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兩人走進電梯間時,忽而許佳瑩沖了出來。
“大哥,等等瑩瑩呀!”
許佳瑩伸手扳開電梯門,強行闖了進去,惡狠狠瞪了時枝一眼,并挽住裴琛的臂膊。
裴予行不放心枝枝,見許佳瑩出門,也跟著來了。
“枝枝。你跟大哥去哪兒?”
少年摁了電梯按鈕,擋在中間,將時枝護在自己的身旁。
時枝掃了眼裴琛的方向。
未曾謀面,卻一起共事過的男人。
好久不見了。
“飯后散步。”
時枝聲音清淡,走到電梯最里側。
裴予行瞟了眼像個粘人精似的許佳瑩,提醒了裴琛一句:“大哥,你別慣著許佳瑩。她這張嘴巴咋呼的很,別什么都聽她說。”
飯桌上,大哥那句“枝枝不似傳言那樣”,又格外看了眼許佳瑩。
他就知道,許佳瑩肯定背地里說枝枝壞話了!
電梯到了一樓。
裴琛抿唇沒說話,外頭的夜風有點寒意。
他脫了下來,披在許佳瑩的身上。
許佳瑩趁此攏了攏,得意的看向時枝,故意說:“大哥對我真好!”
時枝并不在意。
裴予行哼一聲,要不是他身上穿著短袖,也脫給枝枝穿了。
“來,枝枝進哥哥懷里。”
他攬住時枝入懷。
可一瞬間,時枝身上傳來近乎冰一般的低溫,讓他一怔。
裴予行白天還沒注意到,卻不想晚上的她,如此冰肌玉骨。
“身上怎么這么冷?”
少年皺緊眉頭,握住她的肩膀,微微俯身,“在這等著哥哥。哥哥回家去給你拿外套。”
不由時枝反駁。
裴予行已經火急火燎的疾步掉頭回去。
不怕麻煩。
時枝的體溫異于常人,這一點。從未有人發現過,因為她從不讓人觸碰自己。尤其是夜晚,更顯得她與常人不同。
裴琛來到時枝身旁。
向她伸過手去。
“把手,遞給大哥。”
他聲音沒帶什么感情。
時枝卻是沒動。手放進自己口袋里。
許佳瑩見了,來氣了,瞪著時枝說道:“姐姐,大哥要給你暖手,我都沒這待遇。你居然還拒絕大哥?到底怎么想的!”
顯然是吃醋嫉妒的很。
大哥潔癖嚴重,向來不會與旁人肢體接觸,尤其是男女有別!
時枝看了眼裴琛骨節分明的手。
“大哥的手,是用來濟世救人的。給我暖手,豈不糟蹋。”
她淡淡自嘲。
許佳瑩氣急敗壞,“你!你不識好——”
話還未說完。
裴琛伸手攔了下。
他不緊不緩的從身上脫下內襯的針織薄衫。
駝色的看起來很暖和,卻也不足以很熱。
“不要大哥的手。”
“那就穿大哥的衣服,嗯?”
裴琛低頭,耐心披過時枝的身上,將她細軟的頭發捋出來。
穿在時枝的身上,很寬松。
時枝聞到熟悉的淡淡消毒水的味道,直沖鼻息。
“謝過大哥。”
她后退一步,保持距離。
曾經并肩作戰,共過患難。
昔日的合作者,如今的大哥。
他是否能夠認出她。
裴予行坐電梯下來時,發現時枝身上已經有了大哥的衣服,不知為何,有些淡淡的失落。
捏緊了外套,終究沒給時枝披上。
“對了枝枝,你要報名參加小提琴比賽?你那個小提琴行不行啊,要不哥哥給你買個好的吧!”
少年抓了抓碎發,主動找話題。
此時,許佳瑩陰陽怪氣的說:“哼,姐姐那把小提琴可好了呢。那可是名家吱吱大師親手設計的,一千萬整!”
一千萬?
裴予行有點兒詫異,尋思著摸著下巴,“枝枝,那小提琴真一千萬?”
時枝瞟了眼許佳瑩。
“事情有些繁復,回頭再說吧。”她收回目光。
琥珀色的杏眸卻帶著清冷。
許佳瑩卻不依不饒,“你要不想說,我替你說呀。要不是表姐親口告訴我,我還不信呢。你摔斷了小提琴的弦,跟表姐他們各自賠一千五百萬!”
最后一句落地,在場的人一怔。
時枝盯著許佳瑩。
“琴,不是我摔的。”她淡淡道。
許佳瑩哼一聲,說道:“那讓你賠一千五百萬,總是真的吧!你可別想讓爸媽幫你賠。我們裴家可不要你這樣的賠錢貨!”
三個字,格外難聽。
裴予行臉上不悅,冷冷的抓住許佳瑩的手腕,“你少他媽給我在這放屁!你就是妒忌枝枝來我們家,沒事找事。”
許佳瑩紅了眼,“我沒有!哥哥,你放開,你弄疼我了……”
裴琛伸手,分開了兩人。
“阿行,松手。”
“回去說。”
他掃了眼經過的路人。
許佳瑩哼的松開手,追著裴琛走。
裴予行回頭看向時枝。
他俯身,聲音柔了柔,“枝枝。跟哥哥說說,怎么回事兒啊?”
