沒好到哪里去。</br> 湖水滾燙,便是湖底龍宮都撐不住了。</br> 巖漿落到湖底時,溫度又降低,形成一塊塊的巨石,狠狠的砸在龍宮和地面上,直將湖底砸的開了裂,而又從地底里滲出火紅的巖漿來。</br> 整片湖水都變紅了。</br> 小鮫人恐懼不安的縮在角落里,看見敖霜雪的時間,就跟見了親娘一樣,沖過去就抱大腿。</br> 它剛想問現在怎么辦的時候,一抬頭就見公主殿下已經收拾好了大包小包的東西,盡數塞進了儲物戒之中。</br> “這是?”</br> 敖霜雪看了一眼搖搖欲墜的龍宮,絕美的容顏卻是出奇的平靜。</br> 她只淡淡道了一句,“此地已毀,該換地方了。”</br> 囚龍……囚在哪里不都是一樣的。</br> 她抬著頭,看著龍宮之上不斷墜落的巨大石塊,直接帶著小鮫人飛身離去。</br> 輪回鏡她帶上了,冰龍棺也帶上了,其它的身外之物,想來也是用不著了。</br> 神殿的這一天,遲早是會來的……</br> 只是那個女子……</br> ……</br> 千境湖上,溫枯早已處理完了那個假貨,神殿眾人皆以四處跑去。</br> 他們不敢碰那紅蓮業火。</br> 便是殿主都心有忌憚。</br> 他召出的神殿大將和守衛,在這末日般的景象中,好似也無法起太大的作用。</br> 他親眼看見姜楚顏在他跟前被殺了,尸骨無存。</br> 殿主雙目通紅,他身上依舊籠罩著光環,一聲怒呵之下,只見得雙手結印,卻是一副要干大事的樣子。</br> 扶瑜早已被言焰扛走了,眼見于此,她連忙趕到殿主身邊,赤手抓住他的手。</br> “父王,你不能開滅誅陣的!”</br> 殿主儼然已快失去理智,他一把就將扶瑜推開,“你讓開!”</br> 扶瑜被封了一身神力,連飛都不行,整個人幾乎瞬間就要跌落下去。</br> 得虧言焰始終守在旁邊,甘心給她當了坐騎。</br> “父王,那陣法一開,神殿就真的毀了!”扶瑜大聲喊道,“現在收手還來得及!”</br> 這陣法若是一開,便是生靈涂炭,不止神殿很可能毀于一旦,就是神殿方圓百公里之內,也將全無活口。</br> 屆時便是真正的地獄。</br> “不孝之女!你母后被人殺害,你還敢替那兇手說話?”殿主雙目血紅,他渾身神力洶涌,手中結印未停,一身怒氣愈發的深重。</br> 無論如何,姜楚顏都是他的妻子。</br> 他不會由她慘死的。</br> 這滅誅陣,他開定了!</br> 扶瑜心頭著急的很,她正要再度阻止,卻見方才還在遠處的溫枯,卻是突的就飛了過來。</br> 在漫天火雨之中,唯她一人橫行霸道。</br> 溫枯剛一飛來,一棍子就往殿主身上砸去。</br> 絲毫不留余地那種。</br> “放個大招還有延遲怎的?”</br> 一棍揮下,當即便將殿主手中還未凝出的印打散了。</br> 溫枯紅唇冷挑,“你這殿主也夠沒用的。”</br> 殿主滿臉通紅,胸膛起起伏伏,溫枯的確戳到了他的痛處。</br> 神殿歷來的殿主之中,他是最沒用的。</br> 論修為,論血脈,他都比以往的殿主弱上許多。</br> 這些年來,神殿在他的主宰之下,空有那威嚴無比的外殼而已。</br> 內里……甚至連底蘊都大不如前,神殿的仙氣是一年比一年枯竭,就好似有什么東西在源源不斷的吸取一樣。</br> 那仙力已是弱到他想將守護神殿的遠古神獸召喚出來,都不行了。</br> 否則……今日哪里輪得到這個邪修如此放肆撒野。</br> 所以他才想開啟滅誅陣法,讓這邪修有進無出,徹底將她扼殺在這陣法之中。</br> 即便,要付出成千上萬的生命代價。</br> 他不在乎。</br> 若非剛才被他那帶孝女中途打擾了一番,那滅誅陣他早已開啟,哪里會給這邪修反應過來的機會。</br> 此刻結印被打散,陣法也未能開啟,他與溫枯面對面,只能跟這個邪修硬剛。</br> 論個人能力,他倒未必會輸給溫枯。</br> 堂堂神殿殿主,再怎樣也是世人所仰望的存在。</br> 只是那紅蓮業火實在是讓人頭疼惱火,連姜楚顏的一頁佛經都擋不住,這神殿好似也沒什么能擋住那樣的烈火。</br> 有紅蓮業火的加持,這邪修才如此肆無忌憚的。</br> 溫枯手握黑金棍,衣發張揚,她說過,今日過后,這世上將再無神殿!</br> 至于神殿殿主……他若擋她之路,溫枯照殺不誤!</br> 眼見著兩人便要大動干戈,扶瑜急的直哭,她喊道,“嫂子!”m.</br> 溫枯眉頭一蹙。</br> “看在哥哥的面子上,留神殿一條后路吧!”</br> 扶瑜道,“我保證,神殿從今往后絕不找你麻煩!”</br> 她的保證壓根兒就沒屁用。</br> 卻見得她從言焰的肩頭跳了下來,言焰已幫她解開了身上的禁錮,扶瑜便直接跪在了溫枯跟前。</br> 求她。</br> 她并不知道這一戰,到底是父王勝還是嫂子贏……</br> 她不愿意見到他們開戰。</br> “嫂子,我沒母后,沒哥哥了,若是再沒有父王……我不想當孤兒。”</br> 扶瑜淚如雨下,眼淚滴落在溫枯的腳背上。</br> 溫枯是個鐵石心腸的狠人。</br> 她討厭眼淚。</br> 此刻看著扶瑜哭成了淚人,她臉上也沒半點表情波動。</br> 溫枯卻終是沒對她動手。</br> 片刻間,就見她帶著漫天火雨飛走了。</br> 殿主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那個邪修會給扶瑜面子。</br> 神殿眾人見此,微微松一口氣。</br> 而這口氣還沒吐出來,又聽得天際傳來無數道轟隆巨響。</br> 只見神殿的其他島嶼,不過轉瞬的功夫,幾在同一時間盡數燃燒了起來。</br> 黑色的驚雷落下,將島嶼擊出一個又一個的大洞。</br> 沒人阻止得了那一場如滅世般的災難。</br> 那個邪修,是鐵了心要毀滅神殿的。</br> 而她……做到了。</br> 此地,將再無任何人的容身之地!</br> 唯那罪惡島好似最后才燃燒的……</br> 溫枯尋到了姐姐和云姑姑的人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