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泓隱約聽見里頭的笑聲,呆在了原地。</br> 她剛才跟金燕柳聊天,覺得金燕柳變了很多,好像有心事,回去想了好一會,越想越擔心,便想過來問問周北楊,看他知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br> 結果剛出門,就看見金燕柳穿著睡衣,跑到周北楊房間去了。</br> 然后她就聽到了那些,雖然模糊,可是那種笑聲和說話聲,她還是一下子就聽出這倆人在干什么。</br> 他們倆一向親密,這她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他們倆的親密,不是出于兄弟情,而是同性之愛。</br> 周泓回到了自己房間,半夜都沒能睡著。</br> 第二日一大早,金燕柳就被周北楊給磨醒了。</br> 他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沒睜開,伸手推了一下:“大清早的,干什么。”</br> 周北楊趴在他肩頭,低聲說:“大清早就硬醒了。”</br> 金燕柳沒說話,撅起屁股頂了他一下,繼續睡覺。</br> “我先起來了,你早飯想吃什么,我跟阿姨說一聲。”</br> 金燕柳太困了,沒理他。</br> 周北楊起來去洗漱,老人起的早,周老爺子已經在庭院里打太極了,外頭天寒地凍的,周老太太身體弱,不敢出門,就坐在陽臺上朝外頭看。</br> “你也起這么早。”她笑呵呵地對周北楊說。</br> 周北楊去倒了杯白開水:“昨天睡得早。”</br> “你現在難得早睡早起了吧?”</br> 周北楊“嗯”了一聲,端著水杯走到窗前:“外公穿這么少,不冷么?”</br> “他晨練的時候都這樣。”周老太太笑著說:“你外公年輕的時候都洗冷水澡呢。前段時間他要這么干,我跟他說,你不要命啦,一點不服老。”</br> 周北楊喝著熱水笑了笑,察覺背后有人走過來,就回頭看了一眼。</br> 是周泓。</br> “北楊,你來一下書房,我有話要跟你說。”</br> 外頭太陽光突然照進庭院里來,光線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周北楊放下水杯,到了書房,見周泓挺嚴肅的,就問說:“怎么了?”</br> 周泓在沙發上坐下,示意他也坐下,直接就開口問:“你和小柳,是在談戀愛么?”</br> 周北楊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她會發現,一時神色有些慌亂,但他心理素質一向很強,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點了點頭:“你怎么知道的?”</br> “你別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問你,什么時候開始的,是認真的么?”</br> 周北楊不敢大意,很嚴肅地坐正了身體。</br> “我追了很長時間,剛開始談,肯定是認真的,就是靠誠意打動的他。”</br> 周泓問說:“你喜歡誰不好,非要喜歡他。外人要是知道了,得有多少閑言碎語。你們倆現在又都在娛樂圈里工作,萬一這事被人爆出來,你們的事業還要么?”</br> “我們倆沒打算公開。”周北楊說。</br> 周泓態度和語氣算是比較沉靜的,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說:“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沒怎么管你,就是看你懂事,做事知道分寸,怎么長大了,反倒做出這么不理智的事情來。”</br> “我也不是一時沖動,我喜歡他好些年了,本來沒抱希望,就想這樣一輩子當他兄弟,他能接受我,我也很意外,現在我們倆感情很穩定,我們倆不是親兄弟,也沒有法律關系,真要爆出來,也就是名聲不好聽一點,我們倆都是成年人了,都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我本來想等我們倆關系再進一步的時候再告訴你的,你現在知道了也好,媽,別人我不在意,希望你能支持我們。”</br> 周北楊語氣很誠懇,神情也很嚴肅,看得出是極認真的。</br> 周泓說:“你是個成年人了,不管是事業上,還是感情上,我都只會跟你提建議,不會阻攔你。但是有一條,不管你們倆以后要不要公開,目前最好就還是以兄弟關系相處,我怕你外公外婆會接受不了,畢竟小柳身份比較特殊,他們年紀大了,思想傳統,你要體諒他們。”</br> 周北楊點點頭:“我知道。”</br> 過了一會他又說:“我還以為你會反對。”