時枝想了一下措辭。
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了三哥。
裴予行頓時打抱不平,“可真行!二姨她們就是矯情,成天不干人事。還有邱瑤瑤,心比天高,真把自己當大小姐。”
伸手牽過時枝的袖子。
“走。別讓許佳瑩惡人先告狀。有哥哥給你撐腰!”
裴予行知曉妹妹不讓碰,于是只捏她的袖子,并保持一臂距離。
時枝低頭看了眼。
回到裴家。
恰好人都吃完了。裴振去洗澡了,邱蕓在客廳看電視。
見到孩子們回來了,有點兒驚訝。
“散步這么快就散完啦?”邱蕓端過傭人手里的果盤。
許佳瑩張口正欲要說什么。
裴琛下意識反握住她的手,神情淡淡。
“有點冷。提前回來了。”
他松開。
許佳瑩嘟囔著,看在大哥的份上,干脆作罷了。
邱蕓笑著拍拍沙發,“快坐過來,吃水果。”
裴予行察覺家里氣氛還行。
正覺得這事兒就這么埋過去了。
沒想到,時枝在此刻開口:“媽媽。”
邱蕓用牙簽叉了個小番茄,“怎么啦,枝枝?快過來,媽媽喂你吃這個小番茄,很甜的!”
時枝覺得。
這事要提前解釋清楚。
否則邱慧與邱瑤瑤暗地編排,會雪上加霜。
時枝走到沙發旁,拿過小提琴。
“今天在小提琴店的時候。”
她想了想,說道:“表姐撞到了店員,店員給我拿琴不穩,剛好弦斷在我手里。出于公平,表姐認為我們二人平坦費用。”
邱蕓神色逐漸凝重。
“這、這怎么回事啊?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那然后呢?”
握住了時枝的小手,吞咽了口唾沫。
時枝張了張嘴,“每個人一千五百萬。二姨已經賠了。她們琴不要了。于是店員給了我。”
邱蕓震愕。
“那……也就是說,我們枝枝也要賠一千五百萬嗎?”
怎么會有這種沒道理的事!
氣氛凝固,很是靜謐。誰也沒說話。
只聽時枝緩慢說道:“沒事。”
她手指撫在琴弦上。
“幾年前,吱吱大師來過我們鄉下辦事。我無意間幫了她。她知道是我以后,免去了這一千五百萬。”
時枝的手放在弦上,“而且,我已經修好了弦。可以用了。”
邱蕓持續性的懵逼加震驚。
“這么巧……天,媽媽冷汗都嚇出來了。”
邱蕓撫著臉上,“可說到底。瑤瑤也不能那么干啊,而且是她導致的,不是你的問題。你本就不用賠償。”
時枝嘴角微勾。
嗯,按道理來說,的確是這樣。
但她也不能讓封司渡的保鏢來賠。所以順水推舟,還了封司渡這次的人情。
藏了自己的身份,也讓邱慧竹籃打水一場空,反貼了一千五百萬到了她的腰包里頭。
一箭雙雕。
“事情就是這樣了。”
時枝淡然說道:“如果二姨上門來,媽媽也不會聽她們一面之言。”
邱蕓重重松了口氣。
同時,內心有些不悅。
“小妹這人,我是知道的。我這個做繼姐的也不好多說什么。這一次是她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看她以后還耍不耍壞心思了!”
上次在醫院也是一樣!惹得邱蕓本就不高興。
時枝頓了頓。
“嗯,這次比賽我會去的。”
“去,一定去!”
邱蕓捧住時枝的手,“媽媽最不喜歡別人戴有色眼鏡看我們枝枝,鄉下姑娘怎么了?那可比一般孩子聰慧!看看以后誰還敢說什么不是。”
許佳瑩剔著指甲,哼了一聲。
“表姐的小提琴可是名家傳授的。姐姐不過是鄉下土鱉老師教的,肯定要被人吊打。丟臉死了!我都已經預想到結果了。”
裴予行眉間不悅。
“許佳瑩,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懂?”他冷笑。
裴琛走到時枝身前。
將她身上炎熱的駝色針織衫脫下,搭在臂膊上。
遲疑的伸手,懸在了時枝的頭上。終究沒落下。
“別太在意,旁人的看法。”
他聲音沉穩,捏了下她的肩,“就算結果不盡人意,你也踏出了勇敢的一步。”
時枝“嗯”了一聲。
裴予行眉頭跳了跳,“不是,大哥。枝枝還沒去比賽呢,你怎么知道她會輸?要不然咱倆打個賭。我賭枝枝能行!”
像是在給妹妹鼓舞,裴予行內心咬牙。
說句實話,肯定會賭輸的。
但他樂意支持枝枝。
裴琛眉梢微抬,側身走向樓梯,“這個賭,毫無意義。”
回頭,上了臺階。
裴予行咬牙。
“大哥,你是不是被許佳瑩荼毒了?你對枝枝太沒信心了些。告訴你,你這樣會被打臉的,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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