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恢復平穩。</br> 所有人只見到,牧玉身前濺起的血液飛舞。</br> 一道又長又深的刀傷,就這樣大咧咧、血淋淋地呈現在眾人面前,彰顯著葉言的強大。</br> 鮮血如同小溪般從牧玉的上半身淌下,染紅了他的戰袍。</br> 幻夢國的戰士們無比驚駭,只愣愣地看著這一切,即便他們早已做好關于葉言究竟有多強這一事的心理準備,可當他們發現,牧玉與葉言正面碰撞一次,牧玉就受到了如此傷害后,他們依然覺得吃驚,難以接受。</br> “牧玉和葉言僅是正面交鋒了這么一下,就......”“怎么會這樣......葉言再強,牧玉也不至于一下就被他砍成這樣啊!”</br> “牧玉的劍都斷了,那可是在整個內域都出名的劍啊!其他大型王國的人都眼紅牧玉手上的這把劍,可葉言,卻如此輕松地就將這把劍給毀了?</br> ?”</br> “葉言現在這樣子,跟復生戰士們記憶中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太強悍了。”</br> 藍冰在不遠處更是屏住了呼吸,不知道現在該不該往前。</br> 牧玉與葉言正面碰撞,都在瞬間受了傷,那他貿然沖上去,這不是找死行為嗎?</br> 藍冰死死咬著嘴唇——他已猜到這是一場難以勝利的戰斗,但沒想到,戰況這么快就明了了。</br> 感受著貫穿整個上半身的強烈痛苦,牧玉再看向手上那只剩劍柄和一截斷劍的武器,嘴角浮現苦笑。</br> “果然,危險系數為百分之八十的指引,沒這么簡單能完成。”</br> “牧玉,神之指引究竟是什么?”</br> 葉言非常認真地問道。</br> 牧玉看向葉言,道:“我的異能,神之指引,甚至比地裂異能還要強大,它會告訴我,我該做什么,為了我的目標,我該做什么才能一步步接近那目標。”</br> “神之指引,能夠讓我成為最強的我自己!!”</br> 牧玉喘著氣,嘴角和上半身都淌著鮮血,他的手心攥著一枚白色能源水晶。</br> 對葉言說這些話,一半是因為他沒什么可隱瞞的,一半是為了爭取恢復的時間。</br> 從復生戰士們記憶中了解到的葉言,擁有無與倫比的感應異能,牧玉相信,他的小心思,他拖延時間的目的,他手中握著的白色能源水晶,一定都在葉言的掌控范圍內。</br> 但同時,他又相信,葉言不會妨礙他——葉言如此強大,不自大不自負,可就不正常了。</br> 葉言與牧玉一正面交鋒,就將牧玉的武器破壞,就將牧玉砍傷,他必定更不將牧玉放在眼中了。</br> 所以牧玉在賭,賭,即便葉言知道他正在拼命爭取時間、拼命吸收手中白水晶的能量,葉言都不會阻止他。</br> 牧玉賭對了,葉言連白水晶的一個字都沒提,好奇地繼續問道:“聽你的意思,神之指引,有點預言那味?”</br> 牧玉回答道:“對,就像涼城,還有你們幾名新世界的勾玉者的事情,我原本是沒有任何渠道可以得知這些情報的。</br> 但是,神之指引在指引中,就完全將這些情報提供給我了。”</br> 葉言聽了,很是驚奇,“怪不得叫神之指引,確實有點‘神’那意思了,明明絕不可能在現在外泄的情報,你的神之指引,卻全部都知道,這異能,很有意思。”</br> 牧玉盯著葉言,想著拖延時間,于是繼續說道:“我還知道,你擁有兩枚勾玉,一枚是海龍族的貪婪勾玉,還有一枚,竟然是以前從未出現在異界歷史中的影族勾玉!!那應該就是你經常使用的吞噬之力吧?</br> 我在復生戰士們的記憶中見到過。”</br> 聽見牧玉的話,葉言更加驚奇了。</br> 神之指引,真的這么神?</br> 連影族勾玉四個字都說的出來!連葉言本人,都是在進入界域輪回之地后,才在影族的攻擊下,知道了影族勾玉這回事兒,才知道了他的灰色勾玉,其實是影族勾玉。</br> 連這件事,神之指引都知道!葉言心中頓時有貪婪之意升起——若是牧玉的神之指引有實體,他就能直接將神之指引扯入吞噬空間,拉入超凡境界,使其成為他的力量。</br> 這可是一個開掛般的情報神器啊!葉言笑了一下,裝作隨意地問道:“你的神之指引異能,有實體嗎?</br> 還是就像你的地裂異能一樣,完全融入你的身體中?”</br> 牧玉聽了,瞬間就明白葉言在想什么。</br> 他可是從復生戰士們的記憶中見到過,葉言是如何將黑王幾人的火焰異能占為己有的。</br> “呵呵,那可能會讓你失望了,我的神之指引沒有實體,無法被你奪走。”</br> 牧玉冷笑著回答。</br> 葉言聳了聳肩,“對,你食了幾百名復生戰士的夢,不可能不知道我奪走人異能的招數。”</br> “你的神之指引,還說了什么?</br> 它最后會將你指引到哪里去?”</br> 牧玉沉默了一瞬,道:“還說了黃笑和張昱的勾玉,張昱,就是復生戰士們記憶中的暴食吧?”</br> “至于神之指引最后會把我指引到哪里去......