</br> 周泓笑了笑,說:“愁是真發愁,震驚也是真震驚,反對倒不至于。媽媽相信你,你做事一向深思熟慮。小柳是個好孩子,你眼光還是不錯的。”</br> 周北楊輕松了很多,說:“就知道你喜歡他。”</br> 誰能不喜歡金燕柳呢。</br> 母子倆都這么想。周北楊這樣認為,周泓也這樣認為。</br> 金燕柳多討人喜歡啊,模樣又長的那么俊,如果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喜歡他再正常不過了,都不說性格了,光是這晃人心扉的神顏,就沒幾個能逃得過。</br> 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母親開明,但周泓這么容易就接受了他們的感情,周北楊還是特別意外,意外,還感動,長大以后第一次擁抱了一下她。</br> 周泓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北楊真的長大了,都開始談戀愛了。談戀愛要專一,負責任,真心相待,至于其他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就不跟你說了,你應該比我懂。”</br> 周北楊微微紅了臉,“嗯”了一聲。</br> 從書房出來,他立馬就去了臥室。</br> 金燕柳還在睡覺,他直接撲到了床上,隔著被子抱住了他。</br> 金燕柳嘟囔:“再煩我,我踹你了。”</br> “我媽接受我們了。”周北楊有點興奮。</br> 金燕柳閉著眼睛,又突然睜開,就看見周北楊微笑著注視著他。</br> “什么?”</br> “我媽知道我們的事了,剛找我去書房談話了。”</br> 金燕柳立馬坐了起來,周北楊怕他冷,趕緊用被子包住他的肩膀。</br> “然后呢?”</br> “我還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她太喜歡你了,挺平靜地就接受了。”</br> 金燕柳的臉往被子上一埋:“好了,我今天不用出這個房門了。”</br> 周北楊笑著說:“你也會害羞啊,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br> 金燕柳抬起頭來:“她真接受了?”</br> “這有什么可騙你的。”周北楊說:“我媽一向比較開明,倒是金叔叔那邊,可能不太好過。他比較傳統。”</br> “他管不住我。要教訓他也是教訓你,不過他這么喜歡你,全指望著你接管他的公司呢,估計也不會跟你撕破臉。”金燕柳說:“本來我都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br> 他們完全可以偷偷談戀愛,既不會傷害兩邊親人,又不會影響到事業,對外做兄弟,對內做戀人,最好不過了。</br> “她怎么知道的,你告訴她的?”金燕柳忽然問。</br> 周北楊說:“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可能自己看出來的?我媽心比較細。”</br> “不會啊,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看她都不像知情的樣子。”金燕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靠,不會是知道我在你這睡覺……你們家隔音行么?她會不會聽見什么了?”</br> 要真是這樣,那可丟人丟大了。</br> 他立馬從床上下來,要回客房去。</br> 周北楊說:“冷不冷?”</br> 金燕柳穿上拖鞋:“還冷呢,我現在全身都要冒火了。”</br> 就算周泓接受了他們,他也不能讓她看見自己在周北楊床上睡覺啊,太尷尬了。</br> 誰知道他剛出房門,就看見了周泓。</br> 周泓神態如常,問:“北楊都跟你說了?”</br> 金燕柳一張臉都紅透了,他身上穿的還是周北楊的睡衣,有點寬松,整個人顯得格外瘦削。</br> “趕緊洗漱一下,準備吃飯了。你外公外婆他們早飯吃的早。”</br> 周泓聲音溫柔,笑容更溫柔。</br> 金燕柳點點頭,強裝鎮定,慢悠悠地回自己房間去了。</br> 他在房間里磨蹭了老半天,還是周老太太喊他吃早飯的時候他才出來。</br> “你們年輕人就是能睡。”周老太太笑著說:“平時工作忙,累壞了吧?睡一覺,氣色都好多了,你看小臉紅撲撲的。”</br> 金燕柳尷尬的飯都吃不下去了,周北楊還在不懷好意地笑,他就伸出腳來,踹了他一下,沒想到踹狠了,踹到了周北楊坐的椅子,椅子一晃,周泓立馬笑瞇瞇地看了他一眼。</br> 金燕柳趕緊低頭喝湯。</br> ”你喝慢點,很燙。“周北楊趕緊說。</br> 關心之情溢于言表。</br> 他雖然年紀比金燕柳小兩歲,但從小就會照顧人,以前還不覺得,如今再看,就覺得他體貼細致。