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攆出去。”</br> 他聲音清冷,全然是生人勿近的冷漠。</br> “殿下,您這不是為難我們嗎……那長公主什么性格……您又不是不清楚……”</br> “更何況她身份尊貴,攆人什么的,以后在這天宮,我等也不好混喲。”</br> 白帝,“若這般無用,我北宮自也留你們不得。”</br> 話落,就見得殿內(nèi)掃出一道寒氣來,一時間像是卷起了狂肆的東北風(fēng)一樣,從白帝的寢宮直往外橫掃而去。</br> 那寒氣至于殿外大門時,變得愈發(fā)的兇猛。</br> 門外,等候多時的長公主差點被掀翻在地。</br> 她一身衣裙都被割破了,寒風(fēng)擦著吹彈可破的肌膚而過,頓生了凍傷。</br> 白帝的寒氣,又是有幾人能承受的了?</br> “公主殿下,要不咱還是先行離開吧?”旁邊的侍女被凍的直打哆嗦,大部分還是被嚇得,上下唇直打哆嗦。</br> 她們可并不會因為自己是公主的侍女,便敢對這位白帝心生不敬。</br> 若然可以,她們寧愿離這北宮十萬八千里遠(yuǎn)。</br> 雖說白帝又強又美,可這世上哪里有那福氣之人去消受的?</br> 也就長公主,身份地位在那兒,人又貌美如花,加上對白帝一片癡心,也記不清糾纏多少年了,堂堂天帝之女,非要在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br> 長公主沉默不語,她只是站定身子,連身上的凍傷都未去處理。</br> 嫣紅的唇似血淌過,“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白帝總有一日會為我動心的。”</br> 她如松一樣站在原地,既不往前多走一步,也不往后退一步,一雙美眸只往里看著。</br> 她就在這門外守著,白帝總會想見她的。</br> 侍女們見她這般癡情,也不好再勸說什么,紛紛搖搖頭,跪在一旁,跟著等了起來。</br> 說起來……長公主心儀白帝的事,在天宮壓根兒就不是什么秘密了。</br> 這些年來,公主滿心滿眼也都只有白帝,偏就如此堅定的喜歡一人。</br> 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便是近萬年了吧?</br> 這萬年歲月,不短了。</br> 從始至終都未曾變過心,偏那白帝硬是宛若頑石所化……壓根兒就不為所動啊。</br> ……</br> 另一邊,溫枯的陰雷劫才剛開始。</br> 她自身的能力未到,卻是在墨韻的幫助下強行引來了陰雷劫。</br> 單單是第一道雷劈下,都已是要讓她皮開肉綻。</br> 墨韻只得在旁邊看著,心疼又如何,他不能插手。</br> 只有以自身的力量和毅力渡過這陰雷劫,她才方可以飛躍的速度變得更強大。</br> 她也真是夠不要命。</br> 今生第一次渡劫,一引便是這么強的。</br> 訛獸也被強行帶來了,生怕自己的屁股再被劈一次,它那短腿邁得到比誰都快,直尋了一處最安全的地方,暗戳戳的看著。</br> 說實在的……溫枯所渡的第一道陰雷劫下,訛獸就覺得眼熟的要炸了。</br> 它藏在一顆大石頭后面,偏著腦袋看著,“不是吧,這么邪乎這么巧的?”</br> 雖然時間過得太過久遠(yuǎn),可它怎么看那陰雷劫,怎么覺得和圣尊老男人暗戀的那個姑娘,幾是如出一轍啊。</br> 轉(zhuǎn)念又一想,它也未曾見過別的邪修渡劫,估摸著六界之中的邪修渡劫,都是一個樣呢。</br> 訛獸靜靜的看著,不敢生亂。</br> 三天三夜過去,落下的陰雷劫,那是一道比一道狠。</br> 墨韻一直在旁邊數(shù)著,已經(jīng)是第二十四道了。</br> 肉體凡胎的邪修,在她這個年紀(jì),能渡過三道陰雷劫,幾已是強到變態(tài)的存在了。</br> 溫枯卻硬生生扛下了二十四道。</br> 她早已被劈的血肉模糊,卻站在那陰雷劫之中,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br> 陰雷劫里的情形,還能以肉眼看得見。</br> 溫枯將一身煞氣皆凝于身,應(yīng)對每一道雷劫她都全神貫注,煞氣與陰雷相觸,發(fā)出噼里啪啦的劇響。</br> 一開始那些黑色的陰雷是盡數(shù)劈在她的肉身之上的,壓根兒便與溫枯的煞氣不能相融,二十多道陰雷過去,卻見得那些陰雷竟是從一開始的與她煞氣相排斥,到漸漸能融在一起。</br> 雖然只是少許。</br> 溫枯卻并不放過這些機會。</br> 她將陰雷的力量,通過煞氣慢慢引到自己的丹田之中。</br> 那過程無疑是痛苦的,血淋淋的。</br> 皮開肉綻筋骨劇烈的疼,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br> 溫枯卻是擰緊了眉頭,咬著牙關(guān),將鮮血全數(shù)吞進(jìn)了肚子里。</br> 她不得不承受,不敢不承受。</br> 只要熬過這一關(guān),就算肉身被劈成焦炭,也自能浴火重生。</br> 渡劫最大好處,便是每渡一次,都是脫胎換骨的變化。</br> 所謂的脫胎換骨,便如字面意思一樣。</br> 是真正的換了一副軀殼。</br> 身體會變得更強大,只要她渡過此劫,她也將告別今生的肉體凡胎。</br> 前世她共渡過三次陰雷劫,最后一次還歷經(jīng)九十九雷,怎么著也是經(jīng)驗豐富了。</br> 今生雖沒有前世那般強悍的肉身與力量,溫枯卻懂得如何將陰雷之力引入丹田,化為己用。</br> 過程比前世痛苦了許多,然每渡過一道陰雷,她又能感覺自己的力量在突飛猛進(jìn)。</br> 七天七夜后,已是第三十六道陰雷落下。</br> 訛獸都已經(jīng)睡了好幾覺,中途甚至還掏出了幾塊肉干填了填肚子。</br> “娘耶,她咋還沒完呢?”兔子一邊啃牛肉干,一邊嘟囔道。</br> 墨韻盯了它一眼。</br> 訛獸趕緊將一大塊牛肉干咔哧咔哧的啃完了。</br> 見墨韻還在看它,它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遞給他一根,“兔爺獨家秘方,就這么多了啊……忍痛割愛給你一根吧。”</br> 墨韻,“本王只吃生肉。”</br> 話落,他的肚子發(fā)出了一陣咕嚕聲。</br> 溫枯渡劫七天七夜,他連眼都沒合,一直在旁邊看著,自是滴水未進(jìn),更別提吃的。</br> 訛獸,“巧了,兔爺我也愛吃生肉……”</br> 它收起牛肉干來,暗戳戳的搓了搓手,眼底全是興奮的光,“尤其是人肉啊,活人的味道最是鮮美,那滋味……”</br> 它一邊說著,眼淚都從唇邊落下來。</br> 墨韻一聽,恍惚間有種忽然找到知己的感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