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你倒也沒傳說中那般冷血絕情。”</br> 乾雅在軟榻上坐下來,絲毫不在意龍床上的皇帝醒是不醒。</br> 她甚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潤了潤有些發(fā)干的嗓子。</br> 隨后便見乾雅微靠在軟榻上,“以我如今的本事,要那蘇貴妃死,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我之所以留著她,便是等你來的。”</br> “溫枯,我要跟你做個交易。”</br> 溫枯一句話也未說,聽她多放了幾句屁。</br>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用你從東海偷走的那位上神的魂魄,用來交換蘇貴妃的性命。”</br> 話至此,乾雅終于也是掩不住她的慍怒,“為了得到那上神的魂魄,最愛我的權拓死在了東海,乾國被滅,我一無所有,溫枯,我這么慘都是你害的!還有那魂魄原本就是屬于我的,是你偷走了他!”</br> “我來這里,只是拿回原本屬于我的東西而已!”</br> 一想起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被這個賤人偷了,乾雅又氣又怒。</br> 她的心口起起伏伏,便又喝了一大口涼水來壓制自己的情緒。</br> 她知道溫枯陰險狡詐,在這個賤人跟前便得時時刻刻保持冷靜。</br> 溫枯,“就這?”</br> 乾雅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br> 溫枯雙手環(huán)胸,見乾雅渾身的傷勢已經完全愈合,她靠著窗,屋頂破碎的瓦上,灑下一片星光,仿佛盡數落在了她的身上。</br> 她長發(fā)微舞,那雙黑眸陰沉沉的,只道,“他不是東西。”</br> 乾雅差點沒聽明白她在說什么。</br> “想染指我的人,你有十條命也不夠造的。”</br> 乾雅簡直想不明白,事情已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她還在囂張什么。</br> “溫枯,我不想跟你耍嘴把式,你要真有那個本事,我拭目以待。”</br> “不過我也要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只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后,我若是沒得到那位上神的魂魄,那蘇貴妃……必然會死的很慘吶。”</br> 話落,她看了一眼床帳里的皇帝。</br> 只見皇帝已經醒了,他睜著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隔的這般近,溫枯自然也瞧見了,那雙眼失去了往日的光芒,變得有些空洞。</br> “陛下,那蘇貴妃在冷宮夜夜咒罵臣妾,怨恨臣妾搶走了你的愛,三日后,陛下賜一杯毒酒給她罷,不然臣妾會好難過。”</br> 當著溫枯的面,乾雅又對皇帝撒起嬌來。</br> 床帳內,皇帝坐起了身,他轉過頭來,看著乾雅,好似眼里只有她一樣。</br> 就連溫枯在旁邊,他都全然當了空氣。</br> 片刻后,他才說,“好,三日后,毒酒賜死蘇貴妃。”</br> 聽此,乾雅便又嬌嗔道,“臣妾便知道,陛下待臣妾是真心實意,極好的。”</br> 話落,她便瞥了一眼溫枯,“瞧清楚了?你看陛下如今多寵愛我。”</br> 溫枯沉默了半晌,之前她捅乾雅的時候,能感覺到,她身上除了尸氣,還有其他的氣息。</br> 剛開始她只是覺得有些熟悉,現(xiàn)在倒是想起來了,那是和扶瑜身上有些相似的氣息。</br> 乾雅能以先皇后的面目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虞國皇宮,背后必然是有人的。</br> 僅僅是憑她自己的力量,她還沒這個底氣。</br> “溫枯,別再動什么歪心思,如今的你不是我的對手。”乾雅現(xiàn)在一見她不說話,便知道她的心里又在想什么狠毒的主意。</br> “我的背后,是你永遠都得罪不起的人。”</br> “你老老實實的交出上神的魂魄,或許我心情好,還能放你跟你溫家一條生路。”乾雅繼續(xù)道,“聽聞你家里人也不少的。”</br> 她自然不會放過溫枯,待得到上神的魂魄,她自然要溫枯不得好死!</br> 為權拓報仇,也出她自己心里一口惡氣。</br> 話落,就見靠在窗戶邊的溫枯走了過來,走到了她的跟前。</br> 不知怎么的,她靠過來的那一刻,乾雅只覺得心頭莫名的發(fā)慌,她并不想跟這個賤人離的如此近。</br> 溫枯朝她伸了手,最終她的手卻只是落在乾雅的肩膀上,拍了拍。</br> 乾雅還愣了一下,卻見她的肩膀上忽然燒起一簇火。</br> 暗紅的火,眨眼間就吞噬了她半條肩膀。</br>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感覺不到疼的,偏偏那團火不知怎么回事,像是要連著她的魂一起燃燒似的。</br> 她終是驚恐的睜大了眼,“溫枯,你做什么?”</br> 溫枯站在她跟前,一雙黑眸冷冷的睥著她,“殺你,看不出來?”</br> 乾雅找了水,直往自己的身上潑,想將那火滅下去。</br> 壓根就無濟于事。</br> 很快那火就燒到了她的心口處。</br> 尸臭和皮肉焦臭的味道混在了一起,她大喊道,“殺我?你殺不了我的……我是不死之身,不死之身!”</br> 那位大人給了她迅速復生的力量,她是不會死的。</br> 溫枯冷漠的站在她跟前,“你大可試試。”</br> 紅蓮業(yè)火第三層,她剛到。</br> 乾雅剛好撞在了這檔口上。</br> 眼見著她的一條手臂已經化作了灰,身上的火也無法滅掉,乾雅立即喊道,“快來人,來人!”</br> 話落,又沖皇帝道,“陛下,溫枯要殺了臣妾,您快下旨賜死她!”</br> 皇帝看了她一眼,重復著她的話,“賜死溫枯。”</br> 可偏偏,寢宮外一點動靜都沒有。</br> 溫枯方才進來之后,便捏了一張消音符貼在了寢宮大門上,此刻外面誰也聽不見里面的聲音。</br> 就是乾雅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的。</br> 沒等到人的乾雅,終于慌了。</br> 她還試圖掙扎,溫枯卻又伸了手,扼住了她的脖子。</br> 她面無表情,聲音極冷,“乾雅,你是個稍微長腦子的人。”</br> 乾雅并不覺得這是在夸她,她渾身都疼,被那火燒的入骨的疼。</br> “可惜,你遇見的是我。”</br> “抬手就能滅掉的玩意兒,你覺得我會留著?”</br> 乾雅,“你……”</br> 這賤人竟然敢說……她是她抬手就能滅掉的玩意兒?</br> “乾雅,與我為敵,你還不配。”</br> 乾雅又氣又怒,可她無法滅掉身上的火。</br> 即便她將那位大人的力量用上,依舊無法。</br> 這火陰詭邪至極,明明烈焰紛飛,卻寒徹入骨……她只知道溫枯是個邪修,卻不知道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