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麻醉</br> 對它呼喚,也許是一種麻醉,使戰斗中的內心麻醉,不再分神、不再猶豫、不再有所不忍與有所罪惡。面對使用挖地絕招進行攻擊的穿山鼠,或許是已經重復、也或許它已經降臨;按照指令,我不動聲色,冷冷地看著前方的對手訓練師在無知中炫耀著自信。確切察覺到了某種異常,跟重復理由無關,現應該有的總是緊張、總是會有的些許畏懼,以及它們所帶來而總是存在著的壓迫,此刻正遭到呼喚出的期待與渴望給取代。</br> 期待著牠攻過來,同時同步地渴望令攻過來的牠在痛苦中倒下……沉醉其中只感覺自己這刻的身心都靜得可怕,然而卻又無法解釋腦內的異常興奮,處在一種不似是自己能理解與認同,但卻又真實是自己的狀態。異常興奮的腦內反應出空白、一種已經熟悉很久的空白,每當忍耐痛楚到達心理極限的一刻它總是出現……不過在這個不同於過往、總遭淚水哭泣及慘嚎哀鳴等情緒干擾而總是朦朧的現在那個空白,一切卻顯得更為清晰。它清晰的使我知道:在這個真實的對戰里,不可能會有電玩中回合制的閑暇。當第一道代表開始戰斗指令傳來的瞬間,時時刻刻、毫分毫秒都是關鍵所在。一招的失誤或許代價并不僅只於受一招,或許受三招、或許受五招、或許受到再也站不起來為止──突然間,我預視到對方的未來……。</br> 即使已經預見,渴望卻不減反增,想要馬上就將它於現實中實現……沈醉於等待中的時間彷佛非常緩慢,足以令我能夠完全跟那時候的皮卡丘一樣,精確從地下的震動中感覺距離的逐漸接近、接近、再接近……終於等到牠破開泥土朝我抓擊的時候,或許是受亢奮的作用,心神變得較往常的緊張來得更為集中,將它給置於聽到與達成指令的那個瞬間──沒有任何驚惶與猶豫的成分存在,以致於讓我的動作很快、比過去戰斗的時候還快,躍起避過、伸出藤蔓纏住牠撲空的爪,一個起落就將想再縮回土地上的牠給拉到空中。牠遭受力拉起,我則加落下,然而牠那作為要害、沒有保護的腹部,於此刻展現在我充滿渴望的眼中……。</br> 渴望被實現的**,在牠落地的時候結束。已經忘記了,到底朝自己的兩道藤鞭,究竟往牠腹部毫無留力的狂抽了多少下?當放上頭鞭炮般的聲響結束時,只剩下趴在地上牠的呻吟聲在蕩漾。我開始隱約記得,被拉到空中的牠是多麼樣奮力擺動著四肢遮擋,於那對滿載恐懼、害怕與驚惶的眼中,是透露出多麼樣悲哀祈求的目光。可是被呼喚的它給影響,似乎已進入實現渴望**狀態的我,卻「終於」能夠完全沒有遲疑、變慢與其它感覺,鞭不變僅只顧著朝牠遮擋不到的地方不斷抽去……此刻聽到對方訓練師不悅的出一聲輕嘖,除了鄙視失望的目光以外,什麼都沒有地便將痛得不斷哀嚎無法再站起的牠給收回球里……目擊此景,使我回想起在常盤道管對戰的結局,突然間我覺得心被一跟粗大的針給刺入,痛得令我面容變得有些扭曲──好不容易,才不讓眼淚給得逞溢出。</br> 「夥伴你做得很好很精采,看來你的領悟力并沒有令我失望。」</br> 沒有見著我的面容,皮卡丘欣喜地從後輕拍了我背一下,說道便越過我奔跑上前擺開下一場對戰的準備。默默地,我別過頭朝主人身旁走去,然而主人同皮卡丘對我一樣欣喜的目光,在一看到我現在眼神後馬上便轉為凝重。她輕撫了我的葉子一下,用著不為稱贊而是寬慰的口氣,對我說做得很好便開始指揮皮卡丘進行下一場的對戰……。</br> 盡管在自己的下一場戰斗不想要再去呼喚,可是當看到大針蜂那對可怕的巨大雙針、聽到那緊迫頻繁的震翅音響還是不由得恐懼,了解若不呼喚給那對雙針給刺到身上的比率將大增,還是唯有繼續跟上次一樣的呼喚。不過這回值得慶幸的是,自己的感受能夠被主人尊重,先令我架出反射盾抵擋牠在集氣後的雙重針刺。雖然反射盾被刺破些許,使我葉子輕微受傷葉子遭開出兩處的小小血洞,但受創、受痛不大能夠忽略;然也清楚知道這頂多只能擋著牠兩三下的雙重針刺,不過這兩三下卻也已經足夠……此場戰斗的**并不像上場大與長,結束**回神後只看見牠攤在地上,除了左面兩扇翅膀被我以藤鞭突襲,一道重鞭將它給抽碎飛不起來外就毫未傷了。m.</br> 回去時以感激的目光,向著能夠理解與尊重自己感受主人的凝重目光交換以作為達謝。此刻皮卡丘似乎已經現了我的問題,顯得又一副憋著想對我說教的樣子,同我交錯目光迎上前去交換接戰……</br> 「抱歉……菊草葉,我只能夠想辦法盡力,但不能夠違背原則?!?lt;/br> 回到主人身邊時,聽到她輕聲嚴肅的對我說道,眼眶濕潤的我望著她點了點頭,表示著自己的能夠理解與接受……。</br> 「不、不可能……才幾招我的小拳石竟然就──可惡!你有辦法就繼續交換吧!我就不信──我的比比鳥打不贏你那只菊草葉。」</br> 「還是算了……畢竟我的菊草葉沒有皮卡丘牠強,對戰完你的穿山鼠和大針蜂後牠已經很累了;而且你的比比鳥看起來也訓練得很好……?!?lt;/br> 「少裝蒜了──剛剛二場你不是都讓牠一招將我的pm給擊倒了嗎!我才不需要你的可憐認輸來安慰──」</br> 捕蟲少年畢竟還是少年,修養沒有先前那位大叔般深厚,且多少有投入於訓練的心血亦和只有專注於收集的大叔不同,看著自己訓練的五只pm連續遭我們給一招擊倒,無知的幼嫩自信似乎於這時這刻才終於感受到不安所帶來的挫折,即便那種挫折同歷難至此的我相比甚小許多,但亦已經足夠令他變得如此……對著他情緒失控叫囂的主人顯得有些無奈、歉疚與失落,探問其自信的眼神此刻向身旁的我瞥去。我能夠理解臆測,大概這又是她為專注照顧我的感受,因而才又顧此失彼的另外一次吧?</br> 雖然以飛系比比鳥作為對手的自信并不強,可是覺得必須回報的感覺還是驅使我悍然迎上前去。盡管心中依舊不免夾雜著些許惶恐,不過既已經深刻理解主人「以勝利為前提下,盡可能讓自己pm們不受傷害」的指揮目標,是她作為訓練師所堅持的原則──不會為要討好對手、不會為減緩我心里痛苦而違背以後,對她的一切指令彷佛變得更為可靠與信賴。合并起先前令我得以接受的那句承諾,終於使我可以更沒有顧慮的進行呼喚,以展開這場最終卻也并不是最終的對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