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霜苦笑著,看著眼前的女孩,那一雙有如碧波般澄澈的雙眼之中流動著淡淡地憂傷,這是一種讓他有些嫉妒的眼神,可是這樣的眼神卻不屬于他。 “雪兒,”他的目光之中閃爍著一縷悲哀,“你能夠相信我么?” 白瀟瀟抬起頭,對上那一雙眼瞳,不禁愣住了,原來那一對黑眸竟然變成了一汪湛藍,清澈到一望見底。 “你的眼睛……”她詫異掩唇,這種湛藍色的眼眸她也是第一次見到。 “驚訝么,你是不是也是覺得我就是一個怪物?”他無悲無喜地看著一臉驚訝的白瀟瀟,一般人看見他的藍眸幾乎都是這樣的表情,將自己看成一個怪物。 “是。但是這雙眼睛好美。”她承認了,然而后面那句話反而讓泠霜震驚。 他伸手握住白瀟瀟的雙手,“那你還能像當初洞庭湖那般,相信我么?” 白瀟瀟垂眸,那時候的她似乎真的很相信他,那一雙藍眸之中的澄澈也是應證了他的心,他不該是這樣的。 “相信我嗎?” 一年多前,洞庭湖畔 洞庭湖畔的密林之中被驚起一群飛鳥,林中的一群人緊緊地跟著一個藍衣的青年,藍衣青年捂著小腹上的傷口,竭力奔跑,避開從身后射來的飛矢。 他驟然停住了腳步,身前已然沒有路,是一處斷崖,斷崖下是深不見底的洞庭湖,小腹上的傷口還在不住地流血,將藍衣染成了深色。 他回頭,身后的人已經(jīng)將斷崖團團圍住,他已是沒有任何退路。 “圣子大人,還跑么?”辰溪的嘴角勾起一縷淺笑,從湘江追到了洞庭,好不容易將他逼到了死路! “咳。”泠霜伸手不屑地拭去嘴角的血跡,一雙冷眸之中充斥著血色,若不是被辰溪這個叛徒出賣,他怎么會落得這樣的處境! “辰溪,你這個叛徒。”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涌上喉嚨的血,冷聲道。 辰溪微笑著不語,揮手之間,身后的人拿著利刃一步步緊逼,只要抓住泠霜,那樣下一任銅雀閣的閣主就是非他莫屬,潛伏明教那般膽戰(zhàn)心驚的日子就可以結(jié)束了! “圣子大人,我本來就是風陵閣的人,從來都不是明教的人,這也不算是背叛啊。”辰溪的語氣之中滿是嘲諷,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圣子,再怎么身份高貴也始終是個人,“看在我們曾經(jīng)主仆一場的份上,圣子大人你就束手就擒,我給你一個全尸。” 他喘著粗氣,一路狂奔已是精疲力盡,更何況現(xiàn)在又失血過多,整個人搖搖欲墜,眼前一陣陣發(fā)黑,看人的影子也是模模糊糊,重疊不清。 “我就算死也不會死在你的手里。”他冷嘲一聲,朝后面的山崖縱身一躍。 “快放箭!”辰溪連忙奪過身旁人的弓弩,朝泠霜墜落的方向連射數(shù)箭。 “可惡!”辰溪恨恨將弓弩丟在地上,這一切明明馬上就要成功了,卻功虧一簣。 “你們?nèi)フ遥钜娙耍酪娛 薄 ∷! ∷拿姘朔蕉际撬淙胨校砩系膫诓粩嗵恃湎律窖碌乃查g他感覺到了箭頭擦身而過,還有幾箭嵌入身體。 他這是要死了?他緩緩伸手,意識越來越模糊,隱隱約約之間他看見了一個人,正奮力游向他,拉住他直接吻上他的唇,那樣的唇很柔,氧氣被吹入他的氣管。 這是誰……他的眼前模糊不清。 “別死啊!” “別死!” 好……他緩緩閉上了雙眼,失去了知覺。 泠霜驟然間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木制的屋頂,他一愣,他不是落水了么? 想到落水,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時候有人好像救了他,他伸手輕觸嘴唇,還有那一個讓他難以忘記的吻。 他想要起身,然而只是輕輕一動彈,渾身就是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尤其是小腹的劇痛,他忍著疼從床上坐起,檢查了傷口發(fā)現(xiàn)他的傷口都已經(jīng)被人精心包扎好了。 他環(huán)顧四周,木屋的布置很簡樸,從擺放的家具上看應該住在這里的只有一個人,濃濃的草藥香充盈著整個房間。 屋子的主人應該略懂醫(yī)術吧。 身旁是一扇可以打開的折窗,他輕輕推開窗,外面是明媚的陽光,一抹紅衣映入眼簾,她坐在板凳上面,一邊用扇子煽火,一邊往里面加著草藥。 原來是她救了我。泠霜凝眸,那一瞬心中隱隱泛起一縷感激之意,那時是她的唇,為何他會在意這些。 似乎聽見開窗的聲音,坐著熬藥的女子下意識地回頭,那是一雙明眸,溫柔,明亮,關懷,溫暖,黑白分明之間像極了昆侖上的白雪皚皚的高山和黑水。 也只是僅僅一剎那,她回頭也不再去看泠霜,她不喜歡和任何人注視的感覺,無論什么人。 她低頭將砂蓋遮上熬藥的砂罐,捧起放在腳邊的一個木盤朝屋里走來。 “沒想到你那么快就醒了。”她推門進來,將木盤放在桌上,甚至都沒有在泠霜的身上停留片刻的目光,自顧自在柜子里翻出了幾卷干凈的紗布放在木盤中。 “那也是姑娘出手相救,不然我早已沉尸湖底了。”泠霜注視著她,她一襲紅衣裹身,柳眉如月,雪白的皮膚如凝脂一般,她沒有濃妝艷抹,素顏之下反而讓泠霜移不開目光。 “躺好了,我給你換藥。”她將木盤放在床邊的木桌上,吩咐道。 泠霜乖乖地由她扶著躺下,她掀開被子,這時候,泠霜的眼神僵了僵,此時他穿著的女裝,但也不好多說什么,忍著心里的郁悶。 她熟練地解開腰帶,褪去他的上衣,一處一處拆下染血的紗布放在事先準備好的盆子里。 他默默地看著她,似乎從來沒有人如她那般細心地照顧過他,她是第一個。 她不禁皺眉,他身上除了幾處箭創(chuàng)之外,傷的最重的無非就是這腰間的傷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傷的那么重的人,當時將他拖上岸邊的時候他的呼吸就已經(jīng)很微弱了,臉色發(fā)紫,意識全無,幾乎都已經(jīng)是一條腿邁進了鬼門關。 沒想到他還能挺過來。 也是一個命不該絕的人。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