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是在自己的小家里才有那么一些好的睡眠, 安旭一覺睡到太陽出。
暖和的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她拉開窗簾,仰頭深呼吸了一口。
今天是個大晴天, 天氣不錯。
她收拾了一番, 想給自己弄個早餐。
煎著荷包蛋的時候一走神荷包蛋就糊了,看樣子不能吃了。
她打開冰箱要拿吐司,一拉袋子發現吐司片也沒有了。
最后只能熱了杯牛奶,喝完完拿著包出門。
下午的時候天又有些陰沉沉了。
車子被4S店里的工作人員開回到工作室樓下的停車場里。
晚上回家, 對門有搬家的工作人員在進進出出。
搬著沙發、衣柜、鍋碗瓢盆等等。
安旭看了一眼, 避開走廊上的雜物,開門進房間里。
對門的房間早前住著老兩口, 年前把房子掛中介, 打算年后跟女兒們出國定居。
過年后到至今都是空著的, 現在看來對門的房子是賣了出去。
她一個人閑著也沒事,慢悠悠洗了個澡,開了瓶紅酒坐在陽臺上喝著。
大門似乎有敲門聲,安旭轉頭看了眼,并不理會。
無論對方住著的是什么人,對于安旭來說都無所謂,她并不會去搞好所謂的鄰里關系。
因為很快就會被傅時錯變為監視她的人。
喝了點紅酒果然很助眠,安旭一覺睡醒剛好是鬧鐘的時間。
她收拾完一切, 出門時看到門口放著一個真農物流箱子。
上面放著一份早餐, 早餐上放著一張紙條。
安旭看了眼對門, 大門緊閉,門口干干凈凈。
她狐疑地蹲下, 拿起紙條:【一些家鄉特產, 記得吃早餐。】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安旭皺起眉頭, 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早餐下一秒縮回,還是滾燙的。
她確實還沒吃早餐,家里的面包雞蛋都沒了,她還想著下午叫家政阿姨放一些進來。
既然如此,她提起早餐,順帶重新開門把真農的物流箱用腳扒進房間。
箱子還有些重,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關了門后她提著早餐乘電梯下樓,想著要給這個鄰居回點什么禮品。
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到了公司,早餐也還沒涼。
安旭進了辦公區的廚房,在餐廳里坐下來,打開食盒。
是紅豆板栗粥,食盒旁邊還有干凈的一次性包裝的勺子。
安旭拆開勺子,舀起粥喂進嘴里。
熱騰騰的粥下肚,胃里暖和開來。
板栗的甜糯,紅豆的酥爛在嘴里化開,很符合她的口味。
安旭不由得挑了下眉,又接著舀起第二勺。
很快,一小食盒的早餐就被她吃完了,肚子很明顯地感受到了飽意。
她把食盒和勺子收起來,因為都是一次性的,就扔了垃圾桶。
這次來的新鄰居有些友好,不管是這份早餐是她/他自己做的還是在外面買的,都很有心了。
比起之前一起住了三四年的獨家老人要好相處得多了。
泡了杯咖啡,她回了辦公室。
路過助理辦,安旭看了一眼,軟冬已經回來了。
給她吩咐準備好兩份禮物,男士和女士一起準備,她等晚上到家的時候會會她這個鄰居。
軟冬是安旭的助理,同時也算得上是妮亞的助理,大部分時間跟著妮亞在外面跑。
因為妮亞的業務,要比安旭這個清閑的老板多得多。
軟冬問了一下大體年齡范圍,隨后應下,安旭頷首進了辦公室。
下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今天天氣還算好,有風,但不是很冷。
安旭一個人在外面吃了些飯,路過蛋糕店的時候又提了些小蛋糕。
開著車進了小區,在停車位上停好。
安旭提著包、禮品和甜品下車。
鎖了車往單元樓走,遠遠地看到一個小姑娘坐在單元樓前的臺階上。
單元樓內亮堂的燈光照在小女孩身上,安旭步子停了下來。
小女孩大約四五歲的樣子,穿著很少見的少數民族服飾。
頭上也帶著一閃一閃的銀碎花,正撐著兩只胖胖的小手拖著下巴看著前方的花壇。
花壇里是一棵玉蘭花,春天到了,玉蘭花樹的枝頭掛著些白色的玉蘭花。
小女孩很漂亮。
鼻子、眼睛、小嘴巴組合在一起,有點少見的混血的美。
安旭勾著蛋糕,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小女孩似乎發現了有人在拍她,直勾勾地轉頭看了過來。
安旭拍下。
她歪了下頭,忽然笑了,眉眼彎彎,露出兩顆小米牙。
安旭心臟一下就被萌化了,啪啪連拍數張。
小女孩似乎不怕她,見她還一直拍她,她自己直起小身板,擺了幾個pose。
沒想到小女孩這么配合,安旭又拍了幾張。
她很上鏡,又或許是晚上的氛圍感很好,小女孩身上的可愛和治愈在照片上被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安旭收起手機,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輕聲說:“小朋友,合作愉快。阿姨請你吃點心。”
她把手里買的甜點遞了過去。
小女孩歪著頭看她,軟糯道:“我認識你哦。”
安旭愣了一下。
小女孩卻不再說話,低頭看她手里已經打開的袋子,小手指有些蠢蠢欲動。
安旭撐著紙袋,往她面前遞了遞:“吃吧。”
她抬起小手,很認真地說:“我真的認識你的,我們不是陌生人。”
安旭莞爾,“是,我們不是陌生人。”
小女孩點頭,伸手捏了塊小蛋糕,嗷嗚一口咬了,還不忘夸獎:“好次哦。”
看著她大口吃的幸福樣,安旭也忍不住捏了一塊,跟她蹲在單元樓前一起吃了起來。
“怎么坐這里不上去呢?等爸爸媽媽?”