周泓看著他們倆,越看越覺得般配。</br> 她是真的滿意,她和金燕柳感情很深,有種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滿足感,看周北楊心里眼里只有金燕柳,靜水流深,這感情應該很深了。</br> 知根知底,又是她喜歡的人,模樣家世性格都很般配,也就曾經是兄弟這件事,如果公開戀愛,多少會有點閑言碎語,但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呢,已經很好了。</br> “我看你最近都瘦了,”臨告別之前,周泓對金燕柳說:“別把自己搞得這么累,好好休息一下,沒事就回來看看我們,都是一家人。”</br> 金燕柳還是有點害羞,點點頭,感動之余,還有點戀戀不舍。</br> 他十多歲就認識周泓了,以前從來沒有喊過她媽媽,但其實內心深處,一直拿她當母親來看。</br> 他沒能擁抱金緯南,就伸出胳膊來,擁抱了一下周泓。</br> 周北楊在旁邊微笑著看他們。</br> 周泓低聲說:“和北楊好好的。”</br> “好。”金燕柳說。</br> 周泓松開他,笑著說:“走吧。”</br> 臨了了,還是習慣性地吩咐周北楊一句:“好好照顧你哥。”</br> “知道。”周北楊依舊習慣性回答。</br> 金燕柳有點郁悶。</br> 他發現他要被穿了,反倒開始走運了,事業登頂,感情順遂,要不是被穿這件事,人生可謂圓滿。</br> 這怎么能不叫他郁悶!</br>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一直在蜜罐里泡著,那種被穿的恐懼感反倒淡了,被穿這件事,變得特別不真實。</br> 周北楊在他身邊坐著,顯得有些興奮。</br> 搞得他都有點興奮了。</br> 他們現在要回自己的家了,按照他的計劃,從此以后他就基本不再出門了。</br> 該告別的都告別了,剩下的時光他只和周北楊一個人相處。</br> 怎么相處,當然是日日宣淫啊。</br> 憋了好幾天了,他也想了,他朝周北楊□□上看了一眼,周北楊就抓住了他的手,放在膝蓋上。</br> 至于這么興奮么?金燕柳板著臉,耳朵是紅的。</br> 他發現周北楊這人,那方面真的很強,感覺隨便給他點精神上的刺激,他都能一柱擎天。</br> 他又很持久,不知道真做了,還會不會那么持久。</br> 太持久他怕自己受不了啊。</br> “哈嘍,小愛。”</br> “叮咚”一聲,小愛上線:“親!”</br> 突然變得元氣滿滿,歡喜無限。</br> “那個……”</br> “您相信我,您的身體吃得下!”</br> 金燕柳訕訕的:“好吧。”</br> “**文有不大的攻么?有吃不下的受么?沒有!”</br> “你在興奮什么?”</br> “嘻嘻。”小愛猥瑣地笑了兩聲:“為您開心呀。好了,這樣激情的時刻,小愛就不出現來紛擾您了,等您真的做了,就知道小愛所言非虛,并后悔之前幾個月都只是磨槍了。”</br> 車子在庭院里停了下來,周北楊淡淡地對司機說:“你回去吧。”</br> 司機應了一聲,開著車就走了。</br> 周老太太又給他們準備了很多吃的,金燕柳拎了一盒,說:“你司機平時也都不講話的么?”</br> 感覺話特別少,最多打個招呼。</br> “進去吧,”周北楊有點心急地催促他:“外頭冷。”</br> 金燕柳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終于知道猴急這個詞是什么意思了。”</br> 他發現這個詞用來形容急著要啪啪啪的男人,簡直太貼切了,就是周北楊這種清冷氣質型帥哥,到了這關頭也是猴急猴急的。</br> “我都硬了一路了。”周北楊說。</br> 他們才剛進家門,周北楊就放下手里的東西,金燕柳笑了起來,丟下手里的東西就跑,周北楊立馬就追上來了;“還跑。看你往哪跑。”</br> 他追上去一把就將金燕柳攔腰抱了起來,被騰空抱起的感覺格外奇妙,心里不安,像是被掌控住,周北楊沒有抱他去臥室,直接丟在客廳的大沙發上。</br> 金燕柳笑著,兩人四目相對,周北楊抵著他的額頭,變得很溫柔。</br> “不要怕。”他說。</br> 金燕柳一仰頭就直接親了過來,還很兇。</br> **一下子就點燃了,倆人兇猛地喘息著啃成一團。</br> 這才是男人之間的性呢,天雷地火,兇猛炙熱,毫不扭捏。</br> 庭院松樹上停著的兩只鳥,撲棱一下,就被驚飛了,金燕柳在獨棟別墅里放肆地叫。</br> 獨棟別墅的好處就是這樣了,玻璃隔著,房門關著,叫多大聲,外頭都不會有人聽到。金燕柳可以成功地做一個妖孽,放肆又瘋狂地釋放自己的愛和恨。</br> 作者有話要說:恭喜,百年好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