我只能說,若是是另外一個人得到神之指引的異能,那指引的方向將會完全不同。”</br> “神之指引將會帶領擁有者完成他內心中最渴望的事情。”</br> “對于我來說,這目標,是回到異界,復仇。”</br> 最后這句話,牧玉一字一句地說道。</br> “我懂了,神之指引指引你完成一個個事件,是為了讓你變得更強,以完成你回到異界復仇的目的?”</br> 葉言總結道。</br> “而你的目標不是一般的遠大,不是一般的難,因此神之指引的指引方向、讓你完成的每一個事件,也都不是一般的難,因此才將你指引到了我面前來送死?”</br> 葉言用輕佻的語氣笑著說道。</br> 牧玉聽到這里,苦笑了一下,“可以這么說。”</br> 葉言說話可真是一針見血——指引你到我面前來送死。</br> 幻夢國的人聽著葉言的話,心里很不是滋味。</br> 葉言與牧玉說話時那高高在上的姿態,那隨便牧玉搞小動作他怎樣都不在意的姿態,太讓人惱火了。</br> 仿佛葉言確定,不管牧玉做什么,他都贏定了。</br> 仿佛在葉言眼中,牧玉、整個幻夢國根本不足為懼。</br> 葉言知道了牧玉的所有伎倆、招數,于是他成竹在胸,不管牧玉恢復得怎樣,他都無所謂。</br> 要知道,牧玉可是這內域中大型王國的王啊!!內域中沒幾個人能用這樣的姿態面對牧玉!牧玉擁有的,不僅是大型王國的王的強悍實力,還有他堅定不移要變強、復仇的決心。</br> 這決心覺悟,更讓牧玉強大。</br> 然而如此強大的牧玉,擁有食夢族異能的牧玉,卻根本奈何不了葉言。</br> 或者說,是葉言太強大了。</br> 之前蘇離惘聯手牧玉的攻擊,明明足以讓內域中的任何人都死無葬身之地了,可葉言卻在這樣根本不可能的情況下活了下來!葉言看著面前的牧玉,用眼睛探索著牧玉眼神中的情緒,“擁有食夢族的異能,說明你是作為血統不純正的食夢族人被異界流放到這里來的吧?”</br> 這番話觸動到了牧玉心中的那根刺,他不著痕跡地顫了一下,回答:“對,這還用猜?”</br> “所以你的目標,是回到異界復仇,讓那些曾經看不起你的、流放你的食夢族人后悔?</br> 你是想殺了異界的食夢族?”</br> 葉言不在意牧玉的態度,繼續問。</br> 牧玉眼神變得有些扭曲,“我不光要殺了食夢族,還要殺了異界的所有大族!曾經我很生氣,不解,他們憑什么流放我們?</br> 就憑他們的血統純正,勢力強大?”</br> “在內域建立起幻夢國后,我有些理解異界那些高傲的大族們了。</br> 資源有限,那就只能將資源分配給更加強大、資質更好的人。”</br> “但是,這并不妨礙我恨他們,誰讓當初被流放的人、被當作廢品的人是我呢?”</br> “呵呵,我要在這內域闖出一番天地來,強大到有天能夠找到回異界的方法,強大到能夠殺了異界那些大族的強者們!!”</br> 面對牧玉的激動,葉言倒是很冷靜地潑了冷水,“我跟異界那些九星強者們交過手,就是我,要追上他們,都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br> 那些強者大多都是百年老妖吧?</br> 他們活那么久可不是白活的,他們背后的異界更是一個我無法想象的龐然大物,是一個毀滅了幾十個新世界的最上層世界。”</br> “要回到那里去攪動風云,你不活個幾百年,根本無法摸到那里的門檻。”</br> 面對葉言冷靜的回應,牧玉也清醒地笑了一下,道:“我當然知道,我曾經活在異界,我比你更了解異界,更明白那些大族強者有多么強大。”</br> “所以,我不追求時間,我只求能完成每一個神之指引給出的指引。”</br> “我無法想象要達到那一步會花費我多少時間、讓我付出多少代價,所以我不去想過程有多漫長多艱難,我能做到的,只有跟隨神之指引的每一個指引。”</br> “當我得到神之指引這個異能之后,我就已經做好死亡的心理準備。”</br> “因為我清楚,我想要完成的事情非常困難,神之指引給出的指引將會越來越難,我只有很小很小的幾率能完成所有的指引最終達到我的目標......”藍冰出神地看著牧玉,他沒想到,在牧玉內心深處,竟是這么認命的悲觀。</br> 可是這難道不對嗎?</br> 他們的力量太過渺小,要怎樣才能成長到對抗異界那龐然大物的程度?</br> 只是他們很少想這一切事物的本質,否則他們連今天的飯都沒有心情吃下去了。</br> 說完,牧玉看向葉言,“只是沒想到,這么快,我的神之指引就走到了盡頭,我無法完成關于你的事件和指引了。”</br> 葉言此刻也有些出神了,在想著什么。</br> 牧玉站起來。</br> 時間足夠了,葉言給了他充足的時間吸收白色能源水晶的能量,他又能繼續戰斗了。</br> “如果今天是盡頭,那也讓我拼盡全力戰斗到最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