小女孩搖頭,鼻子上沾了蛋糕屑。
安旭笑了一下,伸手扒了一下她的小鼻尖。
小女孩乖乖坐著,等她收回手了,才繼續吃,頭上的銀花跟著晃動。
兩人一人一塊分吃完蛋糕,安旭收拾著紙袋并不急著走。
又或許商人的本質在這一刻又開始蠢蠢欲動。
工作室還沒有這么小的小網紅,只要征得監護人的同意,兩方是可以合作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團團。”
安旭點頭,“那團團今年多大了?”
“4歲了哦。”
安旭一怔,側頭細細看她,又問:“那團團知道自己是什么民族嗎?”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小衣服,道:“苗族哦。”
隨后又轉回頭問道:“你知道苗族嗎?”
苗族啊……
安旭這次怔愣的時間有些久,片刻后笑起來,“你說呢?”
小女孩呆呆看了她一眼,托腮感嘆道:“真的比媽媽好看。”
童言童語的夸獎讓安旭心臟都軟掉了。
她伸手摸了摸她小腦袋,柔聲問:“你住哪一樓?”
小女孩扒拉了一下手指,道:“好像是八樓?”
安旭把紙袋放在地上,食指和拇指扣在一起比了個八,問道:“是這個樓層嗎?”
“嗯嗯嗯!”小女孩眼睛一亮,立馬點頭。
安旭一笑,原來跟她一個樓層的。
那么今早那份早餐應該就是她媽媽弄的了,應該是位溫柔的母親。
“阿姨也住8樓哦,走,一起上去。”
小女孩哇了聲,“那真好。”她站起來拉著安旭的手指。
“阿姨先丟個垃圾。”安旭站起來,把垃圾丟進旁邊的垃圾桶,拿著卡開了大門,把門擋開。
小女孩進門,在里面等著。
安旭進去,她又自動過來拉著她的手指,乖巧得很。
人類幼崽真的很可愛,除了熊孩子外,尤其是這種又乖巧又漂亮的小女孩子。
她拉著小女孩進了電梯,她自己就跑過去,踮起腳尖按了8。
到了樓層,安旭正打算把手里那份女士禮物拿出來,電梯門開的一瞬,門外門內的人都愣了。
小女孩噠噠噠跑出去,嘴里抱怨:“你都不下去接我!”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
周照回神,彎腰抱起孩子,視線不離電梯里的人。
安旭腦海里猛地有些空白。
她看著有些相似的大人和小孩,再看他熟練抱起孩子的姿勢。
然后又想到昨天在餐廳遇到的那個女人。
一家人啊一家人。
好個一家人。
安旭大步出了電梯。
周照抱著孩子讓開一步,見她面色不好地往房間走,忙說:“這是周……”
“砰——”一聲巨響。
安旭早已經開門,砸上門。
“安旭!”周照抱著孩子還是慢了一步,差點被門砸到鼻尖。
團團都被嚇得緊緊抱著周照腦袋。
他輕柔地拍了拍孩子的小身子,小女孩貼著他,幸災樂禍:“你完了。”
周照睨了她一眼,試著曲指敲了敲房門,“安旭?”
安旭靠在玄關口,聽到聲音立馬往臥室走去。
路過沙發把手里的包和禮品袋子丟過去,邊走邊把鞋子踢得東一只西一只。
她很難說清胸口悶著的那口氣是什么。
只覺得自己當真蠢,蠢到活該。
一想起早上的早餐或許真的是他妻子又或者是他弄的,她就覺得作嘔。
腸胃一股股扭了起來,她跑到馬桶上撐著嘔了幾下。
眼尾泛起霧氣。
干嘔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吐出來。
她出了洗手間,干干地在客廳站了會兒。
她進來時沒開客廳的燈,只有衛生間的燈光亮了出來。
門口還在隔一會敲一下門。
安旭直接給物業打電話,說對門騷擾她。
過了會兒,果然沒有敲門聲了。
她自己又整個的站不住,光著腳走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
外面只有走廊 一片燈光和空曠白墻。
她轉回身,直接去了書房,從里面抱了幾瓶紅酒出來一瓶瓶的啟開醒著。
她打開了客廳的空調,把外套脫去,穿著單薄的連衣裙坐在地毯上。
仰頭靠著沙發腳,難過嗎?
好像沒有。
可為什么心臟一抽一抽的呢?
要怪就怪當初她回來時他說下的那句話太過篤定。
篤定到她從心里就相信了。
相信他一定會來找她的。
狗屁啊全是狗屁。
她活該。
信男人的嘴。
安旭提起紅酒瓶,咕嚕咕嚕喝,當成了烈酒,妄想澆愁。
迷迷糊糊喝了三瓶,她撐著腦袋看向黑漆漆的大門。
對門房間里,一定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有溫柔的女主人,有可愛的女兒。
所以,這是出軌了嗎?似乎是的。
也不對,總歸是時間太久了,誰還會傻傻等在原地。
人都是會寂寞,會被感動,也會遺忘,所有的情感也都會隨著時間腐朽消散。
歸根結底還是她太過相信了相信他的話,相信他的為人。
現實啊,給了她火辣辣的一巴掌。
安旭搖搖晃晃站起來,酒瓶從她懷里咕嚕嚕滾下去。
她進了洗手間,坐在地上,抱著馬桶又嘔了幾下。
隨后站起來進了臥室撲在床上。
她就這樣就著酒睡著了,妝也沒卸,澡